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媽手裏的鏟子脫落,哐當一聲砸到了地板上。


過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安慰我,「好了別哭了,好在是在結婚前發現了,也算是你的福氣。」


要不是發生這件事,我和餘疆打算今年年底結婚的。


周舒瓷前幾天還陪我去試過婚紗。


多諷刺啊。


12


在家待了幾天,村裏開始有風言風語。


說我搶了周舒瓷的男朋友,沒有臉在 A 市待下去才灰頭土臉地跑了回來。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話必然是從周舒瓷她媽嘴裏傳出去的。


我媽氣得直接打上了門,和周舒瓷她媽大吵了一架。


我一句話都沒反駁,拉著她回了家。


我媽點著我的額頭罵我窩囊,被人欺負成這樣了都不知道反抗。罵到最後開始掉眼淚。


我邊幫她擦淚邊哄她,「這不是還不到時候嘛,急啥。」


是的,我在等一個時機,一個能自證清白並且讓周舒瓷她媽還嘴的餘地都沒有的時機。


很快,這個時機便讓我等到了。


兩天後的傍晚,餘疆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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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他就站在雨幕中,扒著我家院墻上的鐵柵欄一聲又一聲地喊我的名字。引得附近的狗跟著一聲又一聲地吠。


叫了二十幾分鐘,我撐著傘打開了院門。倒不是心疼他淋雨,主要是想讓狗安靜點。


畢竟叫了這麼久,已經有不少好事的出來看熱鬧了,再不處理別人該沒興趣等了。


餘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暴雨中眼睛睜不開瞇成了一條縫。


我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的狼狽,腦海裏自動浮現出他和周舒瓷糾纏在一起的畫面。


曾經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惡心。


「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將傘靠在肩膀上,我面色平淡地說道。


我把他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這兩天他換了很多不同的號碼騷擾我,問我怎樣才能原諒他。


又如何能原諒的了呢。


餘疆身子下低,單膝跪地,另一隻立著的腿也緊跟著跪了下去。


他就那麼直直地跪在我面前,低垂著頭聲音沙啞地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雨砸在他弓起的背上濺起一朵又一朵水花。


這一跪,把我僅存的那點執念和不甘驅散得一幹二凈。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為了求和隨隨便便就下跪的行為,在我看來是極沒有骨氣的。


我依舊站的筆挺,說出的話平淡得不帶一絲情緒,「餘疆,不要讓我瞧不起你。」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回家。


13


我和餘疆的相戀,曾經我一度以為是一場命中註定的緣分。


第一次見他,是在社團辯論賽上。他站在門口,笑著和我打招呼:「你叫江漁啊,巧了,我叫餘疆。」


身後,是冬日明晃晃的陽光。


第二天,在校外又遇到了他。確切地說,是我從河裏撈起了他。


他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孩子跳進河中,結果腿抽筋自己也上不來了。


我剛好路過,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把已經快要掙扎不動的孩子送上了岸,又遊回去把還在撲通的他也拽了上來。


臘月的天很冷。他癱坐在岸上,擰了擰上衣衣擺上的水,跟我開玩笑道:「你救了我,我得報答你。不如就以身相許吧。」


那天之後,餘疆開始高調地追求我。


他說:「你叫江漁,我叫餘疆,你看我們連名字都那麼搭。」


是啊,你看我們連名字都那麼搭。可是這並沒有阻擋他出軌。


餘疆在我家院外跪了很久,在我爸媽輪番上陣都沒能勸走他。


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餘疆的脾氣我還是瞭解的。


然後,我毫不猶豫地報了警。


刺耳的警鳴一路呼嘯著停在我家門口時,引來了更多的圍觀群眾。


餘疆跟員警解釋是我男朋友。我站在院子裏,隔著欄桿提高音量沖他喊:「男朋友?你和周舒瓷上床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是我男朋友!」


我太瞭解村裏愛湊熱鬧的婆子們的嘴有多碎了。


穿過湊成一堆人群,我定定地看向周舒瓷她媽。


她媽正跟旁邊的人咬耳朵,聽到我的話從人群裏躥出來指著我罵:「別你娘的平白汙蔑我們家小瓷。明明是你搶了小瓷的男朋友!得虧小瓷還把你當親姐妹,你說這話也不怕天打雷劈!」


末了,她沖地面啐了口唾沫,「呸,不要臉的狐媚玩意兒。」


我一言不發,繃著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跟餘疆在床上茍且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會有今天呢?」


「不,我沒有,小漁,你怎麼可以冤枉我!」


「需要我放錄音嗎?」


靜默幾分鐘後,又傳出宋楓眠的聲音,「我回去了。」


緊接著是周舒瓷的哀求:「楓眠,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我們隻是朋友,你和誰……是你的自由,不存在原不原諒。」


錄音戛然,有沒有汙蔑一清二楚。


我是沒有當時的錄音,但不表示事後冷靜下來後還不知道留下點什麼。


錄音原是為防周舒瓷反咬一口偷錄的,怕多生事端,放完後我果斷地點了刪除。


14


餘疆最終還是被員警勸走了。人群散去,周舒瓷她媽也沒臉繼續待下去,漲紅著臉羞憤地回了家。


她壞我名聲在先,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總不過分吧。


我撐著傘,在院子裏站了很久。最後還是我媽怕我感冒,把我叫進了屋裏。


宋楓眠在我離開 A 市的那天晚上加了我的微信,這幾天偶爾會給我發幾條資訊分享他的日常。


高嶺之花走下去神壇,倒有了那麼幾分生動的煙火氣。


翻出他的聊天對話框,我第一次主動找他。


「能幫我把行李都寄回家嗎?運費到付就好,麻煩你了。」


隔了很長一會兒,宋楓眠回復我,「好,地址。」


發過地址後,沒等來行李卻等來了要給我寄行李的人。


春天是很治癒的季節,連迎面吹來的風都是甜的。


我踩在河畔那棵大槐樹粗粗的樹杈上摘槐花時,從斑駁的樹縫中看到了緩緩走來的宋楓眠。


他穿了一件鐵灰色的風衣,衣擺被風吹得晃啊晃的,在我心底蕩漾起細小的漣漪。


撥開擋在前面的樹枝,我扯著嗓子喚他:「喂~宋楓眠!」


宋楓眠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找到我人。我索性拽著樹枝坐在了樹杈上,晃著腿好整以暇地看他。


