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替姐姐和親,嫁給年過半百的大單於。


紅面紗揭開,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張年輕面龐,臉頰上滿是血滴。


「我可是大單於的女人,敢動我你就死定了!」


「巧了,我就是單於。」


他將我打橫抱起,露出個笑來,森森白牙,混著那尚未乾涸的鮮血,仿若從地獄裏逃出的修羅鬼。


大帳外,火把連天,風帶來血的氣息。


他抱著我走出帳外,振臂一呼,將我高高抱起,仿佛在炫耀戰利品。


我險些跌落,顧不得害怕,慌忙抱住他的脖子。


「伊勐邪大單於萬歲!萬歲!」


下麵那些人,個個人高馬大,揮舞著手裏帶血的刀刃,喊聲震天響。


他叫伊勐邪,剛剛殺死了前任大單於。


我,的的確確是個戰利品。


1


伊勐邪不顧我的掙扎,抱著我就往大帳裏走。


他力氣很大,扣住我的兩隻手臂像兩道鐵鉗子,勒得我很痛。


無論我怎麼打,他都紋絲不動,身體硬得像石頭,沒長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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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宮裏嬤嬤的話,塞外那些匈奴人,全是野人,茹毛飲血,還生吃活人。


營帳裏放著一隻大木桶,底下架著還架著火,我哪裡見過這陣仗,越發嚇得厲害。


「放開我,你這野人!」


脫口而出後,我愣了,伊勐邪眼神垂下來。


「野,人?」


火焰的光在他眼裏跳動。


我很怕,嚇得渾身發抖。若不是他抱得緊,我能當場化成水流到地上。


「求你不要吃我,我身上沒肉,一點都不好吃的,柴得塞牙。」


「誰告訴你我會吃人?」


「宮裏人都這麼說。你們吃人,活吃。」


我望向那桶水,燒得很熱,呼啦啦冒著白氣。


難不成,他是想弄點文明的吃法,水煮肉片?


伊勐邪循著我的視線看過去,沒發火,反倒笑了起來。


他把我扔進桶裏涮了涮,撈出來扔到床上。


我已經嚇傻了。


伊勐邪打量我一番。


「南國女子跟我們北邊的是不同,白嫩潔凈,像剛出生的羊羔。」


我懂,待宰的羔羊。


「不不不,看著白,是因為全是肥肉,肥肉不好吃的,膩得慌。」


「你剛才還說你很柴。」


我本就笨嘴拙舌,他這一堵,我更不知能說些什麼。


我不爭氣,哭得傷心極了,求他最後一件事。


「你說。」


「先咬脖子,死得快,就不那麼疼了。」


伊勐邪唇角勾起抹笑。


「好啊。」


答應得很乾脆,友好。


2


我沒死。


當晚伊勐邪讓我明白了人的另一種吃法。


宮裏人沒告訴過我的那種。


我望向身側,他還睡著。


微蒙的天光映照著他的臉,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長得同所有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鼻樑很高,眉骨也很高,兩樣連在一起,像我在途中望見的遠處的山脊。


他忽然睜開眼,眼眸如鷹。


「看夠了沒?」


他早就醒了,知道我在看他?


我臉噌地一下紅得厲害,僵硬地轉過頭,望著床頂,裝作無事發生,按在胸口被褥上的手微微發抖。


伊勐邪笑出聲,單手撐著上身側臥,手指在我脖子上摩挲。


「你是來和親的公主?我記得是叫什麼珠?」


「明珠。」


我心虛,又重復一次。


「大家都叫我明珠公主。」


「明珠。」他笑眼望著我,「你們的語言真難記。」


他笑得滿臉無害,跟昨晚那個滿臉血還喊著要吃人的修羅鬼判若兩人。


伊勐邪跨下床,赤腳踩在地上,對著窗戶伸展了下胳膊。


他的肩很寬,臂展很長,肌肉線條極為緊實。


難怪我打也打不動。


伊勐邪轉過身,蹲在我身邊。


「我還有事,你還睡會兒,晚些我再來看你。記得多吃點,小豬嘛,多吃多睡才長得快。」


……


他的這個漢語,學得是不是不大好啊?


說完,他親了親我的臉頰,笑出一口大白牙。


「味道還不錯。」


對於他的點評,我給的回應是拉起被子,把自己埋進去。


3


老單於年過半百,出了名的弒殺殘忍。


對於和親一事,我心懷死志。


送嫁途中一路祈禱,大單於若不喜歡我,但求給個痛快。


這個半路殺出的伊勐邪,我不知是什麼情況。但他對我沒喊打喊殺,甚至看上去不難相處,讓我一路忐忑的心暫時安定。


我的前途會不會沒想像中那般可怕呢?


我想著想著,眼皮子再次沉重。


昨夜又怕又累,我睡得特別沉,太陽升到最高處才醒來。


醒來後,侍女們來伺候我梳妝。


脫去漢家喜服,換上草原上的衣裳。


額飾上的瑪瑙珠鏈碰撞在一起,叮叮當當,絨毛裝飾的裙裳,華麗又漂亮。


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從沒穿過這麼貴重的衣裳,除了剛脫下來的那套喜服。


「不愧是小豬,真能睡。」


恰好此時,伊勐邪掀開門簾進來,盯著我看了會兒,笑逐顏開。


「打扮打扮,還是隻漂亮的小豬。」


我低著頭笑笑,不知該如何作答。


是該謝謝他誇我漂亮,還是告訴他,我們那邊,隻有罵人時,才管人家叫豬?


