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外面依然有聲,越來越清晰,還有小孩子的叫聲,和哭聲。


是石墨,還有抱在阿姨懷裡的小小的石砚。


唐辛顧不得再看,小跑著下樓,順著大門往後院跑,真看見了反而停住腳步。


石玉抱著石墨,看著工人在栽樹,已經栽了兩棵粗壯高大的玉蘭,幹枯枝椏上滿是毛茸茸的花苞,還有將要開的,旁邊的草地上還躺著十幾株西府海棠。


家裡阿姨來了兩個,其中一個抱著石砚,正哭得響徹雲霄,震得枝晃草擺。


唐辛看著他哭,捂著嘴笑,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困了,石玉應該知道,一聽就知道。


偏偏石玉沒理,抱著石墨在那裡看工人栽樹,刨了很深的坑立進去,再用新土填好,然後把石墨放到地上,讓他用腳去踩,踩了沒一會就轉著圈地蹦起來,夯得特別磁實。


跳啊蹦的忽然停下,猛地朝著唐辛衝過來。


抱住了才叫起來:“媽媽!玉蘭!”


一手摟著唐辛脖子一手指向身後,撅著嘴一句接一句。


唐辛從前言不搭後語的亢奮裡聽懂了,他們是坐石玉的飛機過來的,連樹帶人,甚至還有上京的土和水。


唐辛不知道玉蘭到了這裡會不會水土不服,石玉應該是為了哄石墨玩才帶了這些,順帶講講故事。


也不知道玉蘭會不會開,哪怕已經有了很大的花苞。


全栽種好了太陽都快落下去了,陰雲一遮又要下雨,石玉抱著石墨進了門。


父子倆一身的土,洗完澡剛好上桌吃飯。


唐辛還沒來得及張嘴,石玉先說:“吃完我就回了,讓他們倆在你這兒住半個月。”

Advertisement


她已經從乍見的喜悅中冷靜下來,想問是不是這個月她就不用再去上京了,石玉又說:“我有點兒事,要是實在排不開時間,住一個月也有可能,忙完了再來接他們,阿姨留在你這兒。”


原來如此,那就不必問了,她肯定不用去上京了,甚至都不用和他朝夕相對。


真是完美。


吃完飯人就走了,來匆匆,去匆匆,話都沒說兩句。


唐辛覺得挺好,至少是照協議裡寫的那樣,沒有太大偏差。


到了睡覺時,先哄了小的再陪大的,唐辛一下子從有兩個兒子陪在身邊的幸福中驚醒。


石墨問她是不是要和爸爸離婚。


唐辛半天沒說出話來,倒是石墨小嘴不停,說他懂,和他一起玩的有個小朋友的爸爸媽媽就離婚了,那個小朋友和媽媽一起生活。還說,那個小朋友偶爾也會見爸爸,爸爸會帶他去吃好吃的,還會陪他去遊樂場玩,就像他現在這樣。最後問,是不是他和弟弟以後都和爸爸一起生活,偶爾來見媽媽。


唐辛想說不是,說不出口,也說不出一個是來。


問他怎麼會這麼想,石墨盤腿坐起來,攪著手指垂著腦袋,許久,嘆了口氣,說他看見爸爸放在抽屜裡的離婚協議了。


唐辛突然特別想打電話給石玉,或者打他一頓。


石墨沒再問,就抱著她,小腦袋頂在胸口,軟軟地叫一聲媽媽安靜一會,過一陣再叫一聲,直到睡著。


唐辛看了眼時間,如果石玉是飛往上京,應該還在機上,便沒打電話而是發的信息,問他是不是沒有把東西收好讓石墨看到了。


回得還挺快,問她是不是孩子們都睡了,她回是,悄聲下了床,剛從房間裡出來石玉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沒有客套的開場白,連個稱呼都沒有,上來便說:“是我的問題,沒想到他會翻出來,全扯了,當紙折著玩了。”


