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歡迎我來參加你的婚禮嗎?」
「是。」
「為什麼?」洛施質問,眼裡是不解的憤怒。
「你不知道?」宋承毅站起身,斜靠在梳洗臺邊上,看了我一眼才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找清辭的事情。」
「呵,她告狀了?還是質問你了?」洛施眼神逼人:「那你有沒有告訴她,那個三個……」
「夠了,出去!」
宋承毅揉了揉眉心,面上神色極冷卻極力按耐的樣子。
化妝師們退到一邊,個個噤若寒蟬,剛才的溫馨蕩然無存。
她們心裡或許已經八卦出了豪門狗血劇情。
我示意她們出去,眾人才松了一口氣,連忙出去。
我也要走,卻被宋承毅抓住了手。
「小承哥,你讓她走。」洛施不滿地大喊。
「怎麼,你不是告訴她墮胎的事了嗎?你今天再講一遍。」
洛施顫抖著唇,臉色蒼白,一句話也未說。
宋承毅面色平靜,語氣冷沉:「要是不敢說,現在就走。」
「你別不要我,好不好?小承哥。」她一聲聲小承哥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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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毅不為所動。
他平復了一下情緒,冷淡克制:「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之間不僅僅是背叛的問題,你明白嗎?」
背叛?
我垂眼看向洛施,她一邊流淚一邊點頭:「我知道,我任性,做了很多錯事,我都改,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好嗎?」
宋承毅無視她的痛哭流涕。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低頭對洛施說:「不要再耍脾氣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上次撤掉的代言就是對你找清辭的懲罰,如若你以後還糾纏不清,那麼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收回來,明白嗎?」
他一字一句語調緩慢,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說出來的話,卻讓地上坐著的人連哭都忘記了。
我很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卻也知道此時不是追根究底的時候。
他最後對洛施說:「我已經有自己的妻子了,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說完,他牽著我的手離開。
婚禮的後半場,我些心不在焉,對他也有些冷淡。
好幾次,他看向我的時候,我都避開與他對視。
25
婚禮結束,賓客散盡。
我們一路沉默到家。
他有點喝多了,撐著額頭靠在沙發上,一隻手輕松解開了領結,扔到一邊去。
我從鏡子裡瞟了一眼,他敞開的衣領處,可以隱約窺見精致的鎖骨。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他一雙眼睛亮得驚人,一眨不眨地盯著鏡子裡的我,眼裡是我看不懂的濃重神色。
我卸妝的手指忍不住輕顫,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卻又忐忑不安。
畢竟,我們一直清白如水,從未有過任何親熱舉動。
時至今日,我們之間最親密的行為,就是婚禮上那個吻。
我起身去洗澡。
溫熱的水花從頭澆下來,趕走了滿身的寒意,我抬手關了淋浴,抹了下臉上的水珠,站在模糊的鏡子前,愣了片刻,才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拭身體。
水霧繚繞中,我白皙透亮的皮膚,在熱氣的燻蒸下,泛起一層緋色。
那略顯單薄的曼妙身軀,被白色浴袍包裹住,隻露出一截纖細小腿。
再次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來。
他的視線落在我光著的腳上,我的腳趾縮在一起,有些不安地動了動。
他喉結滾了滾,嗓子有些幹澀:「好了嗎?」
我聞聲抬頭,他眼神炙熱地看著我,讓我渾身又緊張起來,一雙大眼水霧蒙蒙地看著他,輕輕咬了下嘴唇,糯糯出聲:「嗯。」
他幾乎是瞬間就移步過來,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我本能地驚呼了一聲,雙手下意識勾上他的脖子。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笑了笑將我輕柔地放到了床上。
閨蜜告訴過我,他們這種公子哥兒們可能閱人無數,叫我不能太順從了,免得被他欺負死。
我仰頭看向天花板,推了推他,指向頭頂的水晶吊燈。
他不解看向我:「怎麼了?」
我臉紅耳熱,聲若蚊蠅:「關燈。」
他笑出了聲:「害羞了?」
我恨不得將頭埋進被子裡,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嘆息一聲:「真乖。」
半晌後,他啞著嗓子問我:「你……沒有過?」
我疼得吸了一口氣:「嗯。」
他很溫柔也很克制,並沒有過分欺負我。
26
他似乎特別熱衷於某事。
不管回來得多晚,他總是能有辦法把我弄醒。
偶爾,他也會說一兩句葷話。
可隻要下了床穿好衣服,他就又恢復了一貫冷淡的神色。
我總懷疑,那個和我耳鬢廝磨抵死纏綿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27
婚後的他依舊忙碌,好幾次我都等到睡著,是他將我從沙發抱到了床上。
他總是特別喜歡親吻。
有時,半睡半醒之間我會本能地排斥,他也從不勉強。
周末,我們會一起回他父母家裡。
公婆自然是好的,特別是婆婆對我如親閨女一般。
隻是,才新婚一個星期,她便催生了。
我面皮薄,當即就紅了臉。
宋承毅面色如常,看不出來他想不想要孩子?
