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才到哪!這他媽的才到哪兒!


一股怒氣在我的胸口橫衝直闖,我拎起鋼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膝蓋上,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虎口震得發麻。


「啊!啊!救命啊!救我!」


救命?


我的原淨被逼著磕頭,被掰折胳膊,被那群所謂的親戚一口一口地吞噬的時候,誰來救救他了!


一下!兩下!


憑什麼?!


憑什麼原淨就那麼苦!


憑什麼就偏偏是原淨!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我被範勇從後面抱住。


原旻生已經從開始的慘叫,變成了模糊不清的哼哼。


「夠了,夠了!再打就死了!」


我被範勇拖著往後退了幾步,大口喘著粗氣,咬著牙回歸了幾分理智,我死死地瞪著他,我想殺了他!


原旻生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你知道他在求我什麼嗎?哈哈哈哈!他在求我不要對紀家下手!不要動你!這小子居然對你有那種心思?真他娘的惡心!」


「你說什麼?!」我一愣,用力推開範勇,衝過去緊緊地揪住他的衣領,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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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他的抽屜裡全是偷拍的你的照片!他藏在床下的箱子裡全是你的東西!日記裡寫的全是你!他本來想高中畢業就跟你表白,哈哈哈,多可笑啊!兩個男人怎麼能在一起呢?我也算是給原晉生教育兒子了,他得感謝我!感謝我!哈哈哈!


「我隻不過給他看了點紀家似是而非的證據,他就慌了,我讓他跪下他就跪下!我讓他磕頭他就磕頭!我讓他鑽狗籠裡他就心甘情願地鑽進去,跟我的狗待了三天!


「哈哈哈!紀總知不知道餓了幾天的狗是怎麼看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的?他的大腿、小腿、他的手、他的肩膀!都幾乎要被我的狗咬透了!原晉生看到他兒子這樣窩囊,要氣得從墳裡爬出來了吧,哈哈哈……」


夠了!夠了!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高中三年,桌上總是滿著溫水的水杯、半夜被人掖好的被角、抽屜裡放的筆記、晚自習回到寢室時桌上放著的總是對胃口的夜宵、假期旅遊回來裝作無意帶給我的禮物……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隻是我太自傲,把可笑的自尊心看得太重了。


我不想在他面前落了下風,不想先承認我動了心……


可是,所謂輸贏有什麼意義呢?


哈哈哈……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為什麼不勇敢一些,明明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見了,眼淚爭先恐後地往下掉。


怎麼辦?


空缺的六年怎麼補?


互相傷害的四年又怎麼補?!


十年前錯過的這份感情怎麼要回來!


怎麼辦?


誰能來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22


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我已經在家裡躺了三天了,窗簾緊閉,昏暗的房間裡充斥著濃濃的寂寥。


「咔嗒」一聲,外面的門開了。


我一個彈跳,從床上蹦了起來,卻因為三天沒吃沒喝,一下趴在了地上。


是原淨嗎?!


「噠噠」的高跟鞋聲敲擊著地板。


不是……


我無力地埋下了頭。


「給我把他拎起來。」是我姐,紀蕊。


一雙有力的手拽著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拎起來,扔到了沙發上。


「啪!」我姐上來就是一個耳光,她個子嬌小,手勁卻不小,一巴掌把我扇倒在了沙發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紀綻,我以為你成熟,長大了,沒有必要再去耳提面命地叮囑你的責任是什麼了!可你讓我太失望了!為了這點事情就要死要活的,這些年學的東西都到狗肚子裡了是嗎?!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你出錯,多少人在看我們的笑話?!你還記得你當年跟我說過什麼嗎?你說你要讓我放心,要讓我自在地過一輩子!就這樣讓我放心的嗎?!」她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手拍打著我的肩膀,卻沒有用力,紅紅的眼眶裡是藏不住的心疼和擔憂。


我突然覺得特委屈。


我摟住她的腰,委屈地哭了。


「姐,我把他撵走了,我親手把他撵走了。我作踐了他的感情!我太混蛋了!他都那麼苦了,回國以後我明明知道他已經喜歡上方昀了,還威逼利誘把他留在我身邊!


