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時候她想,完了完了,蔣成再也不會理我了。


  事實也是如此,第二天戴著口罩來學校的蔣成,隔著口罩也能看出面色不善,她埋頭看書,一句話也不跟他聊。


  然而午休的時候,他竟然還是故意和她一樣等在教室裡。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才拎出一個比昨天看起來還大了很多的保溫盒,放在她桌上。


  “喂。”


  “啊、啊?”


  一個“喂”字重如千金。


  她心虛地隻想往地洞裡鑽,繼續低頭做試卷,不敢看他。


  “幹嘛老低著頭?”


  “沒,沒有啊。”


  怎奈他當時堪稱她的克星。


  他一說她隻能抬頭,整個人臉紅成煮熟的螃蟹,結結巴巴轉移話題:“對不起啊,我今天不想……”


  “說什麼呢。你昨天輸給我二十一次,本來要算你給我做作業抵債的,算了,我回去想了下,就當你……那什麼,還了。”


  “啊?”


  “啊什麼啊。”


  沒有人在,隻有他們倆,他又恢復有些兇巴巴的惡劣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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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她像是嚇到又沒會意,頓了頓,還是微微收斂。


  “我的意思是。”


  他說:“你主動親我的,當收學費了,我沒覺得不好。有什麼好怕的?”


  “……”


  “看我幹嘛,又沒騙你,”他撇撇嘴,捉住她手腕,“車停在後門那邊,走,去喝湯。”


  在後來的八年裡,舒沅跟他玩過無數次紙牌、骰子、硬幣猜正反。


  她幾乎沒有贏過。對於這些需要動用靈光腦筋的活動,當然還有用智商“出老千”的方法,死板如她,教再多次,似乎永遠也不好意思,也不敢去用。


  她畢生都遵循著刻板的人生信條。


  如同正直,善良,溫柔,忠誠,這些永遠不能被化用的品格,始終伴隨著她的小半生。


  蔣成卻不一樣。


  為了取得勝利,他從不介意揣摩捷徑,甚至可以成為不按套路出牌且不惜手段,掌握賠率的投機者。


  他贏得了她的八年。


  但是這一次。


  時移人易。


  新一局開牌,舒沅亮出與預料無二、手中一正一反合上的暗牌,紅桃J加上黑桃10——


  “Blackjack,21點。蔣先生,是我贏了。”


  蔣成看著她從容且勝券在握的淡淡笑容,頓了頓,視線隨即落低在自己面前那張並未掀面的牌上。


  他明著的牌,是一張方塊A。


  在21點的規則裡,它可以是11點,也可以是1點。


  “蔣先生?”


  “沒什麼,我輸了。”


  半晌,他笑了笑,向荷官示意放棄亮牌。


  隻在旁邊此起彼伏的噓聲和歡呼聲裡,將那張蓋住的紅桃10同方塊A一起,一並丟入牌堆。


  五百萬籌碼隨即“哗啦”一聲,同時推向宣展。


  他起身。


  “恭喜,舒小姐。”


  視線轉到她旁邊訥訥無言,像是若有所思的宣展,聲音卻又瞬間冷了八個度:


  “但我也還是要提醒你,Zack。這世界上很多事要靠腦子,不是靠衝動就能解決的。有些人會縱容你,但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縱容你——沒有人是世界的中心。”


  “你——”


  “免費教學,下次就沒有這麼便宜了。”


  話說完。


  他甚至沒再管桌上剩下的籌碼,隻甩下張金卡,讓緊隨其後的賭場負責人存進餘額中,便也不管誰來經手,徑直轉身離開。


  *


  在金沙商場外等了大半個鍾頭的方忍終於看到老板出門,連忙收拾好手裡一大摞名片,迎上去匯報。


  “老板,上面派對還需要過去嗎?”


  “剛才讓人過了一遍信息,這次有幾家新公司的投資前景預估相當不錯,不過我還沒有給那邊答復。”


  “還有,剛才香港那邊來電話,和鍾氏集團的合作案在對方股東大會討論通過,時間合適的話,鍾老爺子希望您月底抽空……”


  “行了,方忍。”


  蔣成擺手叫停下屬的喋喋不休,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商場對面的金沙酒店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需要休息。


  或許是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太不對勁,派對上喝酒如喝水的緣故,他的腦子現在有點不聽使喚。


  理智和感情一個勁天人交戰不說,太陽穴裡更宛如悶了個刺錐,一刺一刺地跳。


  疼。


  “老板……?”