臨晚的暖陽在他身上撒下一層淡淡的金粉,他筆挺地站在青石板路上,兩側是古香古色的農村自建樓。


像是一幅絕美的江南油畫。


因為我的晃動,有些許槐花自樹上脫落,宋楓眠搜尋的目光望了過來。


我嬉笑著問他:「你怎麼來了?」


宋楓眠有片刻的慌神,幾分鐘後才悶悶地回我:「找你。」


樹葉重疊,花香四溢。我坐在樹上,他立於樹下,隔著綠色的葉,白色的花遙遙對望。他一雙漂亮的桃花目微微瞇起,那種他心悅於我的錯覺又一次席卷上心頭。


我移開視線,臉頰滾燙。在心底啐了句,「真是禍害!長得好看就算了,說話還這麼引人遐思的。」


15


我媽端著竹編的簸箕尋來時我正採了一串串的槐花往下扔,宋楓眠兜著他的風衣在下面接著。女媧畢設般的俊臉上溢著些許緊張。


「囡囡。」我媽叫我。


我拽著樹枝的手抖了一下,身子也跟著不自主地搖擺晃動。


「小心!」宋楓眠喊道,極少有很大起伏的聲線帶上了顫意。


兜在懷裏的槐花揚了一地。


我穩住身子,望向地上沾染上泥土的串串白,有些心疼。這些都是準備帶回家讓我媽做槐花餅的。


我媽蹲下身子,將掉落在地的槐花一串一串地撿到簸箕裏,笑著對宋楓眠說:「小夥子別擔心,這皮猴從小就爬樹上墻的,掉不下來。」


我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了,嬌嗔著叫了一聲「媽」。


宋楓眠頰上也暈上絲絲紅暈,中規中矩地跟著喊了聲「阿姨」。


得知宋楓眠是我朋友後,我媽熱情地邀請他到我家吃了頓晚飯。


吃完飯,我送他去附近的賓館。


剛出院門口,剛好碰見來找我的林琛。


林琛是我和周舒瓷的發小,因為我的性格比較大大咧咧的,他和我的關系要更親近一些。


他看了眼我身邊的宋楓眠,擰著眉把我拉到一旁,小聲耳語道,「小江同志,你要注意作風問題!可不能步周同志的後塵。」


經過這幾天的發酵傳播,周舒瓷的名聲已經徹底地臭了。


把錄音放出來時我就已經預料到了現在的結果。鄉下,伴著春風襲過的,除了花香還有八卦。


心情倒沒有想像中舒暢,反而還有些鬱結。


我悶聲問他:「你要去哪兒?」


聞言,林琛漏出一口大白牙,在盈盈的月光下明晃晃的。


「剛好要去找你。」他笑著說,「帶你去看螢火蟲。」


16


螢火蟲是停留在我們兒時的記憶。


小時候鎮上的螢火蟲很多,一閃一閃的,點亮了春、夏兩季的夜空。


我和周舒瓷喜歡用網兜捕捉,攢到一定數量後放飛,等點點熒光漫天飛舞時閉上眼睛許願。


現在在想起以前,難免苦澀。隨便一幀的回憶,都滿是周舒瓷的影子。她真的可以說是參與了我所有走過的前半生。


這幾年已經很少會見到螢火蟲了。


我扭頭看向宋楓眠,問他:「你想去看螢火蟲嗎?」


宋楓眠的視線停留在我被林琛握著的胳膊上,英挺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等我再出聲喚他他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不同於都市的繁華,農村的夜晚靜謐得能聽到蟲鳴。


我們踏著夜色,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後山走去。江南小鎮,多的是綿延的山,彎曲的水。


道路不平,我被石頭絆了一下打了個踉蹌。林琛想要扶我,卻被宋楓眠搶了先。


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輕輕向後一扯,另一隻手壓在我的肩膀上,穩住了我向前撲的身子。


待我站穩後抓著我手腕的手下移,牢牢地將我的手包裹在了他的大手裏。


我掙扎了幾下沒掙扎開。


就著朦朧的月光看他,隻看到他清晰優美的下頜和高挺的鼻樑。一雙尤為好看的眼睛隱在黑暗裏,神色不明。


「看路。」他輕聲地說道。可能是環境使然,帶著絲縷旖旎。


我臉頰滾燙,晃了晃手腕,示意他松開。


握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光線太暗,我也不確定剛才宋楓眠嘴角那抹笑是不是我看錯了。


說出來的話,卻是清清楚楚不可能會聽錯的。


他說:「要是我沒記錯,你現在的身份是我女朋友。」


我跟著他身後,小聲解釋:「那時候在氣頭上,我……」


宋楓眠打斷了我的話,「江漁,我說過的。不會分手。」


17


我被宋楓眠一路牽著上了山。山不高,很快我們就登頂了。


林間的螢火蟲四處飛舞,一閃一閃的像落入凡間的星子,夢幻唯美。


我仰頭望向宋楓眠,剛好他也在低頭看我,目光專注。


慌亂地移開視線,我乾巴巴地問他:「你要不要許個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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