轉念一想,伊勐邪可是外國人。


人家草原漢子,學門外語是多麼不容易。況且我對匈奴語言一竅不通,他比我強多了。


我大漢禮儀之邦,向來大度,不跟他計較,他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伊勐邪將手裏的東西扔在桌上,再次匆匆離開。


他走後,兩個侍女捂嘴笑,說著我不懂的語言。


「你們在笑什麼?」


我問她們,害怕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這裏的規矩,我不太懂。


她倆會說漢話,笑道:「閼氏別誤會,我倆是笑單於很喜歡您。」


她拿起桌上的狐貍,沖我晃晃。


「看,單於親自打的獵物。還是隻白狐貍。純白狐貍最難找了。他今日事多得很,居然還有去空獵狐貍。」


另一個侍女也加入八卦隊伍。


「我們草原男兒,打來的獵物都是送給心愛的女人的。」


「你聽說過伊勐邪大單於送人獵物嗎?」


「從來沒有,他那樣的人……要不是我今日親眼看到,我才不信。」


倆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讓我倍感親切。


不管是哪裡人,大家八卦的熱愛如出一轍,尤其是桃色這一塊。


她倆你一言我一語,聽得我受寵若驚。


伊勐邪,很喜歡我嗎?


4


侍女們手裏邊幹活兒邊同我說話,話題全是圍繞著伊勐邪,整個下午像倒豆子似的,停不下來。


她們對伊勐邪又敬又怕。


在昨晚以前,伊勐邪有另一個稱呼,逐烈王。他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勇猛戰將,戰功卓越,年紀輕輕就得以獲封。


曾經的老單於也是草原兒女心中的英雄,可隨著年華逝去,老單於越來越多疑敏感,總覺著別人要害自己。加上他原本就暴戾兇狠的性子,犯下諸多血腥之事。


伊勐邪所在的部落也不可避免地捲入漩渦中,父親也因受到牽連而死。


其他部落亦是如此,內部矛盾積重難返。


伊勐邪不堪忍受,籌謀許久,率領其他幾大部落起兵謀事。


關於中間那幾年,侍女們講了許多驚心動魄的傳聞。


什麼老單於派他去邊境處劫掠,兵馬卻不足。跟西邊部落有沖突,讓他去徵戰,情報不準,致使腹背受敵。


隻要坑不死,就往死裏坑。


伊勐邪就這樣一邊應對明槍暗箭,一邊秘密謀劃行事。


他們選中的時間,便是公主和親,到達王庭之日。


人多繁雜,熱鬧喧嘩,他們的人容易隱藏其中,鬧出點動靜也不易被察覺。


老單於死了,他順理成章繼位為下一任大單於。


他們的世界沒那麼多講究,直白得就像狼群。


老狼王一旦弱勢,年輕的狼便撲上去撕咬鬥爭,能者居之。


伊勐邪是那頭年輕的狼,兇猛狡猾。


「還很英俊。」


侍女咯咯咯笑起來,想起我在一旁,尷尬又俏皮地吐吐舌頭。


「閼氏別生氣,我們隻是說說罷了,可不敢有非分之想。啊,都黃昏了呢,我們得趕緊去準備飯菜。」


說罷,兩個小姑娘問我喜歡吃什麼,記好後就跑去帳外,嘻嘻哈哈,像兩隻小鳥。


比我們宮裏的宮女們活潑多了。


沒一會兒,她們端來飯菜。


伊勐邪也回來了。


侍女退下,帳中隻剩伊勐邪和我。


5


我乖巧地走過去替他掛好披風,替他盛好飯菜。


我從前隻跟宮女嬤嬤們一同生活過,不知該如何同位高權重之人相處,尤其這人還是異國他鄉的大單於。


雖說伊勐邪待我態度不錯,但從那些腥風血雨的故事,和昨晚初見時的騰騰殺氣來看,我是萬萬不敢生出半點「恃寵」的心思。


「怎麼不吃,飯菜不合口味?」


我搖搖頭,笑道:「飯菜都很好。


您先吃,我侍奉您吃完再吃,不著急。」


「等我吃完就都涼了。我們這裏東西都涼得特別快,肉冷掉會發腥味。」


伊勐邪將我一拽,坐到他懷裏,往我口裏塞了塊炙烤牛肉。


孜然味很重,香香辣辣,很好吃。


「我可是從慶功大典溜回來的,特意看看我的小豬養得如何了,你不吃?嗯?」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尤其那個「嗯」,跟個小鉤子似的,聽得我頭皮發麻。


我爬下來,坐回去,低頭認真幹飯。


「那倆丫頭是我讓人挑的,會說漢話。不過性子鬧騰了些。」


他看著我笑。


「我家小豬好像不愛講話。你覺著她倆吵嗎?」


我在宮裏看得多,宮女們不討主子喜歡,被打被殺是家常便飯。


我不知道伊勐邪會不會也喜怒無常,草菅人命。連忙搖頭,說她們都很好。


「她們都很崇敬單於,跟我講了很多你的事,很有趣。」


伊勐邪饒有興趣。


「比如說?」


「比如說……」我不至於傻到說那些血腥事,「說你八歲就單殺了一匹狼,特別勇猛。」


「越傳越離譜了,上次聽到還是說我十歲殺的。其實是十四歲,那會兒我個頭才長起來。」


伊勐邪無奈搖搖頭,沖我笑下。


「照他們這麼傳下去,假以時日,我就該變成妖怪,像你說的那樣,會吃人。他們還說了什麼?」


「還說今天晨會上,你看上去雄姿英發,特別威武。」


「哦,這倒是事實,毫無誇張。」


我撲哧一笑,伊勐邪還挺逗。


吃完飯,伊勐邪去洗澡,我在旁侍奉,想起一事,正好趁這個空隙問問他。


6


我拿來幾個下午收拾好的匣子,裏面各裝著幾樣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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