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才注意到周旭的稱呼:「我怎麼成了小嫂子?」
那邊,周旭在衛無量的死亡凝視下收回手,聽到我的問題,摸了摸後腦勺,春風滿面:「方才嘛!不確定,但現在,我百分之一萬肯定,你就是我老大的另一半。大哥的老婆不叫大嫂叫什麼?」
周旭說完遞給衛無量一張黑卡:「老大,別說做兄弟的不仁義,這裡面有 200 萬,該吃吃,該喝喝,不夠了跟兄弟說。」
囑咐完衛無量,周旭又過來和我說悄悄話,怕衛無量聽見一樣,還特意走得老遠。
周旭交代完,就從那輛路虎的後備廂裡翻出一個滑板,吹了個口哨,迎著黃昏,踏歌而去,柏油路上是他走過的痕跡。
周旭像一陣風,來去自由。
空蕩的庭院就剩下我和衛無量兩人,原本我還擔心該如何和他相處。
誰想,他看著我,居然扯出了一個微笑。
也不知道多久沒笑過,搞出來一股皮笑肉不笑的架勢,看得我心裡發慌。
「衛無量,你不用笑得這麼客氣。你剛才那樣就挺好的。」現在這樣,我好怕。
我猜他應該沒聽懂我說話的內容,把我帶上車後,臉上依舊掛著笑。
「衛無量,你要帶我去哪裡?」
「買點衣服,你身上的衣服不適合。」衛無量指著我身上磨得發白的牛仔短褲,「他們在家就讓你穿這個衣服?」
「那倒不是,他們也給我很多衣服。」
「給你、很多、衣服。」衛無量愣了一下,「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帶你去買自己的衣服。屬於你的新衣服。」
我以為按照周旭的形容,衛無量會是那種鋼鐵直男,並不會在意措辭這方面的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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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是我小看了他。
父母確實為我置辦了很多衣服,都是楚嬌不喜歡或不合身的二手貨。
「衣服就算了,我現在手頭緊,就算你買,我恐怕也沒那麼多錢還你。」我很認真地看向衛無量,「衛無量,如果我爸爸和你說什麼娃娃親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爸就是這樣,不管我幹什麼,他總覺得我天下第一好。
「你要是覺得這會影響你的生活,我會提前和我爸做好溝通。
「而且……」
「而且什麼?」他擺在方向盤上的手一頓,扭頭看我。
「用 200 萬的卡吃吃喝喝,太浪費了。我爸要是這麼敗家,他的家底敗光,成為窮光蛋怎麼辦?到時我去哪裡找這麼多錢還你?」
話音剛落,不等衛無量說話,我就收到了電話。
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中氣十足,嗓門粗狂,是我爸沒跑。
「囡囡,你放心把衛無量當保鏢用就好。對了,你問問那小子銀行卡號是多少?」
衛無量那邊說完,我就看見他手機銀行發來的信息提示,顯示他行轉賬的消息。
工商銀行單筆最高限額是 50W,所以這一會兒工夫,衛無量手機上手來 20 條信息。
電話那頭,我爸那邊中氣十足:「閨女你放心花,剛才你叔叔整理地皮,又發現一座煤礦,夠你用的!」
說完,我爸興高採烈地掛掉電話。
好家伙,我是一點見識都沒有。
方才還和人說 200W 的巨款,我爸這一下倍殺。
不,五倍殺!
衛無量可能是看我呆愣的樣子好笑,這回嘴角勾起的弧度倒有幾分醉人。
「走?」
我狂點頭,現在姐有錢了,得吃點好的,不能飢一頓飽一頓地餓肚子了!
正想著呢,車內響起一陣咕嚕咕嚕的轟響。
我低下頭,用扎安全帶來掩飾尷尬。
誰知道副駕的安全帶像誠心和我作對一樣,我努力了半天都扯不開。
「別動。」
我還在慌張中,衛無量便俯身而下,灼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肌膚上,帶著一股燎原的火,燒得我有些發虛。
路上,衛無量居然主動發起進攻,他問我:
「周旭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他說你人好。」
「他會這麼說?」衛無量眼睛眯起來的樣子像是一隻野狼,迫人得緊。
我別過頭,不去看他:「不信就算了。」
車裡,我看著身邊的衛無量,下意識地想起了周旭說的話。
「嫂子我跟你說,老大今年都 24 了,但你放心,他鋼鐵直處。
「老男人體貼顧家又懂得疼人,就是內裡悶騷,你們以後相處,多多擔待著點。」
媽蛋,這裡面哪句是我能說的?
4
「喂!盧野,你小子在哪兒呢!快過來小吃街門口,姐姐請你吃飯!
「別說姐姐小氣,現在姐趁錢了,請你!
「你今天敞開肚皮吃!
「今天隻要你想吃的,姐姐都包了!
「買雙倍,吃一份,看一份!」
給盧野打完電話後,衛無量看我的眼神越發奇怪起來。
「盧野,是我來到這裡認識的第一個好哥們,請我吃過好多次小吃街外的煎餅果子。現在我發達了,要請回去!」我拍著胸脯,給他解釋。
衛無量見狀,沒再詢問。
不多時,盧野頂著一頭黃毛,顛顛就跑過來了。
他過來時,我正站在馬路牙子上,左手握住奶茶屆中愛馬仕,猛吸奈雪黑糖珍珠,右手抱著煎餅果子全家桶,雞排培根,菜單有的全一套貴族款,吃得正嗨皮!