「姐,我知道錯了!我該怎麼辦!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內疚、痛苦、自責、悔恨要把我折磨瘋了……


「是我的錯……」她緊緊地抱住我,一向強勢的女人,在此刻也隻不過是一個心疼弟弟的姐姐,「是我沒有教會你怎麼正確地去愛人,我以為隻要你能強大到護住自己就夠了,是我錯了……」


「Y 城那個合作你去談吧,就當散心了。」她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發,像小時候哄我睡覺一樣,「阿綻,你得知道在我們這個位置上,永遠不能失去理智。」


23


我在 Y 城待了一個多月,終於把這個項目捋順,確認後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可以交給下面的人跟進,才回了 X 城。


連軸轉了一個多月,回到家累得手指頭都不想動,剛從浴缸裡爬出來,電話就響了。


從小玩到大的發小白傑回國了,晚上要聚會,其實一個月前他就告訴我了,隻是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太多,早就拋到腦後了。


等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不早了,一推開包廂門看到裡面的原淨時,我臉上的笑差點掛不住了。


差點忘了,原淨跟白傑是鄰居。


「紀綻,你遲到了!自覺點自罰三杯啊。」說話的是那個非要投資電影的倒霉蛋常躍,他還帶了溫容來,溫容笑著跟我打了個招呼。


「沒問題。」


來得有點兒晚了,環視一圈隻有溫容和原淨中間的位置空著了,沒辦法,我硬著頭皮坐下了。


常躍打趣道:「溫容知道你今晚要來,特意求我帶他來的,你可得給人孩子個面子啊。」


我下意識地偏頭看了原淨一眼,隻見他看著我,嘲諷地勾起了嘴角。


席間,都是他們在說話,我跟原淨始終沉默著,他們不知道我們的關系,說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他在這種聚會上同時出現。


「哎,我記得那時候紀綻跟原淨兩人特別不合,死對頭一樣,什麼都爭。」常躍這張嘴,老子早晚給他縫上。


「那時候不懂事兒,呵呵……」我有些尷尬,因為基本上都是我找事兒,原淨根本不理我。


「隻有那時候不懂事嗎?」原淨平靜地看著我,我的心髒驟然一緊,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有些難堪地低下頭。


「嗐,當時年齡小,誰沒做過幾件蠢事?」常躍冷汗都下來了,尷尬地圓著場。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看氣氛不對,立馬岔開了話題。


我裝作無意地看了一眼原淨,他的身體微微朝向另一邊,似乎看都不願看我一眼,我不免有些失落。


我心不在焉地應和著溫容的話,指間夾著的煙燃到底,手指被燙了一下才猛然回過神來。


溫容看到,立馬把煙頭從我指間抽出來,又扯了塊湿巾,包了一塊用來冰酒的冰塊,抓過我的手細細擦拭著。


「沒事兒,就碰了下而已。」無意間抬頭卻看到原淨面無表情地往這邊看著,我不自在地抽回了手。


溫容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把煙拿走了,歪著頭帶著幾分孩子氣:「這個我就沒收了,什麼時候你魂魄歸位再還你。」


我無奈地笑著揉了把他的頭發,這樣一被打岔,心中的鬱結倒也散了不少。


「砰」的一聲,是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的聲音,我回頭一看,原淨臉色鐵青,剛要問他是不是不舒服,就見人把椅子一推,出去了。


我坐立難安地待了一會兒,剛要出去找他就見他回來了,等他坐下,我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沒說話,似乎並不打算理我。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覺得有些委屈。


24


我沒怎麼喝,卻在餘光裡看到原淨倒是來者不拒,一杯又一杯,跟喝水一樣。


呵呵,喝吧,明天早上起來連背都得疼,疼死他個王八蛋!


