那棉褲當初是祖母怕她凍著了, 又因新婚夜的習俗,為,為了圖, 圖個方便......才替她開了檔,如今甭管是新是舊, 怎好意思再留......
姜姝大抵也沒料到範伸會突然進來,臉色一時燒得緋紅, 伸手便又去抓。
範伸卻再一次避開了她的胳膊。
姜姝愣愣地盯著他。
他好歹是大理寺卿, 當要臉的.......
範伸卻偏過了目光,壓根兒就沒去瞧去她, 隻在她每回竄上來時, 及時地將手往上一提,幾番較量下來, 姜姝的臉越來越紅。
姜姝的個兒隻齊他下顎, 哪裡夠得著。
隻得雙手攥住了他胸前的衣裳, 踮起腳尖往上夠。
範伸由著她扒拉,遊刃有餘地低下頭, 看著她不停蹿跳的腦袋, 和那急得發紅的耳尖, 唇角不由勾出了一抹隱隱的笑容,任憑她如何拽,就是不松手。
姜姝都快被他羞死了,急了起來。
範伸被她撲得腳步一個趔趄,這才後退了兩步, 先發制人道,“大白天,夫人這般拉拉扯扯, 成何體統......”
姜姝眸子一跳,盯著他。
這還當真不要臉了。
範伸的神色卻並無半分心虛,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讓,僵持了一陣,姜姝頗有了些惱羞成怒,也不去搶了,腳尖一踮,直接照著他那雙薄唇上親了下去。
範伸身子一仰,還未反應過來,唇上便是一軟,然那股子柔軟未多停留,接著便是一陣刺痛。
範伸“嘶”地一聲吃痛。
Advertisement
想去撈人,姜姝卻如泥鰍一般,先一步遛了出去,也不去搶那紅棉褲了,轉過身便逃竄出了裡屋。
範伸側過身,回頭。
屋前一排珠簾,甩在了她身後,晃蕩出了一陣叮鈴的脆響。
成,又長本事了。
範伸看著那道倉皇而逃的背影,伸手抹了一下唇角,指腹上便留下了一道淺淺淡淡的血跡。
還真是屬狗的。
範伸正發著愣,跟前的珠簾又是一掀,嚴二立在門前稟報道,“大人,陛下有召。”
範伸這才跨步走了出去。
一面往外走,一面整理著被姜姝扯亂的衣裳。
到了外屋,姜姝已拿著他的大氅,立在那等著他了,“大人,慢些。”淡定從容的面色,似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隻有那耳尖和輕輕煽動的眼睫透出了心虛。
範伸看了她一眼,接過了大氅,也沒再逗她。
低聲道,“晚些再回來。”
都傍晚了,能不晚嗎。
姜姝送他到門口,看著他撐傘走了出去,天色昏暗,漫天大雨傾瀉而下,散出來的雲霧久久暈不開,將那天邊壓得極低。
嚴二跟著範伸從東院裡出來,幾回偷偷地瞥過目光,瞧向了範伸的嘴唇。
明顯的一道咬痕。
想也知道,當也不是他自個兒咬的......
如今皇上已經急得團團轉了,若是知道主子在府上還有這番情調,不知道會如何做想。
**
皇上今兒從乾武殿出來,午膳都未用。
本想著去榮華殿陪著朱貴妃一道用膳,誰知卻吃了一肚子的屁......出來後直接上了寧王府,去找文王。
出發前還讓王公公特意備了幾壺好酒,一道兒捎上,打算同文王父子兩好生聚聚。
御撵到了王府外,裡頭一片安靜,沒有半點聲兒。
進了府門,屋檐下守著的太監這才看到皇上,當下嚇得蹿進了雨裡,前去迎駕,“陛下......”
皇上沒理會他。
抬頭往府上掃了一圈,心頭愈見發涼了。
雖是落雨,這王府也太過於沒有人氣,哪有在宮中寧安殿時的熱鬧......
皇上的腳步繞過了跪在跟前的太監,那太監才從地上爬起來,還未來得及去通報,便被皇上止住,“朕自己進去。”
他想看看他的文兒過得到底是什麼日子。
當初文王搬進了宮外的府邸,王府的人,都是朱貴妃親自挑選過來的。
那太監自然也是。
如今見皇上的腳步隻朝著裡頭走去,太監心頭一個“咯噔”,急得周身一熱,卻也不敢上前去攔著。
誰都知道皇上疼這個王爺,疼到了骨子裡。
萬不得已誰也不敢去得罪。
可今兒早上起來,文王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死活鬧著要出去,說是貴妃娘娘想謀害他。
昨兒夜裡又給他喂了毒|藥。
太監上前相攔,當場被他一劍穿心了不說,為了阻止眾人上前,更是抓了屋子裡的一名婢女過去,扒光了其衣裳,當著大伙兒的面,光天化日之下,侵犯了人家......
若非晴嬤嬤一記刀子手劈過去,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如今正躺著呢。
皇上這會子過去,若是瞧見了,豈會聽得進去道理,多半會先追究他們這些下人,辦事不力,還敢傷了主子。
太監提心吊膽地跟在皇上的身後,隻祈禱,願晴嬤嬤這會兒已經處置好了。
皇上壓根兒不了解情況,從那雨裡過來,腳步極快直上長廊,往文王的正屋的走去。
屋檐下一長排的雨線,“啪嗒啪嗒”的砸下,雨聲淹沒了廊下的幾道腳步聲。
那太監不知何時已經走在最前頭,正欲上前推門,裡頭卻突地傳出來了聲音,“王爺,奴婢也沒法子,你得聽話......”
