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主要是擔心別的,若給吳維知曉了裴疆身份有可能不簡單後,他會先行對裴疆不利。
莫子言把畫像接了過來,應道:“你且放心,我不會對旁人提及這人便是裴兄弟。”
這事也交代好了,玉嬌心裡邊也輕松了不少,遂對莫子言展顏笑:“那這事就拜託子言哥哥了。”
說著轉身欲走出涼亭,卻看到站在她院子前的裴疆,笑意頓了頓。有瞬間覺著裴疆眼眸晦暗不明,那如既往沒有半分表情的臉更有些冷飕飕的。
玉嬌心裡“咯噔”了下,但隨即反應過來自個又沒做什麼虧心事,為何要慌?
這麼笑,腰挺得筆直。
走到了裴疆的身旁,玉嬌問他:“行囊都收拾好了?”
裴疆與莫子言微微點頭問候,隨之才看向玉嬌,淡淡的道:“隻是幾身衣裳,早已收拾好。”
“我這邊也差不多收拾好了,約莫會就可以出發了。”
隨後看向身旁的莫子言,笑意更甚的道:“子言哥哥,此次科舉,我等著你金榜題名的好消息。”
莫子言看向言笑晏晏的玉嬌,卻頓時覺著這入冬前的早間又冷了幾分。
溫和的回以笑,但心思卻是有那麼點的無奈。
他不是死讀書的愚笨之人,幾次見面,這裴疆便對自己有所防備。方才他與玉嬌妹妹單獨說話,裴疆想必是見到了,現在約莫是——醋了。
小半個時辰後,東西收拾完了,單玉嬌的行李便佔了快輛馬車了,而裴疆就真的隻帶了幾身衣裳,除了他自己外,就還有個福全而已。
玉嬌略有擔憂。這都快入冬了,也不知道多帶幾件厚衣裳,現在也隻能到了榕城之後,再幫他看顧著點了。
如此想著的時候,便聽到母親聲音哽咽的說:“好好的去什麼榕城,留在淮州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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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嬌母親眼眶紅紅的,顯然方才在房已經哭過了,送行的時候還在惱玉嬌的父親。
玉盛暗暗嘆了口氣,摟住幾乎要哭出來的妻子,哄道:“我也想讓嬌兒留下來呀,可她聽裴疆要去榕城,便哭鬧得厲害,非吵著要跟著去,你也是知道你自個女兒的,這次要是不讓她跟著,她日後必定會想方設法的偷著去榕城,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塊去,年前他們就會回來,不用太擔心。”
聽到父親當著自個的面瞎扯,玉嬌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她哭鬧得厲害?
她吵著說要跟著裴疆去榕城?
她爹爹就是個謊話精!
甚是無奈的看了眼摸著馬兒安撫的裴疆,玉嬌走到他的身旁,道:“你傷勢未痊愈不能騎馬,得坐馬車。”
雖然隻有三日的路程,但路途難免顛簸,要是把手臂上的傷口折騰得裂開了,那就不好了。
裴疆未看玉嬌,隻低聲的應了聲“嗯”。
玉嬌微微蹙了眉頭,她怎有種裴疆在與她鬧脾氣的感覺?
心思定了定。因著從未離家這麼遠,還這麼久,所以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安與不舍,也就沒有去想裴疆到底又抽了哪門子風。
第43章
玉嬌與裴疆還未成親,兩人分別做了不同的馬車。
走了大半日,隊伍停下稍作休整。
玉嬌端著桑桑剛熱好的湯藥去前邊的馬車尋裴疆,但撩開了馬車的簾子後,才發現人不在馬車,詢問了旁人,才知道他去了河邊。
都已經準備入冬了,河邊冷風大得很,他這身上的傷都還沒好透,竟敢在這個時候去河邊吹風?!
玉嬌方才還甚是明豔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朝河邊看去,很快就搜尋到了裴疆的身影。
裴疆在人群,總是出類拔萃的那個,玉嬌眼就能認得出來。
把湯藥給了桑桑,再而吩咐先溫著後,便往河邊走了過去。
玉嬌走過去之時,卻是看見裴疆站在幾個小廝的身後,似乎在竊聽他們說些什麼。頓時有些納悶裴疆什麼時候這般的卦了,但也沒多想,低下腳步加快了些。
此去榕城,護送跟隨的人有二十來人,到了休息的時間,三三兩兩湊在塊吃著幹糧。
河邊也有幾個人坐在石頭上邊啃著饅頭,因對著江面,並未看見身後的裴疆,所以這嘴邊的闲話也就多了起來。
“今日早間我在赤玉小院幫忙搬東西的時候,那莫家的少爺過來了,還與小姐塊單獨說了會話,兩人似乎聊了些什麼,看著很是愉快,小姐甚至還給了封信那莫家少爺呢,那會我就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裴姑爺當場黑了臉。”
“咳咳咳……”
這時他們的後邊傳來了輕微的咳嗽聲,但聊得興起,誰都沒有理會。
“嘖嘖嘖,當時我也看到了,那臉黑得喲,都快成鍋底了。想想也是,那莫家的少爺今年會考直接考了個榜首,之後京考不是等進士及第,最少也是個二等,以後定然是個當官的,前途無可限量,且長得還那麼的玉樹臨風,咱們這未來姑爺怎可能不臉黑?”
