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要說整個故事存在的意義,或許隻有展示人類擁有多麼頑強的生命力,以及聖母光輝如何照大地。


  可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在垃圾堆裡撿男朋友?憑他蠢鈍如豬、憑他後宮三千,憑他那顆三級殘廢的小腦瓜萎縮得可憐,心頭一軟想去扶貧?


  ——才怪嘞。


  何苦把人生全綁在無聊的情與愛,這種時候唯一想要做的,鐵定是為自己、為家人報仇啊。


  寧寧把視線停留在白影消逝的方向,笑著踮了踮腳:“接下來或許有場好戲看啰。”


  方才所見歷歷在目。


  她仿佛仍能看見周倚眉轉身離去時,眼底湧動的一縷微光。


  既不低微也不愁怨,在那雙黑瞳裡映著的,是一道決然劍氣。


  以及毫不留情的凜冽殺機。


第100章


  “謝逾此人, 在魔君中雖然稱不上強,卻因容貌俊美,於仙魔大戰之際很是出名。”


  孟訣悠然道:“他知曉這一點, 倒也懂得因利乘便,憑借那張臉得了不少好處。”


  午時陽光亮得晃眼,永歸正在撫摸自己電燈泡一樣的後腦勺,聞言抬了眼睫:“好處?”


  他們幾人中, 唯有孟訣親身經歷過仙魔大戰。休憩一夜後, 一伙人特意聚在周府後院交換信息。


  “修真界多的是名門小姐與女修, 謝逾一手美男計玩得出神入化, 最為拿手的伎倆, 便是與她們展開一段刻骨銘心愛情故事。”


  孟訣對此番行徑頗為不屑,嘴角掛了懶洋洋的嗤笑:“繼而趁虛而入,要麼強奪功法秘籍, 要麼謀取戰事情報,還因此得了稱謂,喚作‘多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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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多情,實則最是無情。


  謝逾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而被他染指的姑娘們, 輕則修為盡失, 重則家破人亡、死無葬身之地。


  比如裴寂的母親。


  那女人為他搭上了自己的後半生, 卻不成想錯信賊子, 引得魔族大肆攻城、民生凋敝,她一個曾經的貴女輾轉流離,最終隻能龜縮於破敗村落苟延殘喘。


  而對於謝逾來說,她與許許多多被他欺騙的女人們一樣, 都不過是用以消遣的工具。哪裡來的多情或真心,當她喪失利用價值,鼎鼎大名的魔君大人恐怕連裴寂生母的名姓都記不起來。


  她就是這樣一種可悲的存在。


  在謝逾的人生裡,唯有他與周倚眉轟轟烈烈的愛恨情仇,後人感興趣的,也隻會是這段浸滿狗血的過往。


  就像話本子永遠隻是屬於男女主角兩個人的聚光燈,其他人無論經歷過怎樣的故事,都注定不會被知曉。


  寧寧莫名感到了稍許悵然,用力揉一揉兩側的臉頰,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精神。不遠處有鳥雀在嘰嘰喳喳叫,她在刺目陽光下眯了眯眼,心裡忽然有道念頭一閃而過。


  寧寧抬頭好奇看向孟訣:“大師兄,你之前說覺得周小姐很面熟,不知今日是否有了眉目?”


  自從孟訣下意識說出那句話,寧寧便在周倚眉身上多放了幾個心眼。


  她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在這個處處充斥著狗血的浮屠境裡,或許和眾多家庭倫理劇的走向一樣,周倚眉與在場某人有血緣關系。


  後來左思右想,差點把認親大會玩成一起來找茬,可除了她與裴寂的一顆淚痣極為相似,便再也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若是排除這個原因,而周倚眉又很可能是把謝逾送進煉妖塔的人……


  那她會不會在什麼時候,曾與孟訣打過照面?


