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隻能祈禱趙容錚趕緊消了怒火。
然後回港城去。
這新加坡我也待不下去了,他一走我就帶著初寶去美國。
這輩子山高水遠,再也不要再見了。
隻是,心裡這樣想著,身體的反應卻又騙不了人。
其實剛才抱住他時,我就有點春心蕩漾了。
這些年我一個人帶著初寶,根本沒接觸過其他男人。
而我這身子,又和正常女人不一樣。
別說男人碰過我難以戒掉。
我碰了男人後,也會朝思暮想的。
更何況還是趙容錚這種男人中的男人。
大約是這五年清心寡欲把我摧殘得太嚴重。
某些念頭剛有個苗頭就開始瘋長。
我拼命抑制著,盡量不去看他的臉。
也不肖想他這黑色西裝包裹下的性感身體。
「趙先生,我能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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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坐立難安。
再待下去,他不出事,我要出事了。
14
趙容錚的秘書此時過來了。
他拿了煙盒,走出前廳才點上。
也不知道秘書給他說了什麼。
期間趙容錚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對上他視線就軟軟甜甜討好一笑。
趙容錚顯然不為所動。
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去。
我腹誹,還真是,全身上下哪兒都硬。
但你再硬,最後還不是要繳械服軟。
看著你裝。
15
趙容錚再回來的時候,
我問他:「我能回家了嗎?」
初寶都快放學了,雖然周念會幫我接。
但初寶最黏我。
Ṭŭ₎趙容錚看我一眼:「周念都招了。」
我一驚,有些急了:
「您別惱她,她也實在是沒辦法了,隻是想離婚而已。」
「她想離婚,可以找長輩好好說。」
「受了委屈,趙家的家規也不是擺設。」
「聯合騙子算計自己丈夫,卻是錯上加錯。」
我越發慌了:「那你們要怎麼做?趙家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趙容錚那雙深不可測的眼,隻有一片疏冷的森寒:「報警。」
「設局,詐騙,仙人跳,這些罪名加起來,夠你們坐十年。」
「不可以……」
「趙先生,不能報警!」
「是我給周念出的主意,您也知道,她這樣的千金小姐,想不出這樣的招數。」
「你要替她頂罪?」
我臉色慘白,卻漸漸咬緊了牙關。
沒有周念的伸手相幫,我和初寶早就死了。
「是……這一切都是我教她的。」
「周念是無辜的,她隻是被我騙了。」
「您也知道,我本來就是個騙子。」
我抬頭,看著趙容錚,眼底慢慢溢出破碎的笑。
「你說的沒錯,薛芙,或者丁妍。」
「都是假的,是不是?」
我點頭。
「這五年,除了老七,還騙了多少男人。」
「沒有了。」
「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
趙容錚顯然不信:「那你今晚就留在這裡,慢慢想。」
16
我僵硬坐在那裡,眼看他就要走出大廳。
「趙先生。」
我的視線從他挺拔的背影緩緩滑落。
最後定格在他左手腕骨。
比起五年前,那裡多了一串檀木的珠子。
正好遮擋住了那處陳舊的咬痕。
不知怎麼的,我又想起那件久遠到幾乎快要被我遺忘的事。
記憶裡早已模糊了模樣的小小少年。
白嫩的臉上滿是髒汙,身上筆挺的小西裝也早已凌亂皺巴。
但那雙眼卻仍傲慢又倔強。
他用盡全力,一次又一次推開我。
「壞蛋,騙子。」
「你們都是壞人!」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媽說了,越是漂亮的女孩兒越會騙人!」
他最後一次惡狠狠推開我時。
我氣急,張嘴狠狠咬在了他手腕上。
鮮血彌漫在我的口中。
我狠狠呸掉,瞪著他:
「今晚你不跟我走,明天他們就要把你賣到山裡,你永遠都別想回家了!」
他握著滴血的手腕,死死盯著我。
我不搭理他,轉身向山上走去。
片刻後,他跟了上來。
那晚的月亮好大好大,一直為我們照著路。
我帶他翻過一座山,停了腳步。
「你從那條路一直向前走,能走到鎮上。」
「別報警,給你家裡人打電話,然後躲起來,等他們來找你。」
「那你呢。」
「我要回去啦。」
「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不跟了。」
「為什麼?」
「我記不得家在哪,也記不得家裡人的樣子了。」
