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眸子一閃,腦子裡又出現了朱貴妃那張淚臉,過了好幾日了,還是頭一回問起了王公公,“榮華殿情況如何了?”
王公公一愣,如實稟報,“娘娘這幾日一直囔囔著見陛下,一口一個冤枉,奴才怕事情泄漏出來,沒敢讓宮女和太監近身......”
王公公說完,趕緊道,“奴才這就去瞧瞧娘娘。”
才走出去兩步,便被皇上喚了止住,“你回來。”
冤枉什麼。
自己親口說出來的事情,她還能有什麼冤枉。
他那般呵護她,掏心掏肺的對她......
她到底是何時同朱侯爺開始,苟|且的......皇上想不明白,也沒有讓人去查。
隻要一想到那糟心之事,皇上的心口便如同梗了一根刺,呼吸都不通暢了,哪裡還能承受得了那些細節。
這輩子最在乎的東西,一夜之間突然成了他最大的一個汙點,換作誰,一時半會兒也緩不過來。
想了難受,便不去再想了。
這幾日,同太子相處後,皇上將太子的聰慧都看在了眼裡,一句話隻要他提一個開頭,太子立馬便能猜出他想要說什麼,有時甚至他連人名都沒說出口,隻說出了一個他,太子都能極為默契地回答出,他口中所問的那人。
完全不用他費任何心思。
沒有文王的愚蠢,也沒有應付朱貴妃時的費心。
意外的輕松。
而那份輕松,正是皇上此時最為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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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照著時辰,太子也該過來了,皇上又坐在了棋盤前等著人,屋外便是一陣喧哗。
皇上抬起頭,還未差人出去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便見一道身影突地闖了進來。
接著便是一聲響亮的呼喚,“父皇......”
文王好不容易見到人,聲音都哽塞上了,生怕皇上又要撵他走,幾步走到了棋盤前,便緊緊地拽住了皇上的衣袖不妨,“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以後都聽父皇的,父皇不要不理兒臣......”
皇上腦門心突突直跳,看著文王那張臉,免不得想起了朱侯爺和他的嬌......和他的好貴妃。
“誰讓你來的,你出去。”皇上起身,奮力地從他手中將自個兒的衣袖抽出來,臉上哪裡還有往日的半點的關懷。
有的隻是純粹的嫌棄和厭惡。
文王愣愣地看著他,心頭的那股恐慌更甚,自打懂事以來,他看過了皇上的各種神色。
有高興,有憤怒。
就算每回他做錯事,對著自己扔玉杯,扔茶盞過來,那眼裡都是滿滿的含著恨鐵不成鋼。
唯獨沒有見過如今的厭惡。
皇上的目光徹底地刺激了文王,文王發瘋了一般,拽住了他,“父皇,你告訴兒臣,到底兒臣哪裡做錯了,兒臣改,兒臣以後都改了還不行嗎......父皇.......”
那一聲聲‘父皇’此時從文王口中喚出來,便是天大的諷刺。
皇上咬緊了牙,臉上的青筋爆出,一時再也控制不住,終於對著他,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給朕松開,朕不是你父皇,你要問,就好好地去問你那位好母妃......”
晴天霹靂的一道驚雷從頭劈下。
文王起初還未回過神來,等到王公公趕來,讓人將其拉開之後,文王才反應了過來,看著滿臉憤怒的皇上,一行淚落了下來,絕望地道,“如今父皇當真是不要文兒了嗎。”
他怎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他親口對自己說的,一生下來,他就抱著自己,看著自己一天一天的長大,教他學說話,教他如何喚“父皇”,拉著他學會了走路。
自己是被他親手從小帶到大的。
如今怎麼就不是他父皇了。
文王的那一句話,猛地刺在了皇上心坎上,他心頭即便是再厭惡,那到底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
此時看到文王臉上的悲痛之色,皇上的心豈能不痛。
心口越是痛,皇上對朱貴妃的恨,便越是深。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還是得走起,男主的身份才會出來哈。感謝在2021-07-22 22:00:45~2021-07-23 11:51: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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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 106 章
第一百零六章
文王懷著最後的希望, 才問出了那句話。
見皇上依舊絕情地轉過了頭,便也不再掙扎,由著侍衛將他拖出了門外, 立在那門口呆楞了一陣後,突地衝向了榮華殿。
腳步走的太急, 到了那長廊的轉彎處,身子幾個趔趄險些就撞在了圓柱上。
頭上陰沉的雲層壓下來, 文王漸漸地有些呼吸不過來。
這不可能!
自己喚了十幾年的父皇, 怎麼就不是他父皇了......