第三個人聽著,隨即“嘿嘿嘿”的笑出了聲,道:“我們那小姐比那風流客還要多情,現在隻定親還未成親,指不定這將來成為我們真正姑爺的,還不定是那……”
“咳咳咳!”方才的咳嗽聲更加的大了起來。
話語被打斷的小廝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極為不悅的邊轉頭邊念道:“從剛剛開始,是誰這般的沒有眼力見直咳個不……”
說著三人塊轉回了頭,在看到那面無表情的未來姑爺之時,臉色都“唰”的下全白了,驚得手上的饅頭和水袋都紛紛落了地。
幾乎是齊齊的站了起來,然後“撲通”的全朝著裴疆跪了下來,哆哆嗦嗦的喚道:“裴、裴姑爺……”
咳紅了臉的福全,看到他們膝蓋重重的跪在那河灘的石頭上,都替他們疼得慌。
玉嬌才走到裴疆的身前,就被忽然跪下來的這幾個人給嚇了跳,詫異的問:“你們幾個是怎麼回事?”
那幾個小廝的身體更抖得跟篩子似的。
“小的們不該背後議論主子的……求裴、裴姑爺和小姐就饒過小的們這回吧!”
玉嬌微微眯眸掃了眼幾個小廝,再看了眼裴疆那面無表情,或者說還比往日更沉了三分的臉色。
暗暗的琢磨了下這些下人究竟說了什麼話,竟然能讓向來不在意旁人如何議論自己的裴疆這般的不高興。
想了想,有了些許的答案。
莫不是議論了與她有關的?
難不成是……說他配不上她之類的闲話?
想到這,玉嬌覺著自己是猜對了。再而看向那幾個小廝,道:“背後議論主子,你們知道什麼下場的,這次且饒過你們,每人打三十板子手心,扣個月的月俸,且去吳管事那裡領罰吧。”
幾個人顫抖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慌裡慌張的往吳管事休息的地方跑去。比起這懲戒,他們其實更怕的是裴疆。
都聽說這裴姑爺在獵場的時候是殺了許多的人,殺人對他來說就跟切大白菜似的,也不知他們還能不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他們人走了之後,玉嬌看向裴疆,不悅的道:“到了喝藥的時辰了,你到這做什麼?且河邊風大,你也不顧下自己的身子,萬你要是染了風寒,我可不搭理你……”
玉嬌的話音才落,裴疆嗓音清冷的道:“那我回去喝藥便是。”
說著低垂著眼眸轉了身,朝馬車出走去。
玉嬌頓時怔。愣愣的看著裴疆走開的背影,隨之看向福全,問:“你今早是不是端錯藥了?”
福全“啊”了聲,隨即搖頭:“沒有呀,廚房就隻熬了裴姑爺的藥。”
玉嬌眉頭微蹙,悶悶的說:“若沒有端錯藥,他怎早就像是吃錯藥了般?”
懷疑的目光再度看向福全,福全立即打了個激靈,忙道:“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隨之就慌忙的朝著裴疆的身後跑去。
過往的經驗告訴自己個,說多錯多,最好的法子就是什麼都不說!
看著福全落荒而逃的背影,玉嬌撇嘴嘀咕道:“分明就是有什麼事才對,且這裴疆也是個悶葫蘆,有什麼話就不能直接說嗎?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知道他在生什麼悶氣……”
念叨完了之後便也就回了自個的馬車。隨之趴在鋪著松軟的皮毛上琢磨著裴疆這究竟是怎麼了。
這時桑桑也回了馬車,玉嬌問她:“裴疆把藥喝完了?”
桑桑回道:“喝是喝了,但奴婢覺著今日的裴姑爺有些不對勁。”
聽到這麼她說,玉嬌也起了身,詫異的問:“你也這麼覺得?”
桑桑點頭。
玉嬌想了想,隨後有些自我懷疑的道:“我近日是不是對他不大關心,冷落了他,所以讓他心裡不舒服了?”
因著榕城的繁榮比不上淮州,玉嬌怕在榕城尋不到給裴疆補身子的珍稀藥材,所以臨行前這幾日,都在忙著四處尋藥材,自然有些不得空。且她心裡也有些惱裴疆對自己用苦肉計,所以也有些故意不去看他,也躲著他,讓他意識到她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但如今想來,玉嬌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得過了些,畢竟他現在身上的傷也是因她而傷的,這傷還沒過去幾日就冷了他,即便心胸再寬廣的人也難免會生出絲的心寒。
琢磨來琢磨去,玉嬌下了便有了愧疚感,低喃道:“待今晚到了落腳的客棧,我再請他吃頓好的,補償補償他。”
桑桑在旁想了想,小聲的提議:“小姐,裴姑爺也不是那等好口腹之欲的人,若不然小姐送個禮給裴姑爺,裴姑爺定然會欣喜的。”
桑桑這麼提醒,玉嬌也有了主意。
“到了落腳的客棧後,你把那棉手套給我拿出來,然後順道把針線也準備好。”
桑桑臉上喜,忙應道:“好叻。”
玉嬌向來嘴硬,所以多解釋了句:“我這也沒有什麼送給他的,也就隻有那雙棉手套適合送給他的。”
桑桑抿著嘴笑,也不敢多說。
不需要趕路,所以在近黃昏的時候,就到了這附近小鎮尋了家客棧落腳。
趁著天還未全黑,玉嬌便拿著針線在手套的上繡著裴疆的名字。
心想著雖然也不是她親手做的手套,但好歹這上邊的名字是她給繡上去的呀,心意應當也算夠了。
隻是玉嬌不大擅女紅,以往最多就是闲得無趣時才會繡些自個都看不懂的四不像,所以這繡到半的時候隻差沒把棉手套給剪了,這名字真真的是太復雜了!
玉嬌頓時心生了後悔,她當時腦袋給驢踢了才會起了裴疆這個名字。若是當時喚江,她也不至於繡到天黑也都還未把這個名字繡完!
小半個時辰後才終於把“裴疆”二字給繡完了,玉嬌便也不著急吃晚膳,問了桑桑裴疆的客房在哪後,便徑自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