「你去我家吧,以後你跟著我。」
我看著他,他的神情挺認真的。
可我還是搖了搖頭:「我走不了的。」
我要是不回去,那些女孩兒都要跟著遭殃。
「可你回去,你放跑了我,他們會打你……」
我擺擺手,努力對他笑得燦爛:「我被打慣了,不怕疼。」
「為什麼會放我走?」
「你長得好看啊,你爸爸媽媽丟了你,會傷心死的。」
說完,我推著他趕緊走:「你快點走,別耽誤時間了。」
「你叫什麼名字?等我回家了,我讓人來救你。」
「我沒名字。」
他皺著好看的眉眼想了想,「那你留著這個,將來我去找你。」
他扯掉脖子上的小銀鎖塞給我。
「你收好,一定等著我。」
「我會把你救出來的。」
「你等著我。」
17
趙容錚回過身看向我,等我開口。
今時的月,照不到舊時的人。
回憶和現實重疊,卻又很快模糊不清。
太多年了,我記不得那個少年的模樣。
銀鎖後來被人搶走了,或者是丟了。
那時候年紀太小,挨了太多打,也早已記不清。
一個模糊的齒痕,印證不了什麼。
而有些夢,做一次也就夠了。
哪裡還能奢望第二次。
我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趙先生,能不能求您網開一面,讓我回去安頓好我女兒。」
「安頓好她,要殺要剐,都隨您。」
「薛芙。」
「我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放你回去和你女兒團聚。」
「趙先生?」我有些不敢置信。
就如五年前他說要帶我走,讓我跟著他時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趙容錚不知為何,觸到我這樣的眼神時,他眼底的神色好似溫和了一瞬。
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如常的清冷。
「十天,如果你能取悅我。」
「薛芙,我就再饒你一次。」
18
趙容錚好像還是喜歡叫我薛芙這個名字。
那天晚上,他將我摁在床上。
掐著我的下巴逼我迎合他的深吻。
他吻得很深,很重。
手上的力道更是再無憐惜。
我記得我們第一次那個夜晚。
他耐心十足等著我接納他。
但今晚卻不同。
他好似就是要看著我痛,看著我哭。
心口那顆小小的紅痣,被他的唇齒廝磨。
淺淺一圈牙印裹住血一樣的紅,刺目而又驚心。
我瀕臨窒息,卻又嘗到別樣的快感。
指甲在他肩背腰腹,抓出一道一道血痕。
夜長的仿佛永無盡頭。
直到窗子外露出熹微晨光。
我嗓子早已啞了,喊不出他的名字。
隻能用一雙哭紅的眼,委屈巴巴看著他。
趙容錚終於餍足,抽身而出,卻並沒理我。
隨手撈起睡袍,拿了煙盒去露臺上抽煙。
他去了很久,我撐不住,困倦地睡著了。
第二日睜開眼,已將近中午。
我起身去浴室洗澡。
鏡子裡映出我的臉和身體那一瞬,不由呆住了。
這五年間,我第一次看到這樣豔光四射的自己。
就如一朵芙蕖,被雨露澆灌,徹底滋潤透徹。
隻是那張臉有多麼的嬌豔欲滴,
身體上就多麼的讓人「不忍卒看」。
尤其胸前和腰臀,斑斑駁駁都是印跡和錯亂指痕。
他和五年前沒什麼變化。
最喜歡的還是這些。
這般想來,取悅他,好像也不算是一樁難事。
19
房子裡的佣人說趙容錚在書房處理公事。
我拿了切好的水果和咖啡,送上樓。
他穿著白色襯衫,戴了耳機坐在電腦前。
似乎是在開會,時不時會低聲用粵語或者英語回應幾句。
我悄悄將託盤放下,就乖覺地避開到一邊角落裡。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時的樣子。
專注認真的男人,好像格外的有魅力。
我看著看著,就看得入迷了。
直到他摘了耳機,拿起咖啡,又看向我:「薛芙,咖啡涼了。」
我忙起身,重又去煮。
再回來時,他似有些疲倦,靠在轉椅上,閉目養神。
我擱下咖啡,走到他身後,柔軟的手指落在他太陽穴上。
他烏黑的發,蹭過我的胸口,有些痒。
我手Ṱũ̂⁴上力道加重,身子與他貼得更緊一些。
趙容錚沒睜眼,聲音倦漫:「又想了?」
我心猿意馬,哪有人這樣的角度看過去,仍是英俊的讓人沉淪。
指尖從他的太陽穴滑落,沿著他的側臉往下。
最後從敞開的衣領滑進去,觸到結實滾燙的肌肉。
而他滾燙的鼻息,隔著我身上單薄的一層衣料,與心跳漸漸重疊。
「趙先生……我是在取悅您。」
趙容錚依舊閉著眼,但修長的手指,卻隔著襯衫按住我的手:「坐上來。」
20
趙容錚的書房是最簡約的黑白灰色系。
就如他這個人在外界傳言中的清冷禁欲一樣。
但此刻這間佔據了整個三層的巨大書房裡。
卻跳躍著一團柔媚而又銷魂的春色。
他知道她生的美,身段更美。
若非如此,五年前他也不會被她哄騙得團團轉。