文王很想存著一絲僥幸和希望。
可心底深處,卻又無比的清楚, 父皇那般愛他, 若非當真有了確鑿的證據,又怎會如此隨意說出口, 說不理他就不理他。
這幾日, 文王比任何人都能體會到, 得寵和不得寵的落差。
如今唯一能為他解釋這一切到底是為何的,隻有他的母妃, 朱貴妃。
等文王到了榮華殿, 裡頭已是一片冷清。
再無昔日的熱鬧。
朱貴妃已經被關了好幾日, 哭過鬧過後,這會子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朱侯爺死後,在那屋子裡放了半日,皇上才派人來抬走,朱貴妃嚇的不輕, 總覺得朱侯爺的那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
後來那屍體就算被人抬走了,屋子內也還是久久地彌漫出了一股血腥味兒。
朱貴妃又驚又怕,心頭又著急, 幾個日夜都沒能安眠,整個人已經憔悴不堪。
福嬤嬤這回一個字都不敢吭了。
自己雖從侯爺手裡將娘娘解救了出來,卻又將娘娘推進了另一個深淵。
如今皇上怕是已經認定了娘娘的背叛。
娘娘最後的籌碼被自己無意之間給弄沒了。
福嬤嬤唯一能指望的隻有文王。
隻要證明文王是皇上的兒子,或許娘娘還有一線生機。
福嬤嬤一面安撫著朱貴妃,一面暗自等著文王。
等了好幾日,可算是來了。
文王到了門前,直接讓身後的太監上前,砸了那把鎖。
聲音傳出來,朱貴妃心頭便是一陣狂跳。
忙地從那床榻上爬了起來,剛起身,跟前的房門被人突地一下從外商踢開,朱貴妃在裡頭呆得太久,眼睛一時還無法適應光線。
抬起胳膊輕輕地擋在了眼前,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看清來人是誰。
“文兒......”
朱貴妃激動地看著文王,她就知道她的文兒會來救她。
隻要她能離開了這,再見皇上一面,她一定能洗脫這一身罪名,她連說辭都想好了,她也是受害者,她是被迫的,一切都是那該死的朱侯爺。
朱貴妃一著急,面目便有些猙獰,“文兒,你快帶母妃去見你父皇......”
然而朱貴妃說完,卻見文王一動不動。
朱貴妃這才看清文王臉上的哀痛之色,心頭頓時一沉,後面的話盡數吞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文兒。”
文王緊緊地盯著她,一雙眼睛漸漸地被憋的通紅,啞著嗓子問她,“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朱貴妃從被皇上將關進這裡的那一刻,便想到了文王。
可她還是懷了希望。
文兒被皇上親手帶大,那般疼愛文兒,隻要細細去瞧,便也不會生出懷疑。
兩人分明長的那麼像,又怎可能不是父子......
原本以為皇上終於想通了,此時聽文王問完,朱貴妃的神色突地黯淡了下來,胸口陣陣發涼,又緊又疼。
二十幾年了,他口口聲聲地說愛她。
還說這輩子就算是拼了命,也會護她周全,讓她們母子倆一世無憂。
如今,卻又是他親手將自己關在了這。
這算哪門子的愛......
若真是愛,這個時候他不來愛,又要等到何時。
等到他將她處死,再來追懷她嗎......
朱貴妃的眼裡滿是絕望。
文王見她目光一片痴呆,心頭也涼了半截,一步一步的緊逼,聲音幾乎帶了哭腔地問道,“父皇說,他不是我的父皇,讓我來問母妃,母妃告訴我,是嗎。”
朱貴妃沒回答他。
半晌後,突地抱著身子蹲在了地上,嗷嗷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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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離開後,太子才走了進去。
皇上坐在軟塌上,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強撐著同太子走了幾盤棋後,實在是心力交瘁,便也罷了,“今兒朕有些累了,明兒等範大人進宮,咱們再來好好殺一回。”
秦裴兩家的翻案,定在了三日之後。
明日,範伸也該進宮提交大理寺的呈文了。
呈文一旦被皇上核查,再能正式定案。
太子起身點頭,知道皇上的心思不在,也知道是為何,走之前還勸了一句,“皇弟年幼,有不懂事的地方,父皇多多教誨便是,萬不能動怒,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不提文王還好,一提皇上心口又堵上了。
卻還是強顏歡笑地同太子道,“朕不礙事,太子費心了。”
太子一走,皇上的臉色便撐不住了。
王公公立馬將其扶到了床上,躺了一陣,待心口平復了些,皇上才睜開了眼睛,手掌壓住心口緩緩地道,“朱貴妃,和朱侯爺一事,去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