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難受,也得面對。
這事情總該有一個了斷。
文兒......即便所有的過錯都是她母親造成的,可他仍舊無法再面對他。
他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今日之事,不能再發生了。
他最大的仁慈,便是留他一條命了。
皇上這一想,又想起了以前,心頭頓時又如同鈍刀子猛割,忙地捂住心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十九年前.....
那時正是他開始提撥侯府,和朱貴妃如膠似漆的時候啊......
那豬狗不如的朱成譽,他竟然敢!
有了皇上這句話,王公公當日便派人去查了,這事兒有些年月,查起來並不容易,王公公頗費了一番周折。
到了第二日早上才有了消息。
王公公找的是侯府上的一個老奴才。
朱侯爺壽辰那日,那老奴才剛好當值,“那日侯爺喝多了,讓奴才送盞醒酒茶進去,奴才拿了茶回來,卻見房門緊閉,裡頭還傳來了姑娘的呼救聲,奴才以為是府上的那個丫鬟得了青眼,便不敢再停留,當時就離開了......”
想起這事那奴才還心有餘悸,“幸得奴才沒有進去,奴才後來才留意到,當夜伺候侯爺的下人,一個個的都不見了蹤影......”
那奴才知道的也就隻有這些。
王公公審完了證詞,一字不差地匯報給了皇上,這番一瞧,這事兒倒像是朱貴妃被朱侯爺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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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剛醒,才躺在床上。
聽完後,那雙還帶了些睡意的眸子,突地凝住,緩緩地坐了起來,緊緊地盯著王公公,良久,都未發出一言。
王公公垂目,也不敢再說話。
朱貴妃的身世,王公公也知道,是朱侯府上的家生子。
一個主子,一個下人。
貴妃娘娘又是那般姿色,誰也不敢保證,他朱侯爺是不是早就生了心思。
王公公心頭一跳,認為那朱成譽當真是死的太早了。
倘若貴妃娘娘真是被迫,這事兒還真不知道該怨誰......
半晌後,皇上才有了反應,聲音還未發出來,胸口先是一陣起伏,“那狗賊......”
誰給他的膽子!
那是他的貴妃,他一個狗賊,竟然敢去染指......
那消息帶來的衝擊太大,皇上心頭幾股情緒齊齊翻湧,憤怒,痛恨,同時也有了那麼一絲劫後餘生之後的解脫。
不是她背叛。
隻是被迫。
王公公忙地扶住了他,“陛下......”
一大早的,乾武殿又是一陣忙乎,等皇上慢慢地緩過了那口氣,便緊緊地抓住了王公公地手,激動地道,“去,去將貴妃身邊那嬤嬤給朕帶過來。”
他要親自審問。
他的嬌嬌並沒有背叛他,而是被,被那豬狗不如的禽獸給染指了......
比起朱貴妃的清白,皇上的內心實則更在乎的是,朱貴妃的忠。
知道自己二十幾年來的付出,並非是愚蠢之舉,知道自己的感情並沒有被欺騙和背叛,就如同枯木逢春,皇上的心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王公公趕緊讓人跑了一趟榮華殿,去提福嬤嬤過來問審。
然,還未等來福嬤嬤,前兒不久,王公公讓人去查的畫師,倒是先有了消息。
皇上正在氣頭上,對朱侯爺已是恨之入骨。
他倒要看看沒,這宮裡還有誰,是那狗賊的黨羽,立馬吩咐王公公,“給朕帶上來。”
那畫師已經被王公公的人逮住,捆了一個早上。
自從上回王公公從皇上手裡接了範伸的那樁找侯府丫鬟和畫師的差事後,王公公的人一直都沒有眉目,昨夜去朱侯府去查人,好巧不巧,竟就給碰上了。
若不是那畫師見人就開始逃竄,王公公的人也不會懷疑。
追了一個晚上,王公公的人早上才將人給擒住。
這會子被扭送到皇上跟前,畫師已是一身的筋疲力盡,跪在皇上面前,一聲一聲地求饒,“陛下饒命,草民什麼都不知道.......”
越是聽他如此說,皇上愈發要審出個一二來。
王公公才對身後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上前擒住了畫師,手裡的鐵鉗子還未碰到畫師,畫師的身子便開始發抖,趴在地上,將藏在懷裡的一卷存放了二十幾年的畫卷,遞給了皇上,什麼都招了。
“二十幾年前,祥雲閣發生了一場大火,草民僥幸逃過一劫,親眼目睹了是朱侯爺所為,草民出來後便一直東躲西藏,知道朱侯爺已經是朝堂的侯爺,這些年一直不敢露面,過了二十多年了,草民才想起了當初被草民藏在暗閣內的那副畫卷,那畫卷上的人,當初都是活生生的姑娘啊,就那麼被燒死在了裡頭,草民不忍心,想拿了畫卷出來,替她們立個衣冠冢也好,誰知道,就碰上了王爺......”