  看出他狀況不太對,方忍急忙上來扶人,“我現在馬上打電話,讓人去準備醒酒湯。”


  “沒必要,別讓人來煩我。”


  “但是——”


  “還有,以後關於她的事,也不要再來……”


  “算了。”


  蔣成揮開他手。


  眼見著蹲守在酒店外的媒體依然猖獗,隱約更聽得快門聲響。


  他理了理略顯凌亂的領口,恢復如舊清冷神色,快步走進酒店大堂。


  ——說實話,其實千算萬算,他確實都本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去什麼金沙賭/場。


  哪怕他不否認此行自己有私心,但是,來拓展東南亞市場,才應該是他理智狀態下最優先的目的。


  也因此,在空中花園的派對上,在和Richard關於合作投資國內地產項目的談話進展正好的時機,卻因為個人私事耽誤公司數億的合作前景,實在不是一個優秀決策人該做的事。


  跟這些相比,五百萬算什麼?


  或者說,舒沅去哪裡,跟誰一起……又算什麼?


  “叮”的一聲。


  他刷卡走進房間,將房卡插入卡槽,瞬間滿室亮堂。


  偌大的總統套房位於五十層,自上向下看,足以俯瞰新加坡大半城市光景。


  然而他扯松領帶,丟開西裝,坐在床邊愣了許久再起身,最終卻也隻是頓步於落地窗前,扶住疼痛欲裂的額頭看向對面,一個個幾乎飄忽成小點,無從辨別的人。


  “為什麼呢……舒沅,你覺得這樣好玩嗎?”


  他像是自言自語。


  沒人給他回答。


  他是天才,從小就是,所以在他看來,沒有愛情就不能活的人是那麼愚蠢,連他自己都不想回答這麼庸俗的問題。


  在更高的層次,比起愛情,難道不是尊嚴和尊重更重要?


  比起愛情,難道不是對婚姻的真誠,堅守,不欺騙更重要?


  他曾經以為是能用這些說服自己向前看的。


  然而就像剛才在賭場,在看到她露出笑容,柳眉舒展的瞬間,他突然忘記了自己的來意。


  甚至忘記了自己本該恨她不告而別,忘記了當年歇斯底裡尊嚴盡失的眼淚,一片狼藉的心情——


  那句對不起近在喉口。


  最後,也隻能是一句,“恭喜,你贏了。”


  然而舒沅,其實這麼多年,你何止贏了那麼點?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章就出現的初吻,這章現了下全貌~成崽也有純情時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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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次日, 宣展的成年禮按期舉行。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前一晚預熱派對上主角偷溜的小小插曲。一切都平靜如初,依然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不過,宣揚這個“始作俑者”中途消失, 又一晚上聯系不到人的賬, 舒沅卻是的的確確確, 足等到第二天, 才有機會和人清算。


  這也是昨晚賭場的鬧劇過後,宣揚第一次主動聯系她。


  ——“收拾好了嗎?一起上去。”


  西裝革履、金發碧眼的男人打著哈欠敲開她房門。兩人站在房門口, 大眼瞪小眼對看了好一會兒, 最終, 還是舒沅屈從於“老板威嚴”,無奈讓開半邊身, “先進來吧, 等我五分鍾。”


  她剛換好等會兒出席午宴的白色修身禮服裙, 為了彌補一字肩設計露出的大片肩頸空白,在首飾箱裡翻翻找找,最後好歹找出一條Tiffany的環扣項鏈, 就被叫去開門。


  隨口招呼了兩句讓老板自己喝茶,便又扭頭對著落地鏡,試圖自己反手系好配飾。


  宣揚坐在一旁的短沙發上,瞄了兩眼手機, 又得空打量她勻稱背影。末了,沒話找話似的問了句:“你就準備穿這條裙子去?太素了。”


  “又不是去選美。”


  舒沅竭力側頭看向鏡中,心裡嫌棄他的明知故問, 語氣不由“隨和”了些:“隻是走個過場而已。還有,宣總,昨天你去哪了?從賭/場出來給你發了那麼多信息,全都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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