「來啦!給!和我一樣的套餐。」
盧野也沒多問什麼,笑著接過煎餅果子,一邊被燙得直吸氣,一邊吃得歡快。
「楠姐,謝謝你的招待,今晚我就走了。」
盧野是男生,飯量大,吃得也快,猝不及防地跟我說上這麼一句。
「走……?」我把手中的煎餅果子放在衛無量的手裡,喝了一口奶茶順氣,「你要走去哪裡?」
「去廣東那邊打工,就憑我這實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人頭地。」
盧野說著,秀了一波花臂,別人文的是青龍白虎,誰像他,搞了隻米老鼠。
「高考估分了嗎?以你的實力,不馬虎的情況應該能考個 590 左右,這分數,摸不上頂尖大學,但是也能摸個 985 的尾巴。你就甘心這樣離開,去打工?」
「楠姐……」盧野苦笑著搖頭,「當然不甘心,可我奶的心髒病嚴重了,我媽又被人撞傷了半條腿,肇事者逃逸,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我要是再上大學,這個家怕是要散了。」
「別怕,姐不是告訴你了嗎?姐現在有錢了,姐幫你!
「你那是什麼眼神?不信我?」
我捅了捅身邊的衛無量,結果他上來就是霸總行為:
「你的銀行卡號是什麼?」
「63328……289。」
盧野迷迷糊糊地說完卡號,就發現手機上多了一筆 20W 的轉賬。
「姐……?!!」他抱著我,蹭了我一臉水。
「多大人了,還哭。我先跟你說,這錢不是白給你的,是無息借款,懂嗎?日後你賺了錢,是要還給我的!」
盧野在路邊的柳樹下,興奮地給家人打電話。
衛無量站在我身邊,吃下手裡最後一口煎餅果子,問我:
「為什麼?」
「大概是淋過雨的孩子總想著,是不是也能給其他站在雨裡的孩子撐撐傘吧。」
衛無量摸了摸鼻子:「為什麼放著好好的西餐廳不吃,偏要吃路邊攤?」
我:……!
瑪德!這不是忘記自己現在的身家了嘛!
我恨!
「衛無量,我肚子疼。」我一手抓住衛無量的花襯衫,一手捂著肚子。
尷尬啊!演戲轉移好借口就不尷尬了。
「肚子疼?哪裡疼?怎麼疼?我要是按住的話,還疼不疼?」他現在這模樣,特別像個懂行的大夫。
但我怎麼知道,我騙他說:「疼,都疼,分不清哪裡。」
衛無量當真沒看出來,左手墊在我大腿處,讓我手搭在他的脖頸處,把我抱起後,走到打電話的盧野面前,都不用出聲,盧野就明白其中含義,顛顛地跟在他身後,指路附近的醫院。
「衛無量,我……」我本來想告訴他,這是騙他的,不用這麼興師動眾。
誰知道,肚子那兒還真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腸子一根接一根,說不清是攪在一起,還是被人拿竹籤捅了一樣,難受得緊。
衛無量抱著我在後座,邊輕聲安慰我不打緊,邊在後面催促盧野快點開。
盧野除卻最開始摸到路虎的方向盤,有些小震驚外,後面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在馬路上狂飆,看得我叫一個揪心。
「注意紅綠燈和道路交通安全……」
我好擔心,兩人因為我再被交警帶走。
我的擔心是多餘的,雖然盧野的車一路火花帶閃電,但是像計算好了一樣,一綠到底,又快又穩,居然也沒超速。
踩油門那刻,他狼人附體一樣發出嚎啕,摸著腦袋:「興奮了,好久沒摸過這麼好的車了!」
我看著衛無量不解的眼神,給他解釋「盧野他爸曾經是國內有名的賽車手,別家孩子還在捏泥巴的時候,盧野就被訓練摸引擎,看馬達。
「成也賽車,敗也賽車,盧爸爸死後,阿姨就沒讓盧野碰車……」
衛無量看了一眼盧野就收回目光,反問我:
「都弱成這樣了,還給人解釋?」
「還有一口氣,死不了。盧野和我那是比親生還親的姐弟。」
其中緣由,我不便向衛無量解釋,用手推了他兩下,催促他去掛號。
好在是虛驚一場,沒什麼大毛病。
醫生隻說讓我日後注意規律飲食,不能像今天這樣暴飲暴食,掛兩瓶鹽水,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我躺在床上,盧野怕我無聊,對我又是做手影,又是做鬼臉,屋內的氛圍別提有多開心。
天色漸晚,我催促著盧野早點回家,免得盧媽媽擔心惦念。
盧野走後,病房前又剩下我和衛無量兩人大眼瞪小眼。
對視實在尷尬,衛無量就在床頭暖我的輸液管,我淺睡了一陣。
夢裡我身上綁著炸彈,衛無量追在我身後,告訴我別怕,前面有水缸,早點跳進去就沒事兒。
我信了,炸彈響了,誰知道那是個大染缸,紅色的液體被炸得四處飛濺。
我摸下身下,突然覺得這帶著黏糊糊觸感的夢十分真實。
等會兒?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