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巨幕之下,畫面黑,死屍沒有美感,她聽著主角推理,沒一會兒就跟不上其中的邏輯。
她昏昏欲睡,斜斜倒在沙發上,開頭還能用手撐一下腦袋,之後,手折下去,頭也倒下去。
她打一個哈欠,聽著電影裡的尖叫猶如是安眠曲。
漆黑中,有什麼東西摸索過來。
她半掀眼皮。
還能是誰?隻有一個人喜歡扒著她不放。
因為福爾摩斯的遊戲,她覺得自己用腦過度,歪起頭,眼一閉。
半夢半醒,她聽見他的話。
“李明瀾,你就是豬,吃了睡,睡了吃。”
她才不管他。
孟澤把人摟過來。
她任由他摟摟抱抱,甚至順勢窩到他懷裡了。
他貼住她的臉,在她耳垂下咬了咬。
他記得她的身子,他記得年輕時李明瀾的一切。
她的身段和從前沒有太大變化,該胖的胖,該瘦的瘦。
除了一個豬腦袋,李明瀾是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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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澤抬起她的下巴,直直親過去。
沒有洶湧的情潮,他是在觀賞李明瀾的美。
他的左手手指在她的身上跳來跳去,右手沿著裙子的拉鏈緩緩拉下。
迷迷糊糊的李明瀾知道自己裙子被推到腰間了,房間的空調有點冷,她嘴上說:“登徒子。”卻又偎依進他的溫暖裡。
湛藍的光照著電影裡的死屍,這般陰森的光投在孟澤臉上,半明半暗。
他低頭,伏到她頸間,輕輕喚他:“李明瀾。”
就沒了。
她不指望他能講什麼甜言蜜語了,這臭性格是到死都不變的。
孟澤靈巧的手先探她的左邊,再探她的右邊:“和當年一樣。”
誰還記得當年?她自己都忘了:“你能記得你拍過的女模特嗎?”
“為什麼要記她們?”
“哼。”她戳戳他的臉,“女明星呢?”
“不記得。”
“哼!”李明瀾哼得更大聲,“你不是記憶力超好嗎?拍過一次就深深映入腦海了。”
“開什麼玩笑,誰稀罕她們。”
“她們是年輕漂亮的大美人。”
“她們年輕不年輕,關我屁事。”
“我難道就關你的事?”
“你是李明瀾,你就關我的事。”孟澤掐掐她的腰,軟軟的,再往上走,哪裡都是軟綿綿的。
柔得能滴水。
他又說:“李明瀾,豬腦袋。”
她差點踢過去。
他還說:“真是個蠢貨。”
她真的踢了他一腳。
“李明瀾。”聰明人會衡量利益得失,比如他,雖有金山銀山,但有著糟糕的精神狀況。
正常人都知道要離他遠遠的。
她倒好,準時準點過來就為了叮囑他服藥。
天底下最蠢的李明瀾,才是他的李明瀾。
孟澤捧著她的臉,深吻一記:“我批準你去北方了。”
*
崔佩頤派了兩個市場和銷售的人過來。
李明瀾直接去北方與同事們匯合,之後入住了姚希津的五星級大酒店。
他這時正在其他城市處理事務,倒是避免了見面。
三天後,李明瀾完成了團隊的洽談,撥通了自己高中時的手機號。
對方接起來:“喂。”
這帶笑的聲音,還是熊悅喜。
李明瀾也笑了:“熊小姐,上一回走得匆忙,還沒有和你好好聊一聊。”
熊悅喜驚喜:“是李明瀾小姐嗎?”
“是我,好久沒見了。”
明明兩人隻在去年見過那麼兩回,但李明瀾和熊悅喜約見,熊悅喜滿口答應。
李明瀾先到咖啡廳。
熊悅喜晚了十來分鍾。
今年初,她生下一對雙胞胎,目前還在休假中。
龍正初要上班,擔心自己照顧不周,將妻子送到父母家。
熊悅喜受著公公婆婆的百般照料,臉蛋和以前一樣圓潤。
她見到李明瀾,不好意思:“我還沒開始做減肥運動。”
“熊小姐這樣就很可愛。”李明瀾的當年,臉蛋也圓得和盤子一樣。
熊悅喜見對面隻坐著李明瀾,問:“孟澤沒有過來嗎?”
“我這次是因為公事過來,想著跟你特別有緣,約你出來聊聊天。”
“對啊,我們特別有緣。”熊悅喜連連點頭,“命運真奇妙,我們用了同一個手機號碼。”
“其實我們在十幾年前有聊過電話。”
“當時都沒想到,還有見面的時候。”
“上次我走得太匆忙,沒來得及和你告別。”
“沒事,我知道你們都很忙。”但是提到了上次,熊悅喜好奇看看李明瀾的肚子。
平的。
“我冒昧問一句,你上次說你肚子的孩子……不是……”熊悅喜沒有問下去,到底是太冒昧了。
李明瀾回之一笑:“我的孩子是他的。”
熊悅喜的眼睛睜大了,接著笑成一條線:“那太好了,恭喜你們,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第一次接到阿扎西的電話,就是因為他要打給她的女朋友,陰錯陽差,但是我們的友誼延續到了現在。”
“不過這麼些年,物是人非。”李明瀾低頭,“他是個悶葫蘆,不肯向我傾訴心事。”
“阿扎西嘴巴是不會說好話,但他人是好的。”熊悅喜安慰說,“夫妻之間就是你包容他,他包容你,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我有很多缺點,但我老公都不介意。”
“另外,我和他有了孩子,萬一以後孩子要考公……”李明瀾觀察著熊悅喜,“這……”
熊悅喜恍然大悟:“你知道了?”