我們從來沒有任何措施,我還真不知道是否中標,但我例假一向不準,隻能含糊其詞:「我……我也不知道。」
宋承毅看我窘迫的樣子,勾了唇角:「哪就那麼快?您就別瞎操心了,我們都這麼大了。」
婆婆瞪他一眼:「你懂什麼?整天就知道工作,新婚蜜月都沒有!」說完,又歉意地看向我:「清辭體貼你,你也要對她好,知道不?」
宋承毅點頭:「知道。」說完,便拉著我上樓。
婆婆在身後喊:「幹什麼去?又不耐煩我說話了是吧!」
「您不是想要孫子嗎?我們這就造人去。」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他勾勾唇角:「我媽年齡大了,嘮叨,你別介意。」
「不會。」
其實,我很喜歡這種被人念叨的感覺。
我母親冷淡話少,從不嘮叨。
繼母隻會念叨弟弟和父親,對我倒是客氣有禮,她什麼都周全,反倒我總感覺自己是個外人。
夜還未深,他帶我去了書房。
他處理一些公務,我窩在沙發裡看書。
他看的書很雜,幾乎沒有我感興趣的,好不容易翻到了一本《全球 100 個最美的地方》光是封面就浪漫至極。
我才翻了一頁,就看到了幾個手寫字:我們的約定。
心下黯然。
我抬頭看了眼認真工作的男人,他剛毅的臉龐在柔和的燈光下,被敷上了一層柔光,許是有所感應,他抬頭與我四目相對,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而後,目光移至我手中拿著的書上,那深邃的眉眼一如往昔般好看,卻不復之前的溫和。
他的眉眼攏著一層霧,沉默而寡淡。
沉默過後,他說:「那是洛施寫的。」
他第一次,主動講起洛施。
彼時,他們還都是高中生。
洛施吵著說上了大學一起去旅遊,要和他在最浪漫的地方做最浪漫的事情。
那時,少女雖然嬌縱肆意,卻仍保持一顆赤誠之心。
他一直以為,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無論周遭環境如何,她都還是那個叫他小承哥的明媚少女。
可她變了。
從進入娛樂圈開始,與他漸行漸遠。
她握著他提供的便利資源,肆無忌憚地揮霍無度。
他整天除了工作,還要收拾她惹出來的爛攤子。
直至,她將身邊助理的胳膊燙傷。
他望著那刺目的煙疤,終於忍無可忍,跟她分道揚鑣。
她痛哭流涕,說以後再也不任性,不酗酒,不抽煙,不整容……所有他討厭的事情,她都不會再做了。
她已經忘了,她當演員的初衷了。
他願意為她撐起一片天,讓她去做她喜歡做的事情,可她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少女了。
她明明可以不拍吻戲,卻在片場和男演員吻得如痴如醉。
她說,這是必要的感情投入,她是專業演員。
可從那以後,他再不願親她了。
甚至,連那種事都很少。
她從來沒有想過做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
十年感情,竟抵不過她追逐名利的野心。
28
我靜靜聽他講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抬手,眼角眉梢都是疲憊的樣子,看向我的那一刻嘴角勾起淡笑:「清辭,過來。」
我沒動。
他說:「我頭疼。」
我沒理他。
他那些,我不曾參與過的青春,終究令人難過。
他一把將我撈到懷裡,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不語。
好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在嗅我身上的味道:「怎麼了?」