沒解釋是那天從醫院回來先暫時存放在餐廳角櫃的抽屜裡,也沒解釋後來直接從醫院出來就離京去了平城,隻說阿姨發現時已經被石墨折成了各種飛機小船。


最絕的,石墨挨了阿姨幾句數落就悄悄從垃圾桶裡翻出折亂的紙,想著和爸爸認個錯,不知道是什麼便把首頁的幾個字拍了下來,拆開求問了不同的幾個人,愣是把離婚協議給拼出來了。


唐辛又有了那種面對石墨時說不出話來的無力感,聽見石玉又說:“你沒承認吧?”


“沒有。”


“那就行,我跟他解釋了,那不是咱們倆的,他那是詐你呢。”


唐辛驚得嘴都合不上了。


三歲多點的小孩子,詐她?


差一點,他就成功了。


第253章 直接


想到這裡又氣又羞,唐辛開口說道:“現在呢?所以……協議沒有了?”


“有,放心。”對面傳來石玉點煙的聲音,空了一會又說:“我讓齊無為又打印了一份送來,已經籤好了。”


怎麼可能籤好了呢,唐辛剛要說她還沒籤字呢,石玉的笑聲清晰傳來。


“我幫你籤了,唐、辛。”


她的名字被他一字一頓拆開來念,緩慢,輕悄。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說他替她籤下了這兩個字。


卻又像,在喚她的名字。


透過貼著耳朵的手機輕緩傳來,如同撲面,帶著似有深意的笑。


唐辛掛掉電話,卻甩不掉呼吸拂面的感覺,就像那天晚上他的手握在她手上,把她的名字寫在上面。


仍是氣,又發了個消息給他:【石玉,我能相信你麼?】


直到躺回床上才收到回復,就一個字:【能。】


簡單,直接。


多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


唐辛將信將疑,又勸自己放心,畢竟是齊無為打印了送過去的,不會出差錯。石玉這人確實像他說的那樣,即使他替她籤字也能讓協議生效,但是不會騙她,他沒有騙她的必要。


再看睡夢中的石墨,小手揪著枕頭,眉頭攢起,愣是把眉心擠出來兩道小皺褶。


這是有多愁啊,覺都睡不踏實。


知道要離婚時,他爸爸都沒有這種反應。


幸好,小的那個還不曉事,連話都不會說,要不然兄弟倆一起磨著追問她,唐辛還真是招架不住。


又幸好,剛才一時心軟差點如實說了,隻因沒找到合適的話勸他才沒張嘴。


……


春天果然是美好的,兩個小家伙很可愛,沒有石玉的日子更是好上加好。


就是三個阿姨加上唐辛,四個大人照顧兩個孩子都有些吃力,不知道石玉在上京是怎麼辦到的。


唐辛不禁回想,當年她和阿姨兩個人照顧石墨也沒這麼費勁呀,最後得出個結論就是石砚太厲害了,就不能醒著,一睜眼就拴上至少一個人,得陪著他哭陪著他笑,陪他吃奶陪他玩,別瞧不會說話,哭起來真厲害,誰也哄不好。


阿姨感嘆還得是石先生在才行,可惜他不在,幸好有個小石先生,石墨擺弄起弟弟來很有一套,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爸爸學的。


哭得震天響時,石墨爬到小床裡面躺下,抓住石砚的小手往自己臉上一放,摟住了就開始拍,一邊拍一邊說話。


聲小,嘀咕,唐辛聽不清,好像也沒什麼具體的話,但是有用。


就這麼拍上一會哼唧上一陣,嚎啕大哭的小娃娃便漸漸安靜下來,望著哥哥咯咯笑起來,伸手就往眼睛上摳,哭的人換成了石墨。


唐辛再把石墨抱出來,摟著再哄一回。


每天,都不無聊,總要上演一兩回。


石墨精力也旺盛,樓上樓下跑,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唐辛的畫筆和油彩,把家裡畫得到處都是顏色。