來之前,李明瀾不確定熊悅喜是否知道內情,如今見熊悅喜的反應,李明瀾明白了,說:“但是我假裝不知道。”
熊悅喜點頭:“你不要告訴他,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二審改判了,他沒事了。”
“為什麼改判?我知道的是他被判刑了。”
“因為……”熊悅喜為難著,她曾答應孟澤,替他保守秘密。
但如果不講清楚,萬一李明瀾誤會孟澤是個罪犯,豈不也麻煩?
冥思苦想之際,熊悅喜突然靈光一閃。
她當時的承諾是守口如瓶。
她不說,但是她可以畫出來啊!
*
熊悅喜到南方上大學時,隨意選了一個手機號。
她非常喜歡自己的手機號碼,她有小竊喜。
因為這個號碼,她和孟澤結緣,還得知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羅曼蒂克故事。
熊悅喜祝福“阿扎西”和“阿扎西女朋友”白頭偕老。
她逢年過節都給“阿扎西”發祝福短信。
他從不回復。
她樂此不疲。
五年前,熊悅喜難得打電話給孟澤。
對方不接。
她幾乎以為這個號碼換人了,再打了幾次,對方終於接起來。
她喊:“阿扎西,是阿扎西吧?”
“嗯。”一如既往的冷淡。
熊悅喜笑了:“好久沒聯絡,我差點以為你不用這個號碼了。”
“什麼事?”
他變得陌生,已經不像她的叔叔了,她解釋說:“我的包包丟了,手機和錢包都沒了,我沒有辦實名制,可能找不回那一個手機號了,這是我的新號碼,阿扎西,你記一下。”
他沒反應。
熊悅喜:“我這幾天去醉美街找一找,如果能找回手機,我就用回原來的號碼。”
“哪裡?”直到這時,孟澤低下去的聲音突然變得清亮。
“什麼?”
“你在哪裡遇到小偷?”
“醉美街。”
“你是美術生?”
“是啊,我已經畢業了,但還沒有找到工作。”熊悅喜補了一句,“我投了十幾份簡歷。”
“你見到小偷的臉了嗎?”
“見到了。”熊悅喜氣憤,“長得尖嘴猴腮,兩條腿跟竹竿一樣,一溜煙就沒影了。”
他又沒聲。
熊悅喜訴苦:“我的錢包裡,還有我爸爸給我畫的加速小烏龜。”
“你把小偷的長相畫下來,我們一起找。”
“好主意。”
熊悅喜畫下小偷的畫像,和孟澤約在醉美街路口碰面。
熊悅喜第一次接到孟澤電話時,他說他快四十了。
她算一算,她將要見到的是四十六七的……四舍五入,是個快五十歲的大叔了。
她和他加了QQ,她發一張自拍照:“認住這個我,我是熊悅喜。”
她戴著耳機,邊聽邊唱:“餓了龍,餓了龍……”她見到前方一個發福的中年男,她盯緊了。
對方看她一眼,直直走過。
一曲終了,身後有人喊:“是不是熊悅喜?”
“是我。”她回頭,立即呆住,“你誰啊?”
“是我。”
“阿扎西?”她作勢託起自己的下巴。
不是中年人嗎?和傳說裡的不一樣啊,他五官出眾,氣質卓然,她嚴重懷疑他和她是同齡人。
熊嶽喜五年前和“阿扎西”的緣分其實很短暫。
當天,兩人沿著醉美街詢問各個商家。
商家們看著畫像,都說沒有印象。
熊悅喜有些尷尬:“也許我畫得不像吧。”畢竟她不是寫實派,相反,她是畫漫畫的。
她放棄了,她和孟澤分別之後,十幾天沒有聯絡,後來,她再去醉美街,得知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前幾天,街上有一個小偷偷竊之後被打了。
商家:“被打得頭破血流,不知道人是不是去了。”
商家認出她:“哎,打人的那個不就是上回和你一起來的男人嗎?”
熊悅喜再給孟澤打電話。
他再也不接。
她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妙了。
她詢問了幾個商家,才大致明白來龍去脈。
小偷又出來行竊,正好被孟澤撞見。
孟澤拔腿就追。
小偷跑沒幾步就被抓住。
二人交流了什麼,孟澤逮著人就揍。
第一個商家說:“還是我們哥幾個,生怕鬧出人命才去阻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