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堆裡的八卦一說起來,就沒個間斷。
姜姝起初也沒怎麼關心,見眾人將那鎮國公府的小世子傳的出神入化了,才跟著好奇了起來。
也想瞧瞧那人到底是誰。
晚翠搖了搖頭,“還沒呢,雲姑也不知道。”
姜姝便也沒再問。
晚翠退了下去。
範伸將手裡的一個雞蛋剝好了,取出了蛋黃,餘下的蛋清輕輕地擱在了她的碗裡,回頭掃了一眼她臉色,見那臉上還帶著一團疑雲,才輕聲問道,“怎麼了?”
姜姝也沒在意自個兒碗裡的東西。
眼睛一亮,突地回頭看著他,帶了幾分八卦的心態問道,“夫君一直在朝,消息應該靈通,可知那國公府的小世子到底是誰......”
範伸將那挑出來的蛋黃剛咽進喉嚨,突地一哽,噎住了。
姜姝見他臉色憋的紅了,趕緊將手邊上的茶水,遞了過來,“夫君慢些......”
茶水入喉,範伸才緩了過來。
等範伸的面色恢復了平靜後,姜姝又才輕聲嘀咕道,“我怎麼覺得這事兒懸呢,要真活到了如今,就自己的滅族之仇,恐怕早就尋到宮裡去了,非要挖了朱家的祖墳不可......”
範伸拳頭抵唇,輕輕地咳了一聲,手指頭又在那木幾上點了兩下,身子側了過來,正欲開口。
誰知身旁的姜姝也側了頭,神秘地道,“夫君不知,這幾日長安城的人,都將那鎮國公府的小世子傳得出神入化,說其若是回來了,定會壓過長安城裡的所有青年才俊......”
姜姝的面色微帶不服地道,“這凡事被抬得太高,未免就如人意,長公主的兒子高貴倒是高貴,要說壓住了所有的青年才俊,我看倒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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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伸到嘴的話,又暫時咽了下去,“怎麼說。”
姜姝目光匆匆地瞥了一眼他的眸子,便轉過了頭,含含糊糊地,“我覺得夫君就是最好的......”
第127章 第 127 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範伸身子側過來, 手搭在了膝蓋上,偏著頭,眼角的笑意慢慢散開, 抿著唇就那般不錯眼地盯著她。
半月以來, 都未曾和好好同她相處過。
要說朝思暮想一點也不為過。
如今見到了她這誇夫的模樣, 倒也沒白讓他想了那些日夜。
姜姝的餘光一瞥, 知道他在盯著自個兒看,強裝鎮定地裝了一會兒, 感受到那目光遲遲沒有挪開,臉上又是一臊, 覺得自個兒有些太過於舔了, 忙地又道,“倒也不是什麼都完美......”
範伸的姿勢依舊沒變,“嗯, 說來聽聽。”
話音一落,姜姝便開始借坡下驢,回過頭臉往他跟前一湊,滿臉的撒嬌和祈求,“昨兒夜裡說的那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範伸垂目盯著她微微撅起的嘴角,連是什麼事兒都沒問, 直接給了她否定的回答,“不能。”
姜姝眼皮子一顫, 伸出了一個巴掌。
五根手指頭擺在了範伸的跟前, “五日......”話還沒有說出來, 見範伸的眉目慢慢地往上在挑, 心一狠, 掰下了兩根手指頭,“三日,三日一次......”
日日來,肯定是不行的。
範伸看著她粉粉嫩嫩的手指頭,目光認真,神色卻絲毫沒有動容,一把捏住了她的手,將她伸出來的手指頭緩緩地掰彎,拍死了她所有的念頭,“此事若再議下去,斷也不隻一日一回了。”
這事沒得商量。
那被憋死的滋味兒,嘗過一回,尤其深刻。
如今回來了,人已在身邊,斷也沒有再讓他憋著的道理。
姜姝垂死掙扎,再次讓步,“兩,兩日......不能再多了。”昨兒夜裡自個兒雖答應了他每日一回,可......是被他逼,逼迫的......
見範伸依舊沒有吭聲,姜姝便將自個兒的胳膊湊過去,將手腕上的幾道清汙懟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淚眼朦朧地道,“夫君,我真的周身都疼......”
“腰酸背痛,雙腿無力......”
範伸看著那幾道青紫,目光一閃,到底是有些心虛,臉上終於有了些松動。
姜姝及時又燒了一把火,“夫君,可疼人了......”
得。
這高帽子一戴,範伸要再堅持下去,倒顯得自己不是個人了。
“今兒累了,好好歇息。”範伸說完,輕輕地彈了一下她額頭,隨後起身,“慢慢吃,我先去正院。”
姜姝見他松了口,整個人都為之一輕,立馬換成了一張笑臉,“好,那我等夫君。”
知道他今兒過去,有話要同母親說,姜姝也沒跟著。
心頭的一樁大事了了,目光這才往自己的碗裡瞥去,注意到碗裡那枚雞蛋,不僅被剝了殼兒,還被取走了蛋黃的雞蛋,不由疑惑地嘀咕道,“咦,蛋黃呢......”
範伸:......
又過了幾息,範伸的腳步都往外走了,那人精似乎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回過頭便衝著他道,“夫君,你怎麼知道我不吃蛋黃......”
那聲音裡帶著受寵若驚和得意,顯擺的明明白白。
“多謝夫君,夫君也太逗人喜歡了。”
馬屁精一樣的糖衣炮彈,盡管有些誇大其詞,卻尤其的湊效,範伸的腳步一頓,回頭盯著她那張燦爛如花兒的臉,輕聲道,“先歇息一會兒,等我回來後,帶你去個地方。”
這話對於任何一個深院中的女人來說,都是一種誘惑。
姜姝也不例外。
仔細想了想,好像從江南回來後,他就從未帶她出去過。
範伸前腳走,姜姝後腳就開始忙乎了起來,洗漱,換衣,梳頭,挑首飾和頭飾......
