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看她。
她也看孟澤:“我也陪你過來走走。”她聽清了,那位劉伯是阿Sir。
*
“警察?”李深這會兒正靠在床上,聽李明瀾講述今天發生的事。
李明瀾:“警察的媽媽很關心孟澤。”
李深坐正了:“五年前,他犯了案,五年前,他認識警察,當年的案子可能另有隱情。”
李明瀾立即從椅子上站起,她今天也有猜測,她擔心自己當局者迷,於是請兒子當軍師,她再問:“何以見得?”
李深索性說得更明白:“警察不會結交嫌疑人,更加不會關心一個嫌疑人的終身大事。”
還有一堆謎團未解,譬如給她當頭一棒的掃黃。
但她笑了。
十八歲的李明瀾就說,孟澤真是個好人。
她摸摸兒子的頭:“深仔,他可能不是個大壞蛋。”
她又懊惱:“可惜我沒有高醫生的聯系方式,不然我能再問問孟澤的這些年。”
李深:“她這樣暗示,可見她不方便明說。”
*
高山蝶的籤證一下來,她就買了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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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已經過了安檢。
她終於要離開這裡,在她沒有遇到孟澤之前,她就想著要離開,走得遠遠的。
機場的書店擺有專業的金融雜志,能登上封面的都是當今的商業巨子。
最新一期的封面人物名叫殷蔚,他側臉向鏡頭,燈光從正上方打到他的臉,影子落在側臉線條由淺變濃。
封面介紹是科技新貴,風頭無兩。
可惜人長得薄情。
她已經做了最好的選擇。
“山蝶妹妹。”帶笑的聲音響起。
高山蝶轉頭,隻見關煜穿一件大楓葉襯衫,花枝招展。
她揚起嘴角:“關先生,這麼巧,你也是這趟航班?”
“是啊,國外朋友有意替我籌辦畫展。”
“關先生又有畫展了?”
“眼看著要揭不開鍋了。”關煜開玩笑地說。
高山蝶突然問:“孟澤的那幅畫呢?”
“如果要辦展,自然是要把畫送到國外去。”
“關先生務必好好保管。”
“我視若珍寶。”關煜拍拍心口,“我要是丟了那幅畫,孟澤是真的敢拿刀削我腦袋的,我害怕。”
高山蝶嫣然:“我祝關先生的畫展大放異彩。”
“承山蝶妹妹的吉言。”
*
孟澤看著李明瀾穿了條天藍長裙,從庭院的花園跳到水池,嘴裡哼著:“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他問:“這是什麼歌?”
“《藍精靈》,你不知道?”她吃驚,“你的幼兒園老師不教你嗎?”
“我不學。”
“我教你。”她拎起裙擺,站上水池的高臺,“哦,可愛的藍精靈。”
孟澤掉頭就走,走幾步,聽她還在唱,他又回來:“你今天為什麼這麼開心?”
“我天天都開心。”因為站得比他高,她終於居高臨下,瞥他一眼。
他抬頭,陽光照出她水藍的漣漪。
她明媚似烈日,但她眼睛一彎,又像是摘下天上新月,呈了下來。
十八年過去,他猶記得十八歲的李明瀾,甩著馬尾辮,時不時回頭,或佯怒,更多的是燦爛。
他給她冷臉,她笑。
他轉身走人,她笑。
明明是個蠢貨,在他面前卻得意洋洋。
要說什麼時候她能委屈點,嬌嗔喊他,就是二人親密時。
“呀!”李明瀾驚呼,因為她的腰被孟澤抱起來了,被他舉高。
她捶他:“放我下來。”
他仰頭,把臉貼到了她的腰,然後就不看路,抱著她亂晃。
眼見他要撞到樹,她喊:“往左,往左。”
一會兒,她又說:“右邊走,右邊走。”
再過一分鍾,她喊:“停下,停下,要踩到石頭了。”
孟澤停下來了,再仰起頭望她。
他上次見她,她還是中分的發型,如今換成薄薄的劉海,聚在她鮮明眉目之上。
他鉗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腰下。
她叫:“登徒子。”
他微微彎手,把她託在他的小臂。
李明瀾覺得自己要跌下去,立即摟住他的肩。
他們在十八歲、二十三四時,常常這樣抱著。
他仰頭望她。
她低頭攬著他。
李明瀾知道抗精神病的情緒穩定劑會改變大腦中的神經遞質。
她信他所言,立不起來。
他在電影院的牽手都變得純情起來。
但他這時迸發的肌肉透過她的皮膚傳遞過來,她清楚知道這是男人。
她兩側的頭發垂下來,掉到他的肩上,像是給兩人添了數道簾子。
孟澤將她放低,再放低,直至他仰頭能沾上她的唇。
第113章
這是時隔已久的一記親吻,長長的,熱烈的,而且彼此氣息凌亂。
孟澤聞到的不隻是李明瀾唇上的甜,他還被發香纏繞。