我沒說話,隻靜靜地看向他,眼裡一片執拗。
他抬起我下巴,一字一句告訴我:「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關於她的一切都已過去,明白嗎?」
我點頭,鬼使神差地將那本書遞給他。
他看我一瞬,眼中若有所思,而後將那一頁撕去,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我拿起筆,重新寫下幾個字。
他看得失笑,眼裡滿是寵溺。
不管表面如何淡定,我內心裡依然住著一個幼稚的小女孩兒。
「字寫得不錯。」他誇完我,拿起我手裡的筆又加了一句。
我寫:我們的約定。
他寫:此生不負。
我笑了,問他:「頭還疼嗎?」
「疼。」
頭疼,是所有腦力工作者的通病。
特別是,他這種經常廢寢忘食工作的人。
我輕輕推了推他,他卻穩如泰山,似有種撒嬌之意:「我抱一會兒。」
「我會按摩。」
「嗯?」
他詫異抬頭,我解釋說:「瑤瑤經常頭疼,去按摩時,我跟著學了一些,要不我給你試試……」
話還沒說完,他便拉著我的手放到了他的額上:「按吧!」
我坐在他腿上,他靠坐在椅背上,一隻手在我腰間摩擦。
這個姿勢,實在是影響我發揮。
還沒一會兒,我額頭,頸間便有綿綿汗意,胳膊也開始酸痛無力。
手指尤甚。
他閉著目,倒是有些享受了起來。
我咬牙繼續給他按著,一滴汗水不慎滑落至他鎖骨處。
他睜開了眼睛,一雙幽深的黑眸,閃著促狹的笑意,拉住我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累不累?」
「嗯。」胳膊酸,手疼。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一點一點地捏著我的胳膊,目光灼熱:「辛苦了,老婆。」
他很少這樣叫我,我不禁面熱。
他卻不以為意:「老婆害羞了。」
我氣惱,一頭躲進他懷裡,靠在他心口位置,聽見他胸腔裡強有力的心跳聲。
頭上傳來他爽朗的笑聲,還有那一聲聲的「老婆。」
他似是非要喊得我聽習慣了才肯罷休。
那低沉又磁性的嗓音,貼在耳畔撓在心裡,讓人沉醉又意亂情迷。
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又一切盡在不言中。
29
婚後不久,他便因公出差。
我癱在床上。
他神清氣爽地穿好衣服,叮囑我:「若是不想一個人待著,叫瑤瑤來陪你。」
「嗯。」
「別總吃素,要不我讓周姨來給你做飯?」
「啊,那倒不用。」
「行,那你照顧好自己。」
「嗯。」
他臨走,在我唇上輕吻了下,仿佛有種戀戀不舍的意味。
想要維持一段完美的婚姻關系,性是一件不可或缺的事情。
男人走腎,女人走心。
反正,不管走哪裡隻要能走到一起就行。
我暗自慶幸,自己有幾分豁達,總是能自洽自愈,怡然自樂。
我並不貪心,隻要擁有過就夠了。
在他走後的大半個時間裡,我每天都生活得很充足,甚至很少去想他。
他一回來就火急火燎地纏著我。
現在又跟我一起散步?
倒真是挺稀奇的。
「想什麼呢?」忽然間,我感到肩上一沉。
他將手裡的外套披到了我的身上:「有點涼了。」他說這話時,面色有點不太自然。
四目相對,突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上心頭。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讓我一時有些慌亂得不敢跟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