  腦海中陡然劃過這個設想時,寧寧心頭一跳。


  這樣就說得通了。


  孟訣的頭腦何其聰明,傳聞在學宮念書時一目十行而過目不忘,他對周倚眉的記憶如此模糊,說明兩人的碰面理應是在多年以前。


  而恰巧,孟訣經歷過仙魔大戰。


  ——也就是說,在這個反復糾纏、愛來恨去的故事盡頭,周倚眉並沒有成為依附於謝逾的菟絲花,不但報了滅族的血海深仇,還在焚山烈火中大難不死,保全性命。


  “說到此事,著實很是有趣。”


  孟訣不知想起什麼,舒展眉眼輕聲笑笑:“你們一定不會想到,那周小姐……”


  寧寧好奇得厲害,在一旁認認真真地聽,可惜他說到一半,便被另一道男音驟然打斷。


  謝逾帶著他磨人的小妖精顧昭昭款款而來,後者拿雙手緊緊抱在他臂膀上,讓寧寧忍不住又想:


  當年她去福利院當志願者,和朋友一起攙扶腿腳不便的孤寡老人時,眼前所見就是這幅景象。感謝魔君幫她回憶青春。


  “諸位道長。”


  謝逾身為魔修,骨子裡滲了傲氣與陰戾。他毫不掩飾對這群叛逃分子的鄙夷不屑,但又礙於情報所需,不得不耐著性子與他們套近乎。


  說到底不過是演戲,這種事情謝逾最為擅長。


  他嘴角雖然噙了笑,眼睛裡卻是烏沉沉的漠然,聲線醇厚如酒,帶了令人沉迷的磁性:“多虧天羨長老帶來的情報,昨夜魔族在前線大獲全勝。”


  他說著瞥一眼孟訣,諷刺的笑意更深:“魔尊下了號令,召我於今晚前往鸞城共商計劃,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再與各位相見。”


  今晚。


  也就是說,周倚眉必須在今晚之前動手。


  寧寧看他的眼神裡多了點憐憫。


  看把孩子樂的,多高興啊,真希望他待會兒被周小姐拿劍捅來捅去的時候,也能像現在這麼開心。


  說曹操曹操就到,周倚眉的名字剛浮上心頭,寧寧就在不遠處望見她的影子。


  謝逾對她的羞辱毫不留情,明知周倚眉被廢了右手,卻還是驅使她沒日沒夜幹雜活,過得比周家佣人更苦更累。


  說好聽點叫睚眦必報,直白來講,這男人就是小肚雞腸,脖子上頂著的玩意兒不叫腦袋,簡直是顆急性腫瘤。


  噫,好惡心。


  周倚眉左手拿著掃帚,抬眼的間隙也見到他們,在與寧寧短暫四目相對後,面色不變地低頭繼續打掃。


  寧寧好奇道:“魔君大人,你若是去了鸞城,那位周小姐該怎麼辦?”


  “她?”


  每每提及周倚眉,謝逾的神色都會比之前更顯不耐,聞言蹙眉斜睨過去,刻意把音量加大:“不過是玩玩就罷的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成了怎樣的貨色,我難道還得帶上她?”


  周倚眉無動於衷,繼續掃地。


  “這右手一斷,來日也不曉得能有什麼出路,更何況如今崇嶺被魔兵佔據,等我一走,她沒了靠山……”


  他似是憤懑於對方的愛搭不理,眉目間隱隱出現少許惱意:“若真想要活命,隻要聲淚俱下地跪著求我,說不定能讓我心軟一些,帶她從崇嶺離開。”


  這算是再直白不過的暗示了。看來謝逾雖然對她表現得十足嫌棄,心底卻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悄悄在意。


