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陸延能確定這血不是自己的,他的手雖然被劃破了,但不至於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薛晉也沒受傷,那就隻能是……


夜色沉寂,雨聲越發清晰起來。


陸延乘坐電梯下樓,沒走幾步就發現前面巷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靠著牆壁,身軀無力滑落,右手緊緊捂住腹部,腰身控制不住一點點彎了下來。冰涼的液體順著蒼白失血的臉頰滾落,讓人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冷汗。


薛晉的那一刀刺得不深,但喻澤川還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微微仰頭,閉目平復著那種尖銳的刺痛感,頭頂卻忽然落下了一片陰影,泠泠的雨滴被黑傘隔開,落在上面的聲音沉悶而又不真切。


喻澤川皺眉睜眼,就見陸延撐著傘站在自己面前:“你受傷了。”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和你沒關系。”


喻澤川聲線冷冽,他拼著一口氣從地上起身想要離開這裡,結果沒走兩步就被陸延拽了回去,身體撞入對方灼熱的胸膛,耳畔響起了一道玩味的聲音:“薛總看著挺斯文的啊,怎麼瘋起來連自己人都捅?”


陸延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此刻喻澤川的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剛才就應該讓薛晉捅死陸延這個嘴欠的!


“閉嘴!”


喻澤川一把將陸延推到牆上,這下是真的生氣了,結果沒想到陸延吃痛悶哼一聲,手裡的雨傘忽然傾斜掉落。


“哗啦!”


大雨冷不丁兜頭澆下來,喻澤川罕見愣了一瞬,他下意識抬頭,視線有些模糊,那人的笑意卻萬分真切。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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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懶懶背靠著牆,低眉淺笑,像個妖孽。他舉起自己的雙手對喻澤川做了個投降的姿勢,掌心傷痕明顯,聲音無奈:“輕點,我也受傷了。”


疼得連傘都攥不住。


他們兩個都沒能躲開這場雨,都沒能躲過那把刀,也算同病相憐。


陸延睨著對方的眉眼,輕聲開口:“喻澤川,去我家避避雨吧……”


第13章 上藥


狹小的出租屋,空氣悶熱潮湿,打開冷氣之後溫度驟降,但身體卻一寸寸攀升滾燙,同時還有種說不出的難堪感。


喻澤川躺在沙發上,將衛衣下擺掀起來咬在嘴裡,一截精壯的腰身暴露在空氣中,白得有些晃眼,這也就使得那道寸長的傷口看起來格外猙獰鮮紅。


喻澤川莫名有一種被人脫光了衣服的不適感,皺眉偏頭道:“快點!”


聲音嘶啞,含糊不清,像是急著完成什麼任務。


陸延蹲在沙發旁邊,手裡拿著棉籤和藥品,沉思開口:“這種傷是不是該去醫院?”


喻澤川見不得他婆婆媽媽的樣子,語氣煩躁:“你不敢我就自己來。”


他說著就要搶過陸延手中的棉籤,卻被後者敏捷躲過:“你確定不用去醫院?”


迎著陸延暗藏擔憂的視線,喻澤川指尖一頓,最後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不用。”


五年的監獄生活告訴喻澤川,這種傷不用去醫院,靠身體也可以自愈。


他又重新躺回了沙發,張嘴咬住衣服下擺,因為牙關咬得太緊,太陽穴甚至能看見凸起的青筋。腹部的痛楚一瞬間讓喻澤川產生了錯覺,仿佛他又回到了熟悉的監獄,每天都在受傷,每天都疼得輾轉難眠。


喻澤川在晦暗不清的光線中半閉著眼,大腦走馬燈般閃過從前的那些畫面,心中卻毫無波瀾,像一灘死水,激不起半點漣漪。


藥箱裡的東西不多,隻能簡單處理一下,然後用紗布纏好。幸虧薛晉刺的時候喻澤川及時擋了一把,刺的不深,撐到明天去醫院問題不大。


俯身的時候,陸延觸碰到了喻澤川潮湿的衛衣,貼在皮膚上湿漉漉的難受:“脫下來吧,穿著不難受嗎?”


喻澤川聞言瞬間睜眼,目光不善,他的表情一度讓陸延以為自己調戲了良家婦男:“……”


陸延瞥了眼旁邊:“衣櫃裡有幹淨衣服,你可以換上,都是男的,你還怕我佔你便宜不成?”


