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段時間裡,柯銘的團隊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柯銘是已經……舍卒保帥,把錢賓徹底賣了嗎?


  “我需要手機!”隋駟徹底慌亂起來,“我申請使用手機,我有急事,隻需要五分鍾!”


  警員聽多了這種要求,不為所動:“隋先生,請您先回到自己的拘留室。”


  隋駟還要再說話,被“拘留室”這三個字敲得恍惚,不自覺晃了晃。


  ……


  在來的路上,聶馳平淡地給他轉述了隋家願意參與推動這項法案、在提交書面意見時給出的理由。


  “資本不止要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那些在冷漠、貪婪、私心的驅使下,因為視若無睹而縱容的剝削,因為袖手旁觀而導致的傷害。”


  “從享受到剝削和傷害所帶來的紅利那一刻起,那些本該做卻沒做的、本該阻止卻沒阻止的事,那些建立在他人痛苦上所獲得的利益,也將成為無法逃避的罪行。”


  隋駟回頭看了一眼柯銘。


  他的嘴唇動了動,再說不出話,肩背無聲塌下來。


  他垂著頭,沉默著朝拘留室走了過去。


  -


  直播間裡,喻堂正慢慢和粉絲們說話。


  這個稱呼或許已經不算準確——來直播間的,都是已經摘了粉籍的隋駟的前粉絲,就連這個曾經掛名隋駟工作室的直播間,也已經被平臺換回了官方默認的初始設置,徹底抹去了原本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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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哄這些小姑娘們不哭,偏偏不在工作狀態時,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能好好地聽話。給自己熱了杯牛奶,簡單做了點小餅幹當夜宵,在椅子上加了一個軟乎乎的腰靠。


  當初因為工作太忙,喻堂晝夜顛倒沒時間吃飯,把胃折騰出了些問題。腰上是在一次隋駟的見面會,被太過擁擠的人流推搡受了傷,還沒養好就又撐著跑資源,落下了舊傷。


  粉絲們都記得。


  “我真的很好。”喻堂對著鏡頭,輕聲認真解釋,“我病了一段時間,去治了病,現在都好了。”


  喻堂坐在桌前,他甚至特意調整了臺燈的角度,讓自己的氣色顯得更好一點:“不是說謊,我稱過體重,比兩個月前重了七百克。”


  他這句話說得太認真,反而叫直播間裡的氣氛輕松了不少,有幾個小姑娘都忍不住哽咽著笑出來。


  她們來直播間,隻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網上披露出的信息越多,就越讓人害怕。隋駟的工作室解散了,本人沒有回應,營銷號不受控制,原本被壓下去的八卦爆料,也都一股腦跟風被放了出來。


  她們才知道,原來喻堂第一次入院是被搶救回來的,再晚上一點兒,可能就已經沒命了。


  原來喻堂早就生了病,隻是一直在用藥物壓制,從沒讓她們發覺。


  原來喻堂是被從工作室用救護車送去醫院的,當時的場面太混亂,有不少盯梢的狗仔趁機拿到了照片,哪個平臺都能看得見。


  照片裡的人蒼白安靜,被幾個人扶著,慢慢放在輪椅上。


  不會走路,不會說話也不會笑,不再和任何人交流。


  也不再對任何人有任何違逆。


  別人把他的手臂扶起來,放在輪椅的扶手上,他就一直保持著那個生硬古怪的姿勢。


  她們想不出那是種什麼感受,要多難受才會這樣全面切斷和外界的聯系,徹底回到不會被人接觸、不會被傷害的世界裡。


  回到完全安靜空白的世界裡。


  她們想託人去看喻堂,又不知道該去哪兒看。


  她們四處打聽喻堂現在的狀況,網上亂糟糟什麼消息都有,每一條都說得煞有介事,每一條都像真的。


  有人說喻堂受到刺激病情反復,又住進了醫院,這一次的狀態比上次還要更差。


  也有人說喻堂身體狀況太差,他的身體原本就毀在了高強度的工作和曾經的頻繁電擊裡,情緒幾次在強刺激下劇烈波動,已經導致了生命危險。


  每條都有合理的科學和醫學依據,有醫學科普的官方博主,通過這件事再三告誡公眾,對存在病理應急性精神障礙、看似表現正常的恢復期患者,第二次的強刺激遠要比第一次更加危險,在某些極特殊情況下,幾乎無異於謀殺。


  她們隻是實在不知道怎麼辦,誰也沒想到,喻堂會在今晚來直播間。


  “……是生了一點病。”


  喻堂看著留言,還在認真地解釋:“說話會慢一點,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喻堂向下劃了幾條留言,笑了下,柔和的眉眼彎起來:“……我不急。”


  喻堂想了想:“你們如果不嫌慢,我一點點說。”


  他坐在鏡頭前,沒有了當初那個從容沉靜的喻特助的殼子,整個人都比之前拘謹了不少。


  拘謹又溫柔,垂著視線,慢條斯理地輕聲說著話。


  偶爾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淡色的唇角就會微抿起來,耳後泛出一小片淡淡的紅。


  粉絲們從來不知道,真實的喻堂原來是這樣的。


  不知不覺,直播間裡的氣氛也一點點變得自在輕松起來。


  “不慢不慢,這個語速剛剛好!”


