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符合出院體徵才被允許離開的。”助理醫生翻看孟澤的出院記錄,照著念了些指標,“情況算是穩定。”
李明瀾:“他是因為什麼事被送進來的?”
“十幾年前,相關記錄都是紙質材料,後來醫院開展電子化管理,但沒有補錄已出院人員的資料,他的原始病歷找不到了。”助理醫生翻閱手裡的一打紙質材料,“我們歸檔的隻有他後兩年的病例。”
李明瀾:“醫生,我想聽一聽他在這裡的生活,什麼都好,就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助理醫生微笑:“這樣吧,樓下有復印病歷的辦公室,你們復印完,將原件送回來就行。”
李明瀾:“謝謝醫生。”
李深和李明瀾搭乘電梯下樓。
李明瀾問:“深仔,我想讓你知道,你的親生父親是世界上最耀眼奪目的人。”
李深沉默。
“他肯定不願我們見到他的狼狽,他一生好強,是個頂驕傲的人,就算他不說,我如今也信,當年事出有因,他不是那樣的人。”李明瀾說,“我不知道,福爾摩斯的遊戲要不要玩下去。”
“我陪你玩遊戲,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結束就結束。”李深平淡直述。
“深仔,能生出你這麼好的兒子,是我李明瀾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她走出電梯,順著復印病歷的指示牌走。
李深很久很久以後才冒出三個字:“我知道。”他回答的,是李明瀾開頭的那句。
*
回程的路上,李明瀾一頁一頁翻著孟澤曾經的病歷,她見到其中一段醫生的記錄,搖下車窗,向著窗外吐了一口氣。
當那裹著風的空氣卷進來,她又關上車窗:“我在高三時,因為喜歡看美劇,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有一次,英語老師讓我背誦課本的文章,我哪裡背得出,把早上在英語周報見到的一首詩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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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深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說起這個,他不打擾她。
“老師叫他起來概括我背誦的內容,他說,他聽不懂。”李明瀾笑了,“他是個大騙子,他是年級第一名,卻在我面前裝差生,我是想著他才能背得很流利,我很可惜他聽不懂。”
她把病例抱在懷裡:“原來他聽懂了。”
他的記憶深刻到哪怕住在“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都要一字一句將她念過的情詩畫在牆上。
在醫生的記錄裡,那面白牆都被孟澤塗滿了。
後來,醫院安排重新噴白。
沒過多久,又被孟澤塗滿了。
車子停在紅燈前。
李深轉眼見到她眼角的晶瑩,他長臂一伸,做勢要摟她。
李明瀾把頭靠到兒子的肩上。
李深隨口說:“我讓你依靠,讓你靠。”
“深仔,謝謝你,但是你天生五音不全。”像孩子的爹。
李深:“……”
李明瀾又說:“他至今都記得。”
因為,她在孟澤別墅的三樓,在那個上鎖的房間的白牆上也見到了這首詩的字母。
孟澤聽懂了,孟澤至今都記得。
That looks on tempests and is never shaken
這是她的孟澤。
*
李明瀾早已錄入了安保系統的指紋,但是她還是按了門鈴。
開門的孟澤沒什麼表情:“你沒有說今天回來。”
“我故意的。”她朝著裡面瞄,“我今天回來突擊檢查,查你有沒有金屋藏嬌。”
他把門打開:“隨便。”
李明瀾裝模作樣,在庭院裡轉了一圈,彎下腰去,觀察草叢。
孟澤不冷不熱:“當心蛇。”
她嚇一跳,回到房子裡來,一間房一間房去查,在櫃子裡敲一敲,在抽屜裡敲一敲。
孟澤還是說著風涼話:“又不是藏豌豆公主。”
“你管我?”
不管她,隻要她回來就好。
李明瀾上二樓去,上三樓去,望著上鎖的房間,她衝著孟澤挑一挑眉。
他冷聲:“裡面鬧鬼。”
她“撲哧”一下笑了:“騙三歲小孩。”
她沒有強迫他去開門,說:“餓了,我餓了,飛機餐根本吃不飽。”
“要吃什麼?不是說你來羅列菜單嗎?”
“糖醋裡脊,蒜蓉蝦。”
“等著。”
李明瀾跟著他進廚房:“渴了,我要先吃個梨。”
“是不是要我給你削皮?”
她昂起下巴:“給你一個伺候我的機會。”
他掐起她的下巴,直接親上去。
孟澤按時服藥,醫生說,他的情緒較之前平靜許多,按照治療的療程,他又可以步入減藥的階段。
他前兩天控制不住地澎湃,當他得知他和他的兒子早已見面。
當他今天見到李明瀾赫然立於眼前,笑盈盈的,她眼角眉梢挑起的小得意,很有高三時的樣子。
他平靜不下來。
他扶起她的腰,把她抱出廚房。
她一旦雙腳離地,就會緊緊攀住他的肩膀,昂著頭迎合他的親吻。
肌肉記憶可怕得嚇人,仿佛是有默契一般,她盤腿纏住他的腰,他託著她一路走,把她放倒在沙發上。
喘息間,李明瀾問:“你的體檢報告怎麼樣?”
“一切正常。”
“以後是不是都立不起來了?”