  隻可惜他絞盡腦汁地說,周倚眉始終旁若無人低著頭,連一道眼神都沒給過來。


  寧寧用力把嘴唇抿平,強迫自己不要笑出聲。


  雖然有點惡毒,但從她的角度來看,此時此刻的場景……


  真的很像一隻狗在對著一個掃地機器人狂吠。


  謝逾忍著怒火,深吸一口氣。


  他似乎已經被這樣冷待過許多次,多少有了點抗壓能力,哪怕被如此掃面子,也不過咬牙切齒道了句:“裝清高?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顧昭昭被迷人茶香腌入了味,輕輕撫著他手臂,聲音軟得像是煮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泡面:


  “阿逾莫要生氣,小姐她就是這樣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你我處處向著她,她卻從來不領情,一直都是冷冰冰。”


  “我那師尊的白月光總想刻意接近我,誰不知道她心裡裝著的惡心主意。”


  寧寧往嘴裡塞了顆花生米,對身旁的裴寂道:“萬事先想想自己配不配,娘親讓我別和傻子玩,我搭理她幹嘛呀。”


  顧昭昭神色僵了一瞬,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決定不去理會她,繼續對謝逾吹耳邊風:“她這樣的性子,曾經讓你多累啊。別去想了,咱們走吧,你若是不開心,我會心疼。”


  寧寧目光悵然,兩眼望天地回憶起從前:“她那麼愛裝,一定很累吧。心疼。”


  顧昭昭終於忍不下去了,右腿一邁就衝上前去:“你……!”


  裴寂面無表情地握住劍柄。


  謝逾蹙眉:“昭昭,做什麼!”


  “顧姑娘,你怎麼了?”


  寧寧像是被嚇了一跳,向裴寂身後瑟縮一步:“我在說師尊的那位白月光,半個字都沒提到你呀……你與魔君伉儷情深,難道不應該與我同仇敵愾,一道抨擊那壞女人嗎?”


  顧昭昭的嘴唇抽搐一下。


  “對不起,我不會講話,是不是惹顧姑娘生氣了?我很少與旁人打交道,不像姑娘你擅於此道,什麼話都講得出來,好厲害的”


  寧寧面露委屈,說著輕輕吸了口氣,轉而望向一旁的謝逾:“這事兒怪我,魔君大人千萬別往心裡去。並非顧姑娘性子差脾氣火爆,全是我嘴笨的原因。”


  顧昭昭的嘴角已經開始扭動著瘋狂跳舞了。


  白曄在一旁聽得瞠目結舌,內心激蕩不已,就差拍案而起,大呼一聲“實屬無敵”。


  寧寧此人竟然生猛至此,硬生生以守為攻,把顧昭昭那套花裡胡哨的語言藝術化為己用,不但暗諷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點明了那女人性子暴躁脾氣壞。


  至於一句“這事兒怪我”當屬精髓,瞬間把寧寧塑造成柔柔弱弱的受害者形象,讓謝逾找不到理由來質詢。


  至於顧昭昭。


  她一心要維持不諳世事的聖母白蓮花形象,絕不可能承認自己與寧寧口中的“白月光壞女人”如出一轍,隻能幹吃啞巴虧,保持微笑接受嘲諷。


  妙啊。


  若是來日寧寧出了書,他絕對第一個買。


  顧昭昭和謝逾像兩隻氣急敗壞的火烈鳥,沒過多久便雙雙離開。


  寧寧大戰告捷,懶懶打了個哈欠,再一睜眼,與不遠處的周倚眉撞了視線。


  周小姐心如明鏡,當然能看出這陌生姑娘是在幫她,望向寧寧的視線裡雖然仍有戒備,卻顯然比之前柔和許多:“多謝。”


  “不用。”


  寧寧朝她咧嘴笑笑,抬頭瞥一眼天邊。


  不久前還掛在穹頂的太陽,已經不知何時蜷縮到了雲層底下。


  日暈一層一層往外旋,越來越淡、越來越輕,最終在蓬絮般的雲層裡,與一道幽謐淺灰悄然相接。


  再往旁看,便是翻湧如潮的淡淡墨色。


  有風輕佻地拂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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