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是隻有剛剛啃過雪團的小狼崽,才應該留下的痕跡。


  這、這惡狼現在這麼兇,剛剛還不就是一頭小小的、柔弱無助又可憐的悽慘啃雪的狼崽子嗎?


  看著巨狼胡須邊沾著的雪花,阮秋秋站在原地,認真的思考為什麼她的夫君能在狼崽和大灰狼之間無縫切換這個問題,絲毫沒有發現站在原地的她的腦門上已經被某狼貼滿了一排“傻”字。


  ——早在十天前,剛搬到這“療養”的惡狼先生就聽聞了部落要送他一個人族伴侶當補償。


  這確實是妖族多年前流傳下來的一個古老風俗,若是一個被放棄掉的部落前任首領一直到快要死去都還從沒成過親,那麼部落會給那頭被放棄掉的妖“娶”上一個人族伴侶。


  說是伴侶,其實誰都知道這是部落最後的“仁慈”,是讓那隻沒享受過結合滋味的妖享受一次成年妖的快樂,順便再在臨死之前享用享用平時禁止品嘗的人族的味道,飽餐一頓。


  惡狼先生冷笑一聲,對於拋棄他的部落作出的這個決定,他隻覺得無比的惡心。


  他對結合那種惡心的事沒興趣,對人族的肉嘗起來是什麼味道更沒有興趣。


  隻是……


  惡狼先生眯了眯已經快要徹底失明的眼睛,緩緩探出一絲所剩無幾的妖識,“看”清了站在他面前,臉色蒼白的阮秋秋。


  這人族是真傻還是被他嚇的不能動彈了?他妖形那麼可怕,她怎麼不跑?


  她知不知道如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別的飢腸轆轆沒有道德感的妖,她根本活不過三秒?


  渾身劇痛無比、快要昏迷過去的大灰狼先生“看”著穿著紅色可笑婚服的阮秋秋,麻木的內心卻詭異的升起一絲想要逗弄她的念頭來。


  這可憐的人族大約是已經被嚇傻了,那他不如再嚇嚇她。若是她和那些讓狼惡心的雌妖一樣驚恐著大叫出聲,他就直接將她那脆弱又白皙的脖子撕成兩截。


  大灰狼先生惡劣的想,他忍著左腿撕裂般的疼痛,故意低吼著抬起了前爪,猛地撲到了阮秋秋咫尺之間。


  他朝她露出了獠牙,妖識緊緊纏繞在阮秋秋周圍,注意著她臉上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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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秋秋隻覺得面前吹起一陣呼嘯的腥風,再一定神,那頭剛剛還威風凜凜的巨狼,就剎那間撲倒在了她面前。


  他那雙藍灰色的、像是寶石一般漂亮的雙眸沒有焦距的落在她身上,一對巨大的、還能看的出毛色的毛絨耳朵輕輕的抖個不停。


  這是什麼意思?


  是狼族見到伴侶的時候特定的打招呼的方式嗎?


  還是說,他想讓她看清楚其實他是一頭擁有很漂亮的銀灰色毛毛的英俊的大灰狼?


  阮秋秋有點呆呆的摸不著頭腦,她微微抬起頭,看著惡狼先生那張因為疤痕而有些影響顏值的狼臉,半響慢慢露出一個略有些無奈的微笑來。


  “靠的近一些的話,你就能看清我了麼?”因為寒冷和疲憊,阮秋秋的唇是青紫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


  她頭上的那條發帶也被惡狼夫君帶起的那一陣腥風吹歪了,這讓她看起來十分狼狽。


  她聲音雖然有點抖,但裡面卻一點懼意也沒有。


  好像,他並不是什麼可怕的、讓她恐懼害怕厭惡的怪物,就隻是一頭普通的、快要成為她夫君的狼妖一樣。


  她怎麼會以為他還能看見,她怎麼會以為他隻是想看看她。簡直可笑。


  他明明是想殺了她。


  惡狼在心底嗤笑,他覺得一定是自己表現的不夠明顯,才會讓面前這個長得確實很好看的人族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解。


  等著吧,等他把獠牙和利爪亮的明顯一些,她一定就會失聲尖叫了。


  惡狼先生這麼想著,緩緩抬起了前肢,一點一點靠近了阮秋秋的脖頸,慢慢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那鋒利的可以撕碎原蹄獸頭顱的利爪,隻差一點點就要刺破她脆弱的皮膚了。


  妖識纏繞在空氣裡,惡狼先生等著阮秋秋下一秒就被他嚇的暈過去。


  可是,依舊沒有。


  阮秋秋隻覺得肩上重了重,她感覺到身上披著的那件婚服往下滑了滑。


  在惡狼先生碩大的狼腦袋邊,阮秋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拉了拉袖子,“這聽說是婚服,不知道是用什麼皮子做的,是不是不太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


  惡狼先生:“我對結合那種惡心的事情沒興趣。”


  多年後——


  阮秋秋一jio把某狼踹下床:“你不是對結合這種惡心的事情沒興趣的嗎?”