一番收拾下來,愣是費了大半個時辰。
等到姜姝終於滿意了,正照著銅鏡,便見春杏急急忙忙地進來,面兒上帶著一股子難掩的興奮,“夫人,表公子來了。”
姜姝一愣,待反應過來,立馬提起裙擺就走了過去,匆匆地問,“在哪兒?”
前幾日知道巫山的土匪攻到了城門口時,姜姝就曾擔心過。
這土匪做大了,難不成還能來搶皇宮了。
姜姝當日便找人送了信出去,算算日子,這會子估計那信還沒到表哥手上。
如今人回來了,姜姝徹底地松了一口氣,急切地問完,便聽春杏道,“正在門外候著呢。”
姜姝本以為人在姜家,或是回了鋪子,萬沒想到,就在府外,心頭頓時一喜,一刻都沒耽擱,趕緊走了出去。
那東院出去的一條長廊,直通外院的府門,甚是狹長。
範伸的腳步剛從正院出來,便清楚地看到了對面長廊下的一道人影,腳步如風,就快要飛起來了。
身上的那股精神勁兒,哪裡還像適才在屋裡半死不活的樣子。
範伸的腳步一頓,立在了月洞門外,眯著眼睛,一直看著那身影消失在了月洞門外,這才提了腳步。
他還是折騰輕了。
見到對面匆匆走來的管家,還未等他開口,便了然地問道,“沈頌在外面?”
那管家一愣,“世子爺倒是料事如神,沈公子造訪,說帶了些東西要交給夫人。”
管家本以為世子爺和夫人今兒是一同去的正院,這才直接到了正院報信,此時見隻有範伸一人,還挺疑惑。
正欲問一句,便見世子爺的腳步一下跨上了長廊,極快地趕往了府門的方向。
那夜土匪“攻”入長安城時,沈頌就已經進了城,如今事情落定,人闲下來了,怎可能不上門來找人。
再見適才那人精的反應,不用想,也知道門外的人是誰。
姜姝腳步匆匆,越是到了門前,心情越是激動,腳步一跨過侯府的門檻,便見到了立在府門對面,正看著她微笑的沈頌。
自上回在姜家見過一回後,之後姜姝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此時見到人,興奮勁兒一起來,立馬就走了過去,“表哥,怎地不進來呢,前兒我才派人同你送了信......”
沈頌見她出來了,才朝著她往前走了兩步,先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來,打斷了她的話,“春餅,熱乎的。”
姜姝眼睛一亮,忙地接了過來,嗅了嗅,熟悉的香味兒撲鼻,姜姝高興地忘了形,“我正念著這口呢,這季節,巫山上的椿樹一定發了芽,這是門前的那顆樹上摘的,還是斷崖上那顆大椿樹?”
沈頌看著她的高興勁兒,也跟著一笑,答道,“門前那顆。”
“表哥做的?”
沈頌點頭應了一聲,“嗯。”又垂頭往自己的袖筒裡掏去。
姜姝的腳步不由往前湊去。
想去看看他那袖筒裡到底還有什麼好東西,還未來得及動手,便聽到身後不冷不熱的一道聲音,帶著暗藏的威脅道,“你再動一下試試?”
冷不丁的一聲,姜姝唬了一跳,詫異地回過頭,便見範伸不知何時,已立在了府門前,目光緊緊地盯在她伸出去的那隻手上,神色實在說不上高興。
姜姝一愣,在範伸的注視下,又慢慢地將那隻伸出去的爪子縮了回來。
氣氛突地安靜了下來。
有些尷尬。
姜姝終於想起了那日在姜家,自己和表哥回去時,被範伸撞了個正著,心頭一跳,反應了過來,忙地讓開身子,拉了一把沈頌,極為熱情地將其介紹給了範伸,“這是我姨母的兒子,沈家表哥。”
範伸沒動。
他還能不知道他是誰?
姜姝見兩人都沒說話,又趕緊回頭看著沈頌,介紹道,“表哥,這,這是我夫君......就......”
姜姝說完,自個兒都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表哥能不知道他是誰麼,自己當初是為何嫁給他的,表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姜姝憋了一陣,憋壞了才憋出一句,“我們都,都是親戚。”
姜姝說完,便背對著沈頌,同範伸露出了一個哀求的表情,張了張嘴無聲地喚了一聲,“夫君。”
範伸的目光往她臉上一掃,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這才慢悠悠地轉過頭正眼看向了沈頌,“進來坐坐?”
在姜姝背對著沈頌,同範伸遞眼色的那一瞬,沈頌就已經明白。
他該放手了。
護了十幾年的人,已經長大,不再需要他的羽翼。
也已有了護她的人。
沈頌的城府自來很深,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對著範伸微微躬身,笑著回絕道,“不了,下回若有機會,沈某必定專程來造訪。”
說完沈頌便將袖筒裡藏著的一罐醬絲蘿卜條,和一張寫好了制作法子的紙交到了姜姝的手上,溫聲囑咐道,“喜歡吃,就讓廚子多做些,近段日子我不會去巫山,若有什麼事,就帶著世子爺過來坐坐。”
溫柔的話語,如同一個父親交代出嫁的女兒一般。
然兩人的年紀,卻僅僅隻相差了幾歲。
這樣的相處,持續了十幾年,兩人各自都並沒覺得有何不妥,東西交到了她手上後,沈頌便轉身登上了馬車。
姜姝沒有絲毫察覺,跟著往前送了兩步,“成,下回我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