王公公接過了那畫卷,畫卷已經泛黃,已有多處損壞。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捧到了皇上面前,一張一張地翻開。
跪在地上的畫師,繼續道,“草民被王爺帶回了知州府後,朱侯爺不知從何得知了消息,一心要滅口,若非王爺將奴才帶回了長安,奴才怕是早就沒命了。”
畫師說完便又哭著求饒道,“陛下,草民該招的已經招了,還請陛下給草民一條生路......”
皇上壓根兒就沒聽他說了些什麼。
讓王公公一張一張地翻開了畫卷。
雖有些年月,裡頭姑娘的面容卻還是能辨別出來,個個皆是不俗。
認了一半,都是陌生的面孔。
王公公將翻過的畫卷往臂膀處搭了搭,又才接著往下翻,這一翻下去,那胳膊便是猛地一抖,整個畫卷都落在了地上。
畫卷上的那張面,赫然就是朱貴妃。
王公公一下趴在了地上,忙地將其蓋住,一雙手抖的太厲害,蓋了好幾回都沒能蓋住。
好不容易蓋住了那張臉,將畫卷撿了起來,有才發覺雙腿早已經無力。
王公公站了幾回沒站起來,便也不起來了。
直接跪在地上,額頭點地,使了周身的勁兒,才將手裡的畫卷舉到了頭頂上,聲音都在發抖,“陛下......”
皇上已經沒有了反應。
那臉色煞白如雪。
眼前的事物一瞬仿佛都模糊了起來,心頭好不容易萌生出來的春芽,霎時被連根拔起,胸口急急地下墜,猶如登天,才往天上爬了一半,突地又墜落了下來。
那股子突如其來的失重,讓他的血液倒流,毛發豎起,周身都開始發涼。
王公公察覺出了其氣息不對,這才從地上起身。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不好意思,昨晚實在是沒更出來,今天躍躍子努力日萬,將朱貴妃的事情全部寫完哈。(留個爪子給寶發紅包)感謝在2021-07-23 11:51:37~2021-07-24 10:33: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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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
那張畫卷成了砸死皇上內心的最後一記重錘。
將他藏在心頭所有的僥幸都捶得死死的, 沒有半分可藏。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非常明了了。
即便他不願意去想,事實也已經擺在了面前。
朱貴妃朱鴛不是朱侯府的嫡女,也不是朱侯府馬奴和婢子所生的家生子, 而是朱侯爺在江南養的一匹瘦馬。
朱侯爺埋在深宮裡的線人,也不是惠嫔, 而是他一直寵愛的朱貴妃。
是二十幾年前,朱侯爺放出來釣魚的江南瘦馬。
沒想到這一釣, 釣上來的竟是皇上這條大魚。
皇上的呼吸越來越重。
朱成譽那狗賊一手養出來的瘦馬, 卻被他一個帝王捧在了手心,當成了寶, 視為心肝, 還視其為自己的家人。
為了她,和她生出來的孩子, 他親手策劃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計謀, 去打壓自己的親生兒子, 勢必要將其拉下位。
隻為了替別人的兒子騰地兒。
他這一生,何其的諷刺可笑。
皇上腦子裡的衝擊一波又一波地直往上蹿。
等到王公公戰戰兢兢地站起來, 擔憂地喚了一聲, “ 陛下......”, 便見其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皇上終究沒有承受住,心頭一梗,直接暈了過去。
王公公嚇得六神無主,趕緊扶住了他, 一面派太監去傳御醫,一面著急地拿出了前幾日範伸帶進來的那瓶護心丸。
皇上服下後,才慢慢地醒了過來。
卻沒有一刻安寧。
適才王公公讓人去榮華殿請來的福嬤嬤已經到了門外候著。
來的不僅是福嬤嬤, 還有文王。
文王昨兒從榮華殿出來,便一路馬不停蹄地奔來了乾武殿,奈何還是沒有趕上,天色已晚,乾武殿已經下了鑰。
一貫喜歡宿醉的文王,竟然整整一宿都沒合眼,到了早上,宮門一開立馬進了宮。
進來時,榮華殿的福嬤嬤已經候在了門外。
兩人一起立在那,等候了好一陣,沒等到皇上宣召,倒是見到屋裡的太監不停地進進出出,最後連御醫都趕來了。
文王心頭一緊,立馬就要衝進去,“父皇怎麼了......”
門外的太監一把將他攔了下來。
文王被人一拽,再也忍不住了,一面掙扎著束縛,一面衝向屋內,嘴裡還一聲一聲地不停地呼喚,“父皇......”
皇上剛睜開眼睛,那聲音便穿入了耳朵,異常清晰,“父皇,你讓兒臣進去,兒臣已經問過母妃了,事情不是父皇所想的那樣,兒臣這就進去好好同您解釋......”
母妃都告訴他了。
什麼都告訴他了,母妃的身世,並非是朱侯爺的妹妹,而是侯府的家生子。
還有那朱侯爺的禽獸之舉。
母妃說了,朱侯爺那日根本就沒有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