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絲縷妖氣從他身上逸散而出,漆飲光略垂了睫,語氣含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失望道:“殿下現在才認出我麼?既然已認出了我,卻還會對我笑,殿下還是一如既往地寬宏大量,不計前嫌。”


眼見那絲絲縷縷的妖氣順著裙擺,絞纏上她的身軀。


沈丹熹臉上的笑冷卻下去,眉心微蹙,她可以稍微容忍他冒犯的目光,但不代表她就會容忍他得寸進尺地將妖氣纏上她的身,這和直接打她的臉有什麼區別?


“那你想錯了,我一點也不寬宏大量。”沈丹熹說道,抓住一縷妖氣扯散,轉手從天馬背上扯下馬鞭,狠狠朝著他臉面抽去。


第6章


馬鞭抽出呼嘯之音,攪亂周圍妖氣,啪一聲抽打在他的左臉上。漆飲光被打得往右偏頭,半張臉上皮開肉綻,猶如碎裂的白瓷,滲出淋漓鮮血。


沈丹熹驚愕地睜大眼,往後退了半步。


她沒想到這一鞭當真能落到他臉上,她揮鞭的時候,甚至沒有動用靈力——就算她動用靈力,如今經脈裡殘留的那幾許靈力,也根本破不開他周身的妖力防御。


可是,就是這麼毫無靈力加持的一鞭,將他周身妖氣攪動得狂亂翻湧,外泄而出,竟真的傷及到了他本身。


“你……”沈丹熹一時驚詫,想問他為何不躲,目光望見他眼底流轉的粼粼波光,她驀地反應過來,惱怒道,“你故意的?!”


漆飲光抬手,下颌的血如斷線的紅珠,一滴滴落在他的手心裡。


他的雙眼極亮,驚愕不過一霎,便轉為掩飾不住的喜意,認真地凝視著她,說道:“我以為殿下宅心仁厚,應該不忍心真的打傷我。”


沈丹熹瞬間意識過來他口中“宅心仁厚”的殿下是誰,眼前這隻鳥亦算得上是接受了穿越女的“故舊親朋”之一。


她用力捏緊手裡馬鞭,隻恨自己方才下手太輕了,冷笑道:“呵,識人不清,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活該。”


四周靈獸坐騎因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而躁動不安,沈丹熹旁側那一匹天馬被妖氣首當其衝,昂首嘶鳴,猛地拉扯韁繩,飛揚前蹄。


在馬蹄踩踏到沈丹熹身上之前,一縷流光凝成的翎羽甩蕩出去,將天馬掀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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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氣擴散向四面八方,不僅斬斷了天馬韁繩,亦衝破了一重重束縛靈獸坐騎的陣法。


滿場坐騎如驚起的鳥群,掙脫了韁繩,橫衝直撞,四處亂竄。一時間,天上地下,不分獅子老虎,仙鶴青牛,全都撞到了一起。


沈丹熹在一片混亂的振翅聲和蹄音中,抬袖掩頭,等場面終於安靜下來後,滿地除了撞散的車輦,連一隻靈獸的影子都不見了。


沈丹熹氣得揚手,再次朝他揮出一鞭。


這一次,漆飲光閃身躲開了,他臉上覆著上一層幽微的藍光,遮蓋住猙獰的傷口,雖未能愈合,但鮮血是漸漸止住了。


他環視周圍一圈,苦惱道:“殿下這一鞭子將我的妖氣抽得失控,驚得群獸亂竄,車輦損毀,估摸著要賠不少靈石,我又該被大長老罵了。”


沈丹熹不想繼續與他在這裡耗費時間,轉身欲往奔逃的靈獸追去,想要捉下一隻。


漆飲光追在她身後,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她,問道:“沈丹熹,你當真想要在今天出昆侖?”


雖然很久都沒有再見過神女殿下了,但漆飲光從未遺漏過關於她的消息,甚至還千方百計地獲取與她相關的一切,那些零零碎碎的從昆侖遺漏到他手中的消息,無一不向他訴說著,她與殷無覓有多情投意合,情深意切。


她今日的行為太反常了,反常到讓他心中止不住地生出了一些期待。


沈丹熹沒理他,好不容易發現一隻暈頭轉向又飛回來的仙鶴,她回手扯過他手上披帛,從經脈擠出一絲靈力往半空飛竄的仙鶴甩去,將它硬拽下來。


那仙鶴受下方孔雀妖氣恫嚇,嘶聲尖叫,拼命撲騰翅膀,脖子都快被披帛扯斷了,也不願降落下來。


“你若真的想出去,騎我不比騎那隻有主的仙鶴好麼?”漆飲光含笑的聲音飄來她耳邊,沈丹熹餘光瞥見身後流轉的異彩,方才停步,回過身去。


身後那衣著華麗的公子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羽毛鮮亮、流光溢彩的孔雀。


渾厚的妖氣浮動在它身周,將它渾身翎羽烘染得更加絢麗,藍色流光比之那身衣袍還要鮮豔奪目百倍千倍。


待流光飛速淌上垂在後方的尾羽,將每一根羽毛都染上絢麗的顏色,它才略微俯下身,將身後長長的尾羽展露出來,抖開一道窄而含蓄的弧度。


孔雀垂下頭,張了張鳥喙,誠懇地問道:“殿下,如何?”