  “我們更不急,說什麼都行,說什麼我們都想聽。”


  “什麼都想聽加一,明天考試,完全睡不著,今晚就住在直播間了。”


  “不嫌慢!說得多慢都可以,這個速度已經比我們政治老師快多了……”


  全世界都是同一個政治老師,最後一條彈幕發出來,立刻帶出了一片深有所感的贊同。


  喻堂笑了笑,又把那條明天考試的彈幕單拎出來:“要好好準備考試。”


  “好好準備考試。”喻堂說,“好好讀書——”


  他的話忽然停頓了下。


  他經常會囑咐這些小姑娘好好讀書,後面應當還會再接一句,隋老師喜歡讀書好的人。


  ……可他不記得這個隋老師是誰了。


  喻堂剛進直播間的時候,就已經坦誠地說出了這件事。


  他能記得這些粉絲,還能叫出不少眼熟的人,但已經不記得他們為什麼會認識,又是怎麼會在一個直播間裡的。


  按照柯銘說的那些話,他其實能大致拼湊出信息。


  柯銘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喻堂能隱約猜得出自己過去的經歷,可這些經歷都隻是推測出來的,不能觸發那些被掩藏的記憶,也再帶不起感情的波動。


  喻堂看著直播間,這些小姑娘知道他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都體貼地一個字也不提。聽到這句格外熟悉的話,整個屏幕都空了幾秒鍾。


  喻堂垂下眼睛。


  他知道,對粉絲來說,最寶貴的未必是追逐過的某個明星,而是那段為了某個人、某件事滿懷熱情一腔欣喜,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記憶。


  他擅自放棄了這段他們曾經共有的記憶。


  喻堂慢慢攥了下拳,在心裡數著一二三,讓自己放松下來。


  他做好了準備,抬起頭想要像平時那樣說出後面的話,卻忽然看見空蕩蕩的屏幕裡,有一條彈幕小心翼翼飄過來。


  “小喻老師最喜歡讀書好的人QAQ。”


  喻堂微微怔住。


  像是被這條彈幕提醒了,整個直播間忽然被這句話刷了屏。


  都是他的名字,隻有他的名字。


  那些彈幕拼命地一遍又一遍刷屏,像是有太多不知道該怎麼說出的情緒,太多有始無終的記憶,全都借著這一句話,徹徹底底地宣泄出來。


  “小喻老師。”副會長是直播間的房管,扛著火箭炮出來,對他說,“這次換我們嘮叨你,你不要說,聽我們說。”


  副會長:“要努力吃飯,努力睡覺,努力做你想做的事。”


  “我們不怕你不記得,不怕你去過新生活,要是能讓你再開心一點兒,把我們也忘了都沒關系。”


  “以後不來這個直播間了也沒關系。你往前走,要一直走,不要往回看。”


  “我們好好讀書,你也要按約定好的,還喜歡我們。”


  “不準因為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就不喜歡我們。”


  副會長把直播間的名字改了,給他定小目標:“下個月要再重750克。”


  喻堂喉嚨輕輕動了下。


  他有些無措,努力搖了搖頭,輕聲說:“我——”


  “小喻老師。”副會長說,“我們喜歡的不是喻特助,我們喜歡你。”


  副會長:“我們一直都很喜歡你。”


  喻堂看著那些彈幕,他的情緒表達依然不暢,試了幾次都說不出話。


  他第一次開始因為這件事著急,張了幾次嘴想要出聲,整個人局促得紅透了,摸過手機想要打字。


  副會長不給他留打字回復的時間,搶先刷了長長一排小紅心。


  ……


  隔了幾秒。


  通紅的、熱熱鬧鬧的小紅心,鋪天蓋地,徹底蓋住了屏幕的全部角落。


  -


  系統把託管程序從直播間帶了回來。


  它哭得滿屏幕都是小雪花,回到意識海,忽然愣住:“宿主——”


  “回來了?”俞堂吃完手裡的餅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柯銘的經紀人辭職了。”


  系統閃著小紅燈,飄到他肩頭。


  俞堂面前也放了一碟子小餅幹,一杯熱牛奶,椅子上也放了個一模一樣的腰靠。


  系統忽然想起,俞堂離開這本書,結束實習託管角色,是在和隋駟結婚後的第二年。


  這些粉絲才慢慢聚過來的幾年裡,和她們聊天、說話、開玩笑打趣的,是那時候在書裡實習的俞堂。


  俞堂也看了直播,也做了餅幹、熱了牛奶。


  可意識海裡沒有滿天滿地的小紅心。


  “柯銘那個經紀人想得很清楚,”


  俞堂打開光屏:“這是最後能抽身的機會了,要是再不走,隻會越陷越深……”


  俞堂側過頭,拍了拍系統:“怎麼了?直播太感人,程序哭壞了?”


  系統扎進他懷裡,現學現賣,滿屏幕給他亂蹦小紅心:“宿主,宿主,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有百分之十的數據不是因為你能做卡賺大錢喜歡你……”


  俞堂:“……”


  俞堂把系統倒過來,打開後臺檢查過程序,給它塞了塊泡泡糖。


  意識海裡隻有一個系統,系統努力把屏幕塞滿了小紅心,繞著俞堂的腦袋轉圈飛,盡力給他營造出和直播間相似的效果。


  “……好了,可以了。”


  俞堂眼暈得厲害,及時按住系統:“直播的時候我在。”


  系統愕然:“宿主也在嗎?!”


  “後來去看了看,沒切換控制權,看你哭得太專心就沒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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