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瀾,你一定愛慘我了,才不顧一切生下我的孩子。我勉為其難原諒你。隻要你回來,我原諒你了。”原諒她和小三們的破事,也不嫌棄她肚子裡的孽子。
孟澤把李深的照片翻來覆去地看。
一個繼承了他和李明瀾基因的孩子,誰都抵賴不了。
而且,李深的腕上戴著男款表。
這不是情侶表,而是母子的。
於是,孟澤把自己的摘下了。
他查了李深的成績。
就李明瀾哪個豬腦子,能生出年級第一名的兒子,憑的全是他的基因。
“李深”,孟澤不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名字。不就是在他孩子的小土坡上塗鴉的小屁孩麼?
孟澤坐不住,拔腿就要跑出去。
高山蝶這幾天向學校請假,留在家裡,隻要孟澤有風吹草動,她立即出來阻攔。
“孟澤。”她不著急,軟語溫言,“你還沒有穿鞋,要去哪裡啊?”
“巖巍中學。”
他的孩子,四歲就知道去搗自己的假墳。
他卻沒有聯想到,李深的李,是木子李,也是李明瀾的李。
高山蝶不放心他一個人:“我開車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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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徑一個老城區的狹小路口。人行道窄,行人和車輛靠得很近。
前方有一個幼兒園,因為要為小朋友們讓路,機動車停下來,從路口堵到路尾。
孟澤搖下車窗。
一群歡快的小朋友們邊唱邊跳,迎面而來。
大概是小班的小朋友,看著不過三歲左右。後面不遠處有一座長三米的小橋,不是池塘,水質也不清澈。但是一個小朋友起了調子:“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
幾個人跟唱:“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孟澤探出手,配合著小朋友的歌,打了四個響指。
當年,不知誰在半夜裡給李明瀾去買蘿卜糕,陪她做幼稚的胎教,跑出去為她買酸梅湯,或者又在半夜裡,因為她鬧肚子,去藥店買下所有的腸胃藥。
當轉過這條路,車再停下,孟澤轉頭向車外時,忽然見到自己在玻璃上的影子。
他說:“山蝶,回家了。”
“不去巖巍中學了嗎?”
“不去了。”巖巍中學早沒了小樹林。
孟澤回到家,站到鏡子前。他雙手抵住額頭,把所有頭發梳上去。
還行,不是太老。
他掀開襯衫下擺。
近些日子有點懶了,但腹肌線條還在。
他抓了抓手臂,肱肌結實。
他索性脫掉襯衫,觀察自己。
膚淺的李明瀾喜歡肌肉,而他的確生得一副好皮囊。
*
孟澤給李明瀾發消息、發驗證:「李明瀾,別躲了,你的兒子被我找到了。」
石沉大海。
隻要李明瀾不參加公開活動,她在國外行蹤成謎。
無論孟澤對李明瀾的照片絮叨多少,她也不回復。她消失得幹幹淨淨。
她曾經有無數個坦白的機會,但她什麼都沒有說。
孟澤的冷靜在冷卻之後變成冷漠。
他丟下李深的照片。
李深喊李明瀾的哥嫂當爸媽,對親爹不聞不問,隻有他這個親爹被蒙在鼓裡。
他早為孩子立了墳,這個孩子早該死了。
孟澤去了張盟義的攝影工作室,恰巧肖興飛也在。
人很齊,包括名叫丁晴的學生妹。
孟澤笑。肖興飛想要奉承他,他這不是主動來上鉤了麼。
丁晴穿的還是巖巍中學的校服,年輕的臉,世故的眼。
孟澤不喜歡這超齡的精明。但無妨,丁晴是棋子,這裡的所有人都是一枚棋子。
孟澤也站在棋盤上,他也是局中人。
李明瀾躲著他是吧,李明瀾不回來是吧。他有辦法讓她不得不現身。
孟澤和丁晴拍了張氛圍感強烈的合照,肖興飛猥瑣地稱之為“豔照”。
丁晴穿著校服,什麼都沒露,豔他媽的照。
但“豔照”的表達很玩味。
照片上的人說是孟澤,但孟澤故意隻露眉目。這角度要是說成李深,也無人不信。
高山蝶得知此事,好言相勸:“李深是你的孩子,不要開太大的玩笑。”
孟澤卻說:“如果是我的孩子,區區高考難不倒他,除非他遺傳的是他媽的豬腦子。”
當孟澤和丁晴的合照被放上網時,他又待在家裡不出門了。
照片隻是導火索,之後自有網友推波助瀾。無需孟澤動手,他知道,他一定能等到李明瀾。
*
照片發出去之後,孟澤不上網了。
偶爾,他問高山蝶:“他怎麼樣了?”
“有條不紊。”高山蝶說,“他澄清豔照上的人不是他,如果有人發散謠言,他就去警察局對峙。”
“對,不能坐以待斃,有人欺負他,他要拿出態度來。別讓人欺負。”孟澤甩下一句,“等事情結束了,那些欺負他的,我一個都不放過。”
因為李深的“有條不紊”,輿論風波並沒有對李深造成任何影響。
孟澤和丁晴的“豔照”隻是投入湖中的小石子,掀起點點漣漪。
之後,風平浪靜。
孟澤不痛快:“這小子的確沒有遺傳李明瀾的豬腦袋。”
下一秒,他又說:“是我的基因。李明瀾能生出這麼聰明的兒子,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高山蝶柔聲安撫:“下個月就高考了,你有什麼事情都等孩子高考完,再和他談。”
“我為什麼要和他談?我不談,我要和李明瀾談。”孟澤來回踱步,“豬腦子還沒有消息,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兒子。”
就在孟澤以為一切風平浪靜時,李深突然被爆料另一段視頻。
丁晴衣衫不整,楚楚可憐,和她拉扯的李深倒像是真流氓。
有了上一張照片,又再加這一段視頻,李深的聲譽可謂是雪上加霜。
當高山蝶把這個消息告訴孟澤。
孟澤面無表情:“明知道丁晴不是什麼好人,還非得和她攪和一起,看來還是被李明瀾的智商給拖累了。”
高山蝶擔憂:“高考前出這麼大事,會不會一蹶不振?”