二人鼻尖抵住鼻尖。
他低眼,含著她的下唇,用齒尖輕咬一口。
見他不回答,她就當他是默認,唇被他含著,她微啟唇,想說話,又被他覆上來,舌頭也被卷走,她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的手沿著她連衣裙的拉鏈由上至下。
其實,他曾經猜對了,她的私服基本都是襯衫為主,極少在日常穿裙子。
人到中年,還藏著虛榮,她非得在他面前顯擺自己的身段,如同十八歲那年,她為他們的約會而穿上的綠裙子。
李明瀾仰起頭,露出天鵝般的頸,平直的肩,她常年鍛煉,當手扣到他的肩上,隱隱露出流暢的線條。
他扒她的裙子。
她扯他的上衣。
兩人不甘示弱。
她伏在他的肩,朝上輕輕咬一口,聽見他發出“嘶”的低音。
親吻時熱烈的孟澤就不是在生病,是他隻有在她面前才有放肆沉淪。
他的頭發長成了些,她的指尖插進他的頭發,亂摸亂攪,模仿他在她身上的動作。
孟澤握住她的左邊,拇指摩挲。
李明瀾不知如何用力,用拇指按摩他的太陽穴。
“李明瀾,這麼多年了,你長得和從前一樣。”
“嗯嗯哼哼。”她連話都說不清楚。
她又被他抱起,坐在沙發。
裙子被堆到腰間,又再被推到腰間。
像一條水綠的腰帶,蕩著光的漣漪。
李明瀾去解他的扣子,渾身沒力,扣子解不開,她使勁扯。
把他的襯衫前襟由上至下給扯開來。
扣子扯不掉,她又把他的襯衫向後拂過去。
他結實的胸肌露出一半,她索性把手從卡住的扣子邊緣鑽進去。
學著他一樣,亂摸亂攪。
他撫著她的小腿肚。
她伸伸腿,靠在他的肩,哼哼唧唧:“你愛不愛我?”
孟澤下意識反駁:“開什麼玩笑?”
“哼。”她錘他,用鼻孔看他。
他反問:“你愛不愛我?”
李明瀾學著他的調調:“開什麼玩笑?”
他掐著她的小腿肚。
她“哎呦哎呦”直叫。
叫得他耳朵發痒,他親她的額頭,親她的臉頰,親她秀氣的鼻尖,親她小巧的耳垂:“李明瀾,我們來相愛吧。”
第117章
他們不懂相愛,當年講的是另一種形式的愛。
已經不是縱欲的年紀,李明瀾覺得柏拉圖式不失為另類美妙。
能撬開孟澤的嘴巴,已頗有成就感。
當他向她探過去。
她不忘安慰他:“立不起來也沒事,一把年紀了,修身養性更利於健康。”
孟澤聽了這話,歪一歪頭,掀了掀她的裙擺,把他的腰磨蹭到裙擺裡,藏了起來。
這番舉動豈不是欲蓋彌彰?她拍拍他的肩,表達一下兄弟之間的安撫。
她當年圖他,不是因為他立得高,立得久。
她不是縱情聲色之人,對一蹶不振的“小孟澤”非常寬容。
“沒事,就算是正常男人,到這個歲數已經是下坡路了。”她這般豁達,並不介意。
“李明瀾,你去年是不是騙我?”
謊話講得太多,她一時不知他在說哪一件事:“什麼?”
“你說,你懷孕了。”
原來是翻這筆舊賬,她嬉皮笑臉。
她上門挑戰的那天,孟澤見到她的細腰,就覺得她是個騙子。
不,馮天朗說她環遊歐洲的時候,孟澤就有懷疑。
見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這不就是李明瀾撒謊曾經的德性?
孟澤:“大騙子。”
“那又怎樣?”她料著他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她懶洋洋斜靠在沙發。
攏了攏裙擺。
他的手、腰,腿,都被她寬大的裙擺罩住。
他啄她一口:“你懷著他的時候,半夜裡想吃蘿卜糕,給他唱兒歌,又嗜好酸味。”
備忘錄的鎖至今沒開,但她的小心思被他識破了啊。
她以為是插曲。
誰知是前奏。
她和他的糾纏還在繼續。
“當年。”孟澤停下動作,問,“是不是很辛苦?”
“我忘了。”李明瀾笑,“哪個孕婦不辛苦?李深一表人才,又懂事,有孝順,什麼苦都是值得的。”
孟澤的手撫上細細的內褲帶子,他動來動去時,她斜斜倒在沙發。
他的手陷下在裙中,瞧不出動靜,隻有她哼哼唧唧。
他曾經就是用冷淡的一個表情亂衝亂撞。
頂上昏黃的光融化他的冷,她覺得他有在疼愛。
也許他疼她。
也許他愛她的孩子。
當有滾燙的什麼貼過來,李明瀾一驚:“什麼?”
“小孟澤”就這麼起來了?
她詳細閱讀過他的藥物說明,通過調節大腦的神經遞質來平衡情緒,副作用是減退性欲。
她要坐起來,又他推回去。
她喊:“你不會停藥了吧?”
“醫生擬定了新的治療方案,酌量遞減藥物。”孟澤貼近她,“李明瀾,你今天穿綠裙子,和當年像極了。”
孟澤掐她的腰,用裙子蓋住兩人親密處,抵過去。
他的病症情緒波動大,醫生不建議他行刺激之事。
可是他想想,面前的人是李明瀾,尾椎處的神經像過了電似的,叫囂著要吞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