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因為她還信任我嗎?”
“不是。”李深殘忍地坦白,“李明瀾說,她那時候身材跟竹竿一樣,你放上網也沒幾個人看。”
孟澤:“……”
空氣寂寞了,沒有風,小草頹廢地打著哈欠。
過了一會,孟澤說:“這麼多年過去,李明瀾還是老樣子,令人厭惡。我得問問她,為什麼偷偷摸摸生下我的兒子。哈,不會是對我餘情未了吧。”
李深:“這,不可能吧。”這麼多年,李明瀾有交往過幾個男人,看著不像留戀孟澤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孟澤變得陰暗灰敗,他站起來。
李深以為他要爆發,接下來的瞬間,孟澤卻像被卸了力氣,攤在椅子上,嘴上喊:“山蝶!高山蝶!”
高山蝶匆匆出來:“孟澤!”見到孟澤的狀態,她連忙回去拿了一個藥瓶。她跑得飛快,到了孟澤身邊,倒出兩個藥片就往他嘴裡送。
孟澤吃了藥,喝了水,閉上眼靠著椅子好一會兒。睜開眼時,他瞪著李深,說話急促但又微弱:“你懂不懂說話!你真該死!”
高山蝶拍拍他的背,給他順順氣,安撫他說:“孟澤,冷靜下來。孟澤,我在,有我在啊。”
孟澤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浮木:“這世上隻有你對我才好。”
高山蝶:“是。”
“不想見到他。”孟澤指了指李深。
高山蝶起身,正要送人。
孟澤又改口了:“我回房休息。山蝶,你去做飯,中午留他在這裡吃飯。把門鎖上,不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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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道了。”高山蝶向李深歉意地笑了笑,再轉向孟澤,“我先扶你去休息。”
孟澤搭上高山蝶的手,走兩步,居然有點蹣跚似的,腳趾抓不著地。
他慢慢上樓去。
李明瀾記仇。
他當年說她是幹扁身材,她就記住了。
今天借著兒子的口,她還諷刺他。
她難道不擔心他真的讓她的照片滿天飛?她憑什麼?她的照片在他的手上,反而是他落了下風。
孟澤:“他和他那個當媽的一樣可惡。對了,他在李家待那麼多年,估計口味是跟豬腦子一樣的。雖然他該死,但該備的菜都要備齊了。”
“放心吧。”
孟澤轉念一想,他氣什麼?他和李明瀾有一個十七歲的兒子,天塌下來,這兒子也回不到她的娘胎裡。
他終究是李深的親生父親。
孟澤換了件衣服,又能笑了,他故意問:“你叫李深?”
“嗯。”離李深最近的碟子放了香菜,他聞著味就不喜歡。
孟澤看一眼香菜,捏了捏鼻子,問:“沒想到,你成了李大哥的兒子。李明瀾和你說過我?”
“說過。”李明瀾是個藏不住事的人,可以隱瞞他是親生兒子十幾年,已經憋死她了。
孟澤追問:“她怎麼說我的?”
“天才。”李深言簡意赅地說。
孟澤很受用,笑:“李明瀾的數學才十二分,笑死我了。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人,我閉著眼考試都比她厲害。”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問:“你現在四面受敵,打算如何?”
“不出門,不上網。”
“這麼消極。”孟澤晃了晃酒杯,“你警惕心太低。從第一輪發散照片開始,就要做好思想準備了。肖興飛他們欺軟怕硬,專挑中學生下手。還是不願意跟我合作嗎?”
李深:“我能應付。”
孟澤:“不要輸得一敗塗地。”
“不會。”
孟澤頓了下,說:“也行,讓我看看你的本事。我的兒子不至於這點小事都搞不掂吧。”
這話一出,李深更加不會輸。他提醒孟澤是幫兇:“你和丁晴的照片拍得不錯。”
孟澤斂起笑臉:“李明瀾見到了嗎?”
“我沒有告訴她。”
“看來她把你丟給她哥就攤手不管了啊。”孟澤諷刺地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想到她連當媽也當不好。”
但李明瀾不知道這事,她不就不回來了?
孟澤的脾氣上來,說:“鬧大了才好。李明瀾不是要躲我嗎?我看她能躲哪兒去。”
“你們有了各自的生活。”
“你沒資格評價!我和她一起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孟澤的喘氣開始磕絆。停頓了數秒,他緊緊抓住叉子,陰森森地問,“你剛才什麼意思?各自的生活?李明瀾嫁人了?”
李深不回答。
孟澤站起來,用叉子指著李深,質問:“她是不是嫁人了!”
“不知道。”
“山蝶!”孟澤討厭李深的平靜,顯得他這個當爹的在氣勢上輸了一截。
高山蝶勸說:“孟澤,你冷靜一下,別動怒。”
“我不想見到他,不想見到他。他早該死了!”孟澤狠狠地摔了叉子。
高山蝶忙說:“是,我送他出去。”
孟澤罵罵咧咧上樓了。
但想一想,哪能輕易放過大騙子。他又衝下樓去:“告訴李明瀾,我不會放過她!她這個豬腦子,什麼事都幹不好,隻會欺騙我!我和她沒完!”