  惡狼先生:“…………”


第5章 等她看到他殘破不堪的軀體


  惡狼先生沒想到阮秋秋不僅沒有因為他搭在她肩上的利爪驚慌失策,反而還問他“婚服是不是不太好看?”


  不好看,當然不好看了。


  她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多麼的狼狽——


  一頭烏發被吹的歪七倒八的,“婚服”裡露出的內襯看起來也穿了很多年了,有了破損不說,還根本一點都不保暖。


  看她露在外面的皮膚已經凍的通紅,一雙包著老舊獸皮的腳也快要被凍爛了,她明明都已經冷的發抖,累的快要昏過去了,卻還硬撐著對他笑。


  妖識在阮秋秋身上轉了一圈,惡狼先生一顆早已麻木的心卻莫名煩躁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不怕他?


  為什麼不逃跑?


  為什麼要對他這個被所有人和妖厭棄的怪物露出這樣的笑容?


  惡狼先生想不明白,他隻是又一次從喉嚨裡發出低吼,慢慢移動著鋒利的前爪,在阮秋秋脆弱的脖頸邊帶起一陣陣寒風。


  可離她近了些,他出色的嗅覺很快卻很快辨認出了阮秋秋身後那個獸皮袋裡裝著的東西——


  不新鮮的、他以往從不願吃的肉幹,幾塊皮子,還有……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濃鬱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掩蓋著的、專門治療妖族的幹癟藥草的味道。


  她為什麼要換隻能給妖族用的藥草?


  心中煩躁的情緒更加濃鬱,像是一團慢慢沸騰的烈火,攪得他心神不寧。


  等大灰狼先生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放下了搭在阮秋秋肩上的利爪,一顆碩大的狼腦袋微微偏了偏,曾經英俊的狼臉現在卻越發猙獰起來。


  ——阮秋秋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已經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回。


  她現在隻想趕緊到她夫君的山洞裡躲躲風,外頭的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她感覺她的四肢都快要被凍的沒有知覺了。


  而且……


  視線落到大灰狼先生左邊的殘肢上,阮秋秋緊緊皺起了眉——


  這頭大灰狼都沒感覺的嗎?他身上有好幾處都快腐爛了的傷口,是不疼嗎?


  可這些傷口如果不處理一下,他的傷是不會好的。


  阮秋秋猶豫了一下,略抬起頭,小幅度的移動著步子,努力抬頭望向惡狼先生在淺金色的陽光下比藍寶石還要漂亮的灰藍色眼睛,開始暗示性的尬聊。


  “今天沒有下雪,陽光挺好的,不過外面好像還是有點冷……”


  阮秋秋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來面前這頭狼看不見陽光了,也許他的世界裡,一切都是黑暗的。


  於是她立刻轉移開了話題,“我是說……太陽出不出來都沒什麼,那個,天快黑了……太晚了,能不能……”


  聽到阮秋秋冷的發顫的聲音,惡狼先生隻覺得心口如同一團理不清的亂麻。


  ——他自然聽的出她話裡的意思。


  外面很冷,天快黑了,所以呢?


  怎麼,她不打算離開這裡,反倒還想住進他的山洞裡?


  她怎麼以為他會同意她進入他的地盤?


  是他現在看起來太友好了嗎?


  還是說……


  她真的,


  將他當成了她的夫君?


  心底陡然閃過這麼一個念頭,惡狼先生心口一緊,既煩躁又覺得荒謬到讓狼發笑。


  真是一個可憐的人族,她到底是受到什麼樣天大的欺騙,才會願意嫁給他的,把他當夫君的?


  是了,惡狼先生突然覺得自己靠近了真相。


  他知道了,面前這個人族這麼反常,一定是因為部落裡那些擅長說謊話的狼妖把他這頭瀕死毀容的大灰狼美化了。


  他們一定和她說——


  “咱們部落的前任首領淵訣大人是一頭既強大又英俊的大灰狼,他隻是在獸潮裡受了一點點小傷,看起來有點嚴重但其實很容易好。他有點疑心病,所以你一定不能害怕他,隻要你表現的淡定一些,帶著藥草治好他,就能走進他的心裡。”


  “他一定也不像外界傳聞的那麼壞,他其實很好。”


  “他的山洞裡有吃不完的食物,穿不完的漂亮皮子,他性格也很溫和,不會一言不合的就殺人殺妖殺魔,你嫁給他,不僅能報答你的部落,還能過上所有人族和妖族都羨慕不來的生活。”


  他們一定是這麼說的吧。


  被害妄想十分嚴重·極其擅長懷疑人和妖的·惡狼先生,如是想——


  她是裝的,她肯定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


  她真是一個虛偽的人類。


  一定是他的妖形過於龐大,以至於他面前這個善於偽裝的、視力不怎麼好的人族沒有看清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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