但五年後,他已年過三十,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嬌嫩少女。
卻比五年前還要美得勾人七分。
更讓他意亂情迷的是。
也許是嫁過人生過孩子的緣故,她如今倒是極其放得開。
他要她坐上來,她就不知羞地跨坐上來。
仿佛是落了滿樹雪的紅梅,被人搖晃著枝幹。
那雪就撲簌簌的落,露出了嬌嫩嫣紅的梅蕊。
她漸漸聲音越來越大。
他竟不得不吻住她,堵住那讓人神魂顛倒的輕啼。
到最後,那雪消融成連綿的春水。
幾乎將他吞噬。
趙容錚將她推在桌案上,伏在她鬢邊呼吸粗重。
她卻又勾住他脖子,軟ẗū₊著聲音喊他:
「趙先生……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這當口求他,他倒真的被她拿捏住。
「求什麼。」
「我想和初寶視頻一下,就五分鍾,或者三分鍾……」
他修長的手指握住她小腿,推高。
俯下身,用那雙滿是欲色的眼看向她;「行啊。」
她還來不及歡喜,聲音驟然就被撞得破碎。
書桌上的文件凌亂。
紙張飄散一地,不知從哪裡染上了斑斑的水漬。
趙容錚喜歡看她沉淪時的表情。
他本也不是什麼好人,什麼克己復禮的紳士。
所以他和她,才是天生一對。
21
晚上和初寶視頻的時候,周念也在。
她很擔心我,「大哥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他是怕趙砚南找我麻煩,所以說事情解決之前,讓我先住下。」
我編了個謊,讓周念放心。
「那就好妍妍,還有啊,大哥同意我們離婚了。」
周念臉上掩不住的歡喜:
「而且大哥說了,離婚也不會影響我們家和趙家生意上的合作,讓我不用擔心。」
「你大哥真的這樣說的?」我有點意外,原本以為,不追究周念,已經算幸運了。
「千真萬確,大哥是最一言九鼎的人,他這樣說,我就再沒什麼擔心的了。」
周念說完,又忽然道:「也許是因為大哥喜事將近,心情好的緣故,所以才這麼好說話。」
我一怔,隻覺一顆心驀地就提到了嗓子眼:
「念念,你說你大哥喜事將近……是什麼喜事啊?」
「聽說大哥就要結婚了。」
「是江家剛找回來的那個三小姐。」
「打小被拐賣,但是運氣好,被救出來送到了福利院,又被一對美籍華裔夫婦收養。」
「這些年過的也是養尊處優的好日子,前些天回來尋親,剛剛認祖歸宗。」
「江家歡喜得不行,大宴賓客,大哥和她那天第一次見面,人人都說大哥對她一見鍾情……」
「這江家三小姐真是好福氣,妍妍你想,多少被拐賣的孩子,不是死了就是殘了,再不然被賣到窮鄉僻壤。」
「她真是一路走來都是逆風翻盤的好牌局。」
「婚事……已經定下了嗎?」
「還沒有呢,但大哥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你也知道,他都三十二了,趙家長輩急得不行。」
「如今他動了結婚的念頭,那婚事敲定,想來也就是眼前的事兒了。」
「妍妍,你怎麼了?怎麼臉色看起來這麼難看?」
「我是想初寶了,怕她晚上哭鬧找我。」
「放心吧,有我這個幹媽在呢。」
結束了視頻通話後,我整個人還有些恹恹的無法回神。
連趙容錚什麼時候進了臥室,都沒覺察到。
22
他解開領帶,隨手扔在沙發上,看了我一眼:「呆頭呆腦的在想什麼?」
「在想,還有三天,還要怎麼取悅你。」
我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幫他解襯衫扣子。
趙容錚垂眸看著我:「跟你女兒視頻了?」
「嗯。」
「她幾歲了,這些年都是你一個人帶她?」
「三歲了,她還沒生,周照就死了。」
初寶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四歲多的小人兒,看起來也就三歲孩子的樣子。
趙容錚的聲音有點冷:「周照的?他不是你哥?」
「不是。」
趙容錚推開我的手:「薛芙,你嘴裡哪一句話是真的?」
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這一句是真的。
但他顯然不信,說出來隻會觸霉頭。
見我不言不語,趙容錚譏诮笑了一聲:「你睡吧,我今晚有事。」
接下來三天,他都沒回來。
也許他已經回了港城。
開始談婚論嫁。
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難道我還奢望著,自己這樣一個用身體行騙的騙子,和他會有以後?
他要結婚了,初寶的身世,更不能被人知道。
我不想失去女兒,不想和女兒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