喻澤川總不能承認自己怕了,他從沙發上坐起身,三兩下將那件黑色的衛衣脫下來丟在一旁,裡面隻剩一件白色的打底衫,被雨水打湿緊貼在身上,隱隱能看見透出來的肉色。


身材真好。


陸延沒忍住在心裡吹了個口哨,他從衣櫃找出一件幹淨的淺色連帽衫遞給喻澤川,細膩柔軟的布料很是舒服:“換上吧,可能會有點大。”


喻澤川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後一言不發轉身進浴室換衣服去了,房門關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陸延懶懶出聲:“放心吧,我不會偷看的。”


隔著門,也不知道聲音傳進去了沒有。


浴室冰冷潮湿,空氣中有類似沐浴露和洗發水這種清潔用品的香味,密閉的空間能帶來一定的安全感。


喻澤川走到鏡子面前,抬手脫掉了衣服,不期然看見了自己那張冷冰冰的臉。他動作一頓,抬手摸向右臉的疤痕,那種凹凸不平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想狠狠抹平。


事實上喻澤川也確實這麼做了。


他用力揉搓著那道疤,指尖甚至帶著幾分恨意,然而不止沒能抹平,反而將本就蒼白的皮膚弄得通紅一片,像是被誰打了一巴掌似的。


喻澤川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動作的愚蠢,臉色難看地停了手。他雙手撐在洗手臺邊緣,低低喘了口氣,心想自己不是來殺陸延這個狐狸精的嗎,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放過對方?


還是說因為陸延罪孽不及蔣博雲深重,所以他下意識將對方的死期排在了蔣博雲後面?


但不管怎麼樣,這兩個人都要死。


喻澤川眼眸寒氣四溢。他洗了把冷水臉,換好衣服走出浴室,卻見陸延正坐在沙發上一個人笨拙處理著掌心的傷口,腳步一頓。


陸延這個人一定不算狠,也怕疼,因為他拿著沾了藥的棉籤,猶豫許久也沒敢往傷口上抹,滿臉都寫著“糾結”兩個字。


喻澤川在後面站了半天,心中冷冷罵了句“廢物”:“你在給傷口撓痒痒嗎?”


陸延看見喻澤川出來,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幹脆攤開掌心遞到他面前,理所當然道:“那要不你幫我上藥?”


他對自己真的下不了這個狠手。


喻澤川眼皮子一跳:“憑什麼?”


陸延笑起來的時候眼眸微眯,讓人覺得他像個狐狸:“我都給你上藥了,禮尚往來你不得幫我一下嗎?”


喻澤川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他就算今天幫陸延上藥,也不影響他以後殺了對方。這麼一想,心中瞬間好接受了許多,皺眉將藥品和棉籤接了過來。


陸延坐在沙發上,乖巧攤開手,他的睫毛實在長得不像話,每一次抬眼都讓喻澤川感覺像蝶翼一樣。


陸延說:“你輕點,可別故意報復我。”


喻澤川冷笑,心想這就開始怕了,以後死到臨頭的時候豈不是更怕?這麼想著,他用棉籤給陸延上藥的時候,卻還是無意識輕了幾分力道。


二人挨得太近,陸延甚至能聽見喻澤川淺淺的呼吸聲,他認真注視著對方,忽然開口道:“你還是第一個給我上藥的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延的語氣太可憐,喻澤川終於看了他一眼:“真的?”


陸延笑的更開心了,笑得手都在發顫:“當然是假的。”


他在醫院待的時間比在家待的還多,不知道多少醫生護士給他上過藥呢。


喻澤川覺得他就是一個騙人精,棉籤微微用力,陸延果然變了臉色,連忙開口求饒:“疼疼疼,你輕點,輕點。”


喻澤川給陸延掌心上完藥,順便用紗布纏了一圈,比陸延包得漂亮多了。他正準備把藥瓶收好,卻見陸延忽然仰頭示意了一下自己青紫的嘴角:“還有我的臉呢?”


喻澤川嘲諷反問:“你也要臉?”


要臉還給蔣博雲當小情人?


陸延有些委屈:“當然要,我長這麼帥,為什麼不要?”


喻澤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張臉太漂亮,喻澤川莫名都有些可惜,他微微彎腰,用棉籤在藥水瓶子裡狠狠蘸了兩下,然後擰眉捏住陸延的下巴給他嘴角上藥。


陸延感受到喻澤川噴灑的熱氣,沒忍住眨了眨眼,他的視線落在對方臉頰右側,忽然發現什麼似的問道:“你臉怎麼紅了?”


不是害羞的那種紅,而是被什麼死命揉搓造成的紅,甚至還能看見淡淡的、沒來得及消退的指印。


喻澤川聞言動作一頓,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聲音危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好奇害死貓?”


陸延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你自己搓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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