太監一愣,還未做出動作,便被身後的皇上一把抓住了胳膊,將其推到了身後,自己則是上前兩步,將耳朵對著門板,附了過去。
屋內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晴嬤嬤剛給文王喂完了碗裡的藥,聲音顫抖地道,“王爺都這麼大的人了,也該懂事了,怎就理解不了娘娘的一片苦心,娘娘這哪是在害王爺,她是在拿命護著王爺啊......”
晴嬤嬤看著床上緩緩瞌上眼睛的文王,也心疼。
替其掖好了被角,才瞧著跟前那張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臉,碎碎地念叨道,“你說說,好好的王爺你不當,為何偏生要去江南淌這一攤渾水,你要是聽話些,娘娘又何其會走上這一步,喂你迷藥......”
那話如一道驚雷砸在了屋外皇上的身上。
皇上張著嘴,眼裡的震驚之色,一時也分不清是訝異還是震怒。
王公公的臉色也瞬間變成了煞白。
身後的太監“噗通”一聲,及實地跪在了地上,動靜聲終於驚醒了屋內的晴嬤嬤。
晴嬤嬤心頭一跳,使了個眼色,跟前的侍衛上前,剛將那房門從裡打開,便看到了屋外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和那張陰鸷憤怒,不斷抽搐的面孔。
侍衛的雙腿頓時一軟,跪在了地上,“陛下.......”
晴嬤嬤還未瞧清屋外的情況,便被侍衛那一聲,砸得心頭狂跳。
一個不穩,也跪在了地上。
屋內一片安靜。
晴嬤嬤見那門口的身影遲遲不到,心頭一陣發涼,便也知道逃不過了,最後隻能將所有的事攔在了自己身上,顫聲道,“陛下,都是奴婢鬼迷心竅,看不住王爺,才想出了這大逆不道的法子......”
皇上眼睛一閉,怒火中燒。
再睜眼,那眸子裡便燃出了一簇熊熊大火,一步跨進屋,彎腰奪過了跪在地上侍衛手裡的長劍,便直直地朝著晴嬤嬤走了過去。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手起劍落,劍尖狠狠地刺進了晴嬤嬤的脊背。
許是用力過大,皇上的身子跟著那力道一晃。
王公公趕緊上前扶著了他。
皇上的腳步站穩了,才慢慢地從那憤怒中冷靜了下來,回頭看向了床上昏迷過去的文王,心頭如同被人割了一刀,疼得他眼淚花兒都乏了出來,那是他一手帶大的兒子啊。
她還真就喂了迷藥給文兒。
虎毒不食子。
她到底是著了什麼瘋,竟然要人給文王喂毒.......
地上的晴嬤嬤半天才斷過氣,那血從身底下蔓延開來,眼睛卻是努力地看向了床上的文王,心頭所有秘密,都隨著那一口氣咽下,梗在了喉嚨。
帶到了陰曹地府。
皇上終究是沒有撐住,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緩了半天才緩了過來,有氣無力地同王公公道,“讓人將王爺接進乾武殿,朕,親自看顧。”
大雨裡的暗流一波未平,又激出了海浪。
這等大雨天,誰能想得到,皇上會當真出宮,等到朱貴妃接到信兒時,人已經到了王府。
適才朱貴妃的褲子都脫了,卻突然被皇上撂在了床上,遲遲都沒回過神,待反應過來,便嚎嚎地哭了起來,怎麼也想不明白了,“這都是什麼事兒......”
富嬤嬤聽見動靜聲進來,愣了愣,忙地上前撿起了衣裳替朱貴妃披上。
朱貴妃那一哭,情緒又激動了。
富嬤嬤一靠近,也聞到了異味。
朱貴妃自己哭了一半,便被那股再一次冒出來的屁味兒給燻得一愣,頓時抬起頭詫異地看著福嬤嬤。
她適才一直認為是皇上冤枉了她,自己替他背了鍋。
如今見福嬤嬤一來,還是那股味兒,心頭便是一緊,又接著喚了幾個丫鬟進來。
試了幾次之後。
朱貴妃便絕望了,總不能她見一個人,都能巧合地遇上對方在放屁,這才終於意識到了不對,“本宮怕是著了誰的道了,你去查查,今兒的飲食......”
想起皇上適才的反應。
朱貴妃腸子急得腸子都打了結。
她比誰都清楚,這麼多年她為何會一直聖寵不衰,不是皇上這人有多痴情,也並非皇上一直念及同她的舊情。
她從八歲起就開始學,學了十幾年,從一開始遇到皇上,就知道了怎麼做才能拴住一個男人。
兩人的感情再深厚,也得靠著新鮮勁兒來維護。
就算她進宮了二十幾年,也一直刻意地同陛下保持著距離,這距離讓她和皇上之間多了一層神秘。
每回她都能讓皇上在她身上欲罷不能。
今日卻被一股味兒給毀了。
關鍵是她從來從始至終都沒有放過一個屁,這一想,便也明白了,自己怕是著了誰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