李深過了一會才說:“李明瀾說她知道了。”
“知道就好。”
知道了,她自然就會回來。
*
李深沒有和李明瀾提及此事。
此時,他和丁晴的視頻被曝光,學校的官博被圍剿。
校方有壓力,家長委員會的一個個成員來鬧。
李旭彬去學校,和校方詳談。之後,校方作出了開除李深的決定。
輿論風波變得平緩了。
至此,李深仍然沒有和李明瀾說起這場鬧劇。
他是被學校退了學,但沒有退學籍,他仍然可以去高考。
也就不讓李明瀾的歐洲之行掃興了。
但是李深的計劃有了一個意外,來自請他吃燒烤的小姑娘。
小姑娘想要替他出口氣,卻引發了另一場的輿論風暴。
學校有爭議,而且有人爆料李深退學不退學籍。
於是,學校隻能退了李深的學籍。
*
事已至此,不可挽回。
於骊這才打電話通知了李明瀾。
“深仔不能高考了?”李明瀾錯愕,“究竟怎麼一回事?”
於骊發了網上的照片和視頻。
別人也許認不出來,但李明瀾一眼就知道照片裡的人是誰。
於骊:“本來我們的計劃是退學保留學籍,深仔可以去高考,但是現在事情鬧得太大了,校方扛不住壓力,就退了深仔的學籍,他今年沒法高考了。”
李明瀾:“深仔怎麼樣?”
於骊:“我們要給他辦復讀。不過今年招生緊張,你哥暫時沒找到名額。”
“阿嫂,等我回來。”李明瀾想把照片裡的人大卸八塊。
*
李旭彬一家人搬家搬得飛快。
當李明瀾回國時,李家已經在江邊住下。
該安慰的話,李旭彬和於骊都已經對李深講過。
李明瀾想,自己還能再說什麼。
露臺外是一線江景。
李深靠在欄杆邊吹風。
她端起西瓜盤,逆著風到了兒子的身邊。
“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告訴我?”她要是早知這事。一定先去抽了孟澤的筋。
“以為自己能解決。”
“深仔,別的我就不講了。”她踮腳,拍拍自己的肩,“想哭就哭吧。”
李深平靜無波。
就在李明瀾以為兒子堅強到無可撼動之時,他彎腰,低頭,把額頭貼到她的肩上。
她兒子這麼高了,比她還高一個頭。“我讓你依靠,讓你靠。”
李深立即阻止她:“別唱了。”
“我是你的靠山。”
“李明瀾。”
兒子這般喊她名字的口氣,居然和那誰有七分像。
“我見過他。”
真是丟臉。她還和兒子吹噓那是世界上最奪目耀眼的人。
李明瀾拍拍兒子的背,像是哄兒時的他:“乖乖深仔,別怕,有我在。我一定為你出口惡氣。”
第108章
李明瀾登錄另一個微信,收到了孟澤發來的驗證:「李明瀾,你個豬腦子,我不放過你。」
還不知道誰不放過誰呢。她通過了他的好友驗證,發過去時間地點。
這麼明顯的約戰書。孟澤回得很快:「你終於出現了。」
李明瀾:「怎樣?敢不敢?」
孟澤:「誰怕誰。」
李明瀾又切換另一個微信號。
*
孟澤發現,李明瀾連微信頭像都換了,換了一個抱臂的冷酷職場風。
也許是某個突顯個人利落風格的採訪照。
是來向他挑釁的。
他拍拍後頸,轉頭活動筋骨:“山蝶,我早知道豬腦子會回來的。孩子還沒生下來的時候,她就母愛爆棚了,怎麼舍得兒子受委屈。”
高山蝶笑笑:“難道你舍得讓孩子受委屈嗎?”
孟澤:“哼。”他說得明明白白,隻要李深交出李明瀾,他立即出面,擺平這些破事。結果李深讓李旭彬去學校交涉。
這不,事情搞砸了。
孟澤:“他活該,誰讓他叫別人爸媽。”
他放大李明瀾的微信頭像:“嘖,這樣子都不蠢了。”
不蠢的李明瀾,他不要。
他早已下載了她的風吹草帽的頭像。他把這照片對比十八歲的李明瀾。
他嗤笑:“李明瀾,你不比年輕時候了。”
手機黑屏裡照出他的輪廓,他又去鏡中望自己。
“我們也才三十六歲。李明瀾,我們還年輕著。”
他揪起頭發,亂抓一通。
是不是有點長了?長頭發會增加頭部的視覺重量,不及短發利落。
他立即聯系造型師。
造型師出差在外。
孟澤:“馬上回來,任你開價。”
“是。”
有錢能使鬼推磨,卻無法與天地為敵。因為天氣突變,飛機停航,造型師趕不回來了。
*
李明瀾不曾像今天這般,盛裝妝扮去見孟澤,從前她隻是淡淡刷點胭脂。
這時既然是約戰,她盛氣凌人。
全身隻兩樣色,紅與黑。
紅唇,紅裙,煙燻眼影,眉尾勾出彎鉤狀。
李深一天天闲著玩遊戲。
換作以前,李旭彬會念叨幾句“學習為重”,如今李旭彬巴不得兒子能有個發泄渠道。
李明瀾臨走前,拎著豔紅的裙擺,在兒子面前轉圈:“霸氣不霸氣?”
李深的餘光掃過來:“霸氣。”
“等我的好消息。”她戴上腕表,“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