到了尾聲,我跟僅剩的兩個清醒的人叫服務員來,在上面開了幾間房,把他們都扔了進去。


原淨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他一喝酒就發呆,乖得過分。


我讓他們去安排原淨,然後我就出去了,我怕忍不住……


忍不住帶他回家。


本來想在這邊開個房間,睡一晚算了,實在是太累了,就看到林笙的電話來了。


「紀先生,你現在是在悅養嗎?」


「你怎麼知道?」


「我在這邊跟朋友吃飯,下來的時候看到你常開的車了,司機也不在,就想問問需不需要送你回家。」林笙小心翼翼地說著。


「別折騰了,我今晚直接去你那兒吧。」我不太想回家,那裡全是原淨的影子,明天直接回老宅算了。


掛了電話,我推開門想跟剩下的兩人說一聲,卻被門後的原淨嚇了一跳。


「你要去找誰?」他陰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本能讓我下意識地想逃跑,卻被他抓住胳膊拉進來關上了門。


「你要跟誰回家?」原淨赤紅著眼睛,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咬著牙,像是要吃人,「紀綻,我們分開才一個月,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我就納悶了,你是有多缺男人?」


「放心,再缺男人也不會打擾你的。」我還是沒控制住這張破嘴,為什麼跟他一對上,所有的理智就都消失了?


原淨氣極反笑,面色更加陰沉,抓著我胳膊的手,攥得我生疼。


「原旻生的事,是你做的,對嗎?」


「不是。」我低下頭,緊閉著眼睛,想把裡面的眼淚憋回去,我終於知道自從見到他,那股莫名的情緒是什麼了。


就隻是,委屈而已。


「不是?從慢條斯理地花幾年的時間,一個坑一個坑地挖好,讓原旻生跳進去,讓他身敗名裂,眾叛親離,到送他進監獄,再到原旻生廢掉的雙腿,手段隱秘陰狠、幹淨利落,沒有一個地方不像你的風格。


「紀綻,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的心顫了一顫,勉強笑道:「怎麼說,你也跟了我幾年了,就當報酬吧。」


「呵,紀綻,有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裝得好像一副深情的樣子,轉頭卻又能跟任何人好,耍人很好玩是嗎?」他的眼神猶如黑夜裡的豺豹,似乎會隨時上來把我撕碎。


「原淨,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呢?別告訴我你愛上我了。」我心跳得越來越快,抬頭害怕卻又緊張、期待地看著他,唯恐錯過一絲țú⁰別樣的情緒。


他沉默了。


我明白了。


意料之中的,不是嗎?


我想撐起一抹笑,一開口,卻帶了怎麼也遮不住的哽咽:「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咱們也不是結束了關系還能做朋友的人,從此天高海闊,沒什麼必要的事就別再見面了吧。」


ṭû³說完我轉身要走,身後卻傳來一道極其壓抑的聲音:


「紀綻,你呢?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我的手剛好搭在門把上,眼淚砸在手背上濺開,ṭúₐ像是我被砸爛的心。


多可笑啊,我喜歡了他十二年,他問我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他,是我掩飾得太好了嗎?


我突然覺得這十二年像個笑話一樣,一個我自娛自樂的笑話,我痛苦、糾結、開心、失落,反反復復都是給我自己看的,我突然想要個回應,哪怕這個回應足以致命。


原淨從地上爬起來,拽著我的後領,一把把我掼到牆上,他的聲音好像很難過:「到底有沒有一點!」


「一點?」我認命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他,裝了一晚上的冷靜分崩離析,我失控地怒吼,「我他媽喜歡你十二年!喜歡你十二年!你滿意了嗎?!你出國我他媽等了你整整六年!你倒好,領回個方昀!我他媽愛了你十二年!你滿意了嗎?!」


我再也支撐不住了,捂著臉靠著牆慢慢地滑了下去,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我認輸了。


「你以為我這樣利益至上的人會因為睡了一覺就能把已經到口袋裡的錢分一半給無親無故的人嗎?你以為我會給不相幹的人賣人情聯系頂尖的醫療團隊嗎?你以為你在 M 國的時候我做慈善每個月給你賬戶上打錢嗎?


「我他媽喜歡你!我他媽放不下!我這些年努力學習!努力往上爬!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為的就是想讓你隨時能有對抗原旻生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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