“山蝶,你聯系他。”孟澤躺在庭院的搖椅,悠哉地搖啊搖,“我來為他指點迷津。”
*
人是聯系上了,但是李深並沒有說什麼時候來。
當天,孟澤在屋頂眺望。
荒蕪的綠道上不見人影。
他突然覺得自己住這裡不方便,距離地鐵站和公車站都有些距離。下了車要步行很久。
早該讓高山蝶告訴李深,車費不是問題,打車過來就行。
孟澤在猛烈的大太陽下烤了一會,突然被一把傘擋住了光。
高山蝶說:“不要站在這裡曬,不然又要起疹子。”
綠道上空無一人。
孟澤接過高山蝶的傘:“山蝶,還是你對我好。”
走兩步,孟澤又說:“備些菜吧。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不能讓他到他媽面前告我的狀,說我招待不周。”
“好啊。”高山蝶也不能說不好。
在孟澤陰晴不定時,最好的方法就是依著他。
*
孟澤做足了恭候的架勢。
李深來得不算太慢,第二天。他到了。
他瞞著父母,到了孟澤別墅的門前。
高山蝶去開門,見到李深的帽子和口罩,她卻是憑著直覺知道這就是李深:“小哥哥你來了。”
孟澤赤腳坐在草地上。
他沒見過一眼的兒子,忽然長得和他一樣高。
李深脫下帽子和口罩。父子倆在這一刻都面無表情。
孟澤看了一眼高山蝶。
高山蝶上前,在孟澤的臉頰上印了一個文。
這是李明瀾和Mike Sharp上過娛樂新聞的姿態。
李深無動於衷。
矮桌上有一瓶酒。高山蝶拿起空杯,倒上來酒:“小哥哥請用。”
李深:“未成年人拒絕煙酒。”
孟澤抬頭,笑了:“初次見面,我是孟澤。你的眼睛真漂亮。”反正他肯定不會誇李深的下半臉,因為那是像李明瀾的。
李深反應極其淡漠:“嗯。”
“坐吧。”孟澤從草地上坐起來,換到椅子上,他翹起二郎腿,“你來得比我預計的早,我以為你要考慮得更久,才會來見我。”
“哦。”李深坐下了。
孟澤:“你除了眉眼和我一樣,其他的沒有遺傳到多少,這板起臉的樣子是跟李大哥學的吧?”因為李深有柔和的嘴唇線條,不似孟澤的涼薄。
李深一聲不吭。
孟澤打量著兒子。他兒子的氣場和他是一致的,但兒子不是在他的教育下長大的,這板起臉的樣子當然是跟外人學的了。
“哦,對了。你的學習成績肯定不是遺傳自李明瀾。”孟澤的笑容淡了下來,“李明瀾又騙了我一次。”
李明瀾這個滿嘴謊話的女人早該死一百遍了,如果不是偶然遇到肖興飛,他這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
孟澤斂起笑,驟然露出一陣陰冷之色:“你很冷靜,沒有李明瀾的咤唬。”
“哦。”
孟澤的手指在扶手敲了敲,二郎腿換一個方向,緩緩地問:“對了,李明瀾呢?”
“不在。”
“去哪了?”孟澤像是不經意才想起,隨口說,“好久聯系不上了。”
“不在。”李深不想摻和上一代的恩怨。
孟澤追問:“去哪了?”
“不知道。”李深一問三不知。
“鬧成這樣了,她還不管你嗎?這人怎麼當媽的。”兒子被逼成這樣,她竟然也不露面?孟澤沒什麼耐心。
現在的他是一個火藥桶,一切和李明瀾有關的東西,都是引爆的導火索。
空氣悶燥,浮動著“啪啪”的火星子。
孟澤放下腿,看著李深:“我們來談個交易。”
李深:“什麼?”
孟澤:“你給我聯系李明瀾,我給你對付肖興飛。”
李深:“這涉及李明瀾的隱私,不方便透露。”
“憑什麼?”孟澤猛地拍了桌。
酒杯搖晃兩下,倒了下來,再滾落草地。灑出的紅酒濺到了他的赤足。
紅色液體淌過白淨的皮膚尤其醒目,孟澤覺得自己被割出了血似的。他抬頭說:“你不知道,李明瀾有大把大把照片在我手上,我完全可以毀了她!”
其實李深知道。李明瀾曾經吹噓,她在某人的鏡頭下美若天仙、傾國傾城。如今聽來,李深猜出了這些照片的尺度不一般。
孟澤自顧自地說:“李明瀾當年還是很可愛的,我以前偶爾回味回味,現在沒興趣了,多少年沒看過她了。”
李深:“李明瀾應該不要照片了。”
孟澤若有所思:“為什麼?”
李深:“她曾經和我說過。”
孟澤的眼睛亮了:“怎麼說的?”
李深:“她說你留著吧。”
孟澤沉下了臉:“不怕我放上網?我還會指名道姓!”
“她說你不會。”
“哪來的自信?”孟澤失笑,“親生兒子被網暴,我都冷眼旁觀,我有什麼良心可言?李明瀾太天真了。”
“她就是這麼說的。”李深倒了大霉,攤上這一對男女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