是久違的,獨屬於李明瀾的味道。
他本能的侵略在初初的幾秒,是比從前生疏了些,但已有刻骨的肌肉記憶。
吸吮、舔舐、咬著她的唇,咬著她的舌叼住她的舌尖,喉結滾動時,像是要將她的人吞進去。
李明瀾鼻尖留下的,是她非要一大早吃芝士蛋糕,他不得不去做,在被她強迫吃了半塊之後,齒間留下的芝士味。
青春已去多年,人到這個年紀,對終身伴侶的考慮更現實。
眼前的男人沒有一樣是合格的,光精神狀況不佳這一項就該第一時間否決。
但孟澤模樣好,智商高,他還是當年的天才。
他吻她,和從前一樣熱烈。
那時的他就喜歡抱著她到處走。
她也喜歡纏著他,被他帶著走。
和他比起來,她輕得跟羽毛一樣,他吻吻她,再託起她,二人從豔陽下,移至涼快的沙發邊。
“李明瀾。”孟澤撐起身子。
她仔細端詳他,透過這張臉去看他們倆的十八歲。
他常常在她的上方凝視她,少年的他,眼裡深沉濃重。
卻是在過了十八年後,他反倒孩子氣了。
李明瀾給他整了整衣領:“喂。”
還是不叫他的名字是麼?孟澤捏起她的臉,輕輕捏一下,之後咬咬她的唇。
遲早的,她還會像當年一樣煩人,喊他“孟澤,孟澤”。
她哼哼唧唧,才不叫他。
“李明瀾,你最近天天穿裙子。”若不是活動現場,她的衣著打扮以白襯衫為主,孟澤知道,華人在國外創業相當艱難,她樹立的都是幹練利落的形象,他親一親她,“是不是因為我?”
李明瀾拍了拍他的臀:“因為你?想得美,是因為這裡天太熱了。”
“李明瀾,你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他索性封住她的嘴巴。
*
網上沒有關於案件的文書,當時不是發生什麼小事,大事,都有圍觀群眾舉手機拍攝的時期。
李明瀾有點著急:“要不要去南城公園?問一問這位劉Sir?”
李深氣定神闲:“你羅列一下那誰的人際關系。”
“十幾年過去,誰知道他認識多少人。”
“講你知道的。”
“高中時期的話,他和一個叫王輝的男生比較要好,之後不清楚,另外是那個留了幾件衣服在他家的,名叫杜諾的女人,她如今是個大明星,改了藝名叫盛夏,兩人還差點被狗仔爆出緋聞。”李明瀾說,“高醫生是個知情人,但她已經離開了。”
李深支著額,隻聽,不說。
“當福爾摩斯真不容易。”李明瀾嘆氣之後,突然想起——
熊悅喜說過,孟澤是個好人,而且熊悅喜的丈夫是律師。
熊悅喜對這個案件是否知情?
李明瀾用筆寫下以下幾人——王輝、杜諾、熊悅喜。
李明瀾琢磨著:“熊悅喜在北方,我要飛過去一趟。”
孟澤像個跟屁蟲一樣,她得想想,怎樣才能單獨去見熊悅喜。
七月初,崔佩頤打來電話:“周刊的反響還不錯,有投資商要和我們洽談國內合作,我派個運營團隊過去,你跟他們匯合一下。”
李明瀾:“沒問題。”
這位投資商是在北方的公司。
這不,機會就來了。
李明瀾即將動身前往北方。
孟澤面色不愉。
她理直氣壯:“我是去工作。”
他還是那句話:“別工作了,我養你。”
“等你停藥再說。”
“去幾天?”
“三四天。”見他陰著臉,她笑,“我會在電話上提醒你按時服藥。”
“我和你一起去。”
“我忙得很,晚上要和團隊開會,白天要和投資商開會,我可沒空理你。”
“我就在會議室外站著。”
“站著幹嘛?不許去。”
他還在嘀咕:“我買機票,我們一起去。”
李明瀾瞪過去:“你就乖乖留在這裡。”她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尤其得知他犯過案,誰曉得會不會他受什麼刺激又幹出什麼事。
他可不能再進局子了。
她哄他:“你乖乖的,我給你唱歌。”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才不聽三歲小孩聽的兒歌。
“我和你去夜市,再去挑戰象棋?”
“那人已是我的手下敗將,沒有挑戰的意義。”
“要不要再去看電影啊?”
“天氣太熱,懶得出門。”
李明瀾揪起他的臉:“那你要幹嘛?”
“我和你一起去,去年我也是一個人飛北方。”
“去年是去年,現在是現在,我說。”李明瀾板起臉,“不許去。”
到了這時,她回想起當時的備忘錄,那時他也是有風險的吧,說不定她肚子裡的孩子又刺激他了,難怪他對著她的肚子一口一個“孽子”。
她看著他。
他滿臉不快。
以前的孟澤可沒有這幅別扭的樣子,她又捏捏他的臉:“你不是有家庭影院嗎?外面熱,我們就在這裡看場電影。”
他握住她的手,貼至唇邊,吻了下:“聽你的。”
燈光調暗,孟澤還不滿意,索性關了燈。
李明瀾在挑了一個經典懸疑電影,也是想為令自己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