阿姨追著在後面到處擦,唐辛想得開,勸:“挺好看,就這樣吧,回頭找人來弄面牆,讓他隨便畫。”


說是這麼說,還沒等師傅來刷牆,出了意外。


最是乖巧懂事的小孩子淘氣起來簡直無法想象。


一天午後,家裡安靜得出奇,沒有哭聲也沒有笑聲,連個小人影都沒看到,最後發現石墨坐在嬰兒床上,一手託著自己吃飯的分格小盤子一手抓著畫筆,盤子裡各種顏色的油彩混合著分不出原色,石砚臉上也是。


都被畫成個鬼了,傻小子還樂呢,也不出聲,咧著張沒有牙的嘴樂得別提多開心了。


阿姨們都看樂了,唐辛也是,用手機拍了照片還錄了視頻。


視頻發給了家裡的長輩們,紛紛表示小孩子真是太可愛了,還有人說要到佛羅倫薩來看他們。


石月手一甩就把視頻發到了家族群裡,大家便聊起來,有說有笑熱熱鬧鬧。


石玉這才知道每個人都收到了,唯獨他沒有。


最過分,就連梁橋都收到了,還發了朋友圈,石玉轉手一個贊。


唐辛看到石玉點的贊半點不心虛,反正他也從來不給她發孩子們的視頻,多公平。


明明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這事,唐辛也沒提,連話都沒主動和他說一句。石玉也沒說,就像沒看見或是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一直到三月底,石玉都沒出現,也沒有一條消息發過來。


唐辛想,他可能是真的在忙,孩子都不要了,扔給她可真放心。


四月初,石玉打來電話,問她能不能再帶一段時間,唐辛問多久,他沉吟一陣,回:“半個月吧。”


唐辛同意了,不免好奇,問:“你在忙什麼?”


畢竟這人闲得很,就沒見他有過正事,忙這個字眼和他根本就扯不上一絲一毫的關聯。


電話那頭隱約在笑,笑得人忽然火大,唐辛不知怎麼就又問了一句:“談戀愛?”


笑聲更加明顯了,託著長音打趣般說:“我這個年紀,用談戀愛這種說法,是不是不大合適?”


聽著像是在和她商量一種行為的說法正確與否,更像自嘲,順帶把她也給譏諷了一句。


唐辛一愣,腦袋裡猛的竄出另外三個字來,脫口而出:“狗男女?”


說完就後悔了,再一想也沒錯,他還沒和她離婚呢,要是真的在和別的女人交往,那就是狗男女。她已經很客氣了,還沒有說他們倆是奸夫淫婦。


幸好沒說,髒了她的嘴。


石玉仍是笑著,聽在唐辛耳朵裡就是不欲與她分辯,或是不想多說一個字,很有一種“你覺得是就是”的無賴感。


唐辛也沒再出聲,心裡想著:嘴上說得好,為了孩子不離婚,其實是個渣男。


強忍著沒罵,聽見對面說起話來。


“唐辛,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一會兒,不是非得和我聊上幾句不可。”


說完就掛了。


這可把她給氣壞了,他什麼意思?把她當成那兩個無知的奶娃娃了?困了不睡和他鬧覺?


握著手機的手直抖,點開頭像開始敲字,輸入了一長串拼音才發現敲錯了好幾個,最後幹脆改發語音。


“石玉,你要是真的外面有喜歡的人了,直接說,我們可以直接離婚。我本來就是要離婚的,不是非要像現在這樣。孩子你也不用來接了,就留在我這裡,按照協議裡說的那樣,歸我。”


第254章 無賴


這一條消息發過去,如同石沉大海。


直到三天後才收到石玉的回復:【什麼協議?】


很快又收到第二條:【對,是有一份協議,但是被你兒子給折成紙飛機了,我和你說過。阿姨們找遍了家裡院外,少了最後籤字的那一頁,也不知道這種情況還能不能生效。要不,你問問你的律師吧。】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