在昏天黑地裡呆得太久,沈丹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漂亮而濃烈的色彩了,她被孔雀吸引走心神,手中力道松懈,仙鶴趁機掙脫,拖拽著長長的披帛,扇動翅膀飛不見影了。


沈丹熹仰頭望了一眼仙鶴飛走的方向,又低下頭來,朝孔雀走去,伸手撫摸它身上光豔的羽毛。


漆飲光渾身的翎羽輕輕顫動一下,藍色妖氣湧動,他是妖神,並非坐騎神獸,被人如此近距離靠近本體,骨子裡生出本能抗拒。


他得刻意壓制這種本能,才能繼續像這般伏在她的手下,任她撫摸。


“殿下……”漆飲光轉頭時瞥見她臉上懷戀的神情,話音一頓,她歷來喜歡鮮豔的色彩,年少時,便偏愛他漂亮的翎羽。


沈丹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摸過他了,從她沉迷於那隻地魅開始,旁的人就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二十七年前,那一次見面並不愉快,他們每一次見面都很不愉快,但那一次他險些害得昆侖的神女丟掉性命。


自那之後,他便再也進不了昆侖。


要不是這一次神女大婚,昆侖君不計前嫌,往羽山亦送了請帖,他怕是會同之前的無數回一樣,被冷酷地攔在昆侖之外。


漆飲光收斂心神,提出條件道:“我送殿下出昆侖,去你想去的地方。以後,我遞給殿下的戰帖,請殿下接下。”


沈丹熹目光落在他半開的尾羽上,那絢麗的翎羽當中,她曾經落下的標記仍在,隱隱泛著金光,昭示著他曾經敗在她手下的次數。


看來,他始終不忘,想要一雪前恥。


沈丹熹縱身一躍,騎到他背上,抓住背上羽毛,昂首道:“好,等我修為恢復,我會拔光你屁股上的毛的。”


這便是同意了。


漆飲光得到滿意答案,周身妖力猛地膨脹開,如綻放開的一團流光溢彩的雲霧,將沈丹熹裹入妖氣當中,拖著長長的尾羽,振翅而起,化作一道絢目的五色神光,射向昆侖之外。


昆侖虛高萬仞,方八百萬裡,從昆侖宮到昆侖山門亦要花去不少時辰。


羽山少主的速度比一般神獸坐騎要快上許多,約摸半個時辰,便已望見環雲之上那一座巍峨山門。


神將陸吾駐守山門,其人面虎身,九尾纏與山門之上,手持方天畫戟,法相與山門等高,頂天立地,一雙怒目望而生威。


因神女大婚之喜,陸吾兩肩的獸頭盔甲上掛著彩穗,腰間亦系著大紅綢花。


漆飲光道:“殿下,你俯低一點,我偷偷帶你過去。”


陸吾神將守昆侖門戶,並不好糊弄,沈丹熹俯身趴在孔雀背上,幽藍色的流光流淌而來,化作片片柔軟蓬松的羽毛覆於她身,將她整個掩入羽毛之下。


沈丹熹滿眼都是絢麗的藍色流光,聽漆飲光繼續道:“殿下,你捂住耳朵,一會兒可能會有點吵。”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昆侖山門之下,陸吾垂下龐大的頭顱,看向那一隻孔雀,“羽山少主,殿下的婚典未完,你這就要走了麼?”


孔雀被陸吾呼吸之間噴出的氣息吹得繃緊翅膀,於時起時消的狂風中穩住身形,遺憾道:“家中有一些急事,不得不回,實在有失禮數。”


陸吾又湊近幾分,堪比燈籠的金色眼睛低下來,眼中的金光幾乎籠罩住孔雀,又問道:“羽山大長老沒有同少主一起回?”


“事雖急,卻也不是大事,我一人回去足矣。”漆飲光說著,一枚傳音咫書從羽毛下飄出來,靈光閃爍間,一道刺耳的鳥啼聲從咫書裡衝出,鳥啼聲中又有嬰孩炸裂的哭聲,交錯而鳴。


似有無形的音波隨哭聲衝出來,震得山門內外的環雲都翻湧動蕩起來。


伏在孔雀背上的沈丹熹連忙抬手捂住耳朵,被這炸裂的嬰兒啼哭聲震得腦門發直,早知道她就該聽漆飲光的話。


饒是如此,還是擋不住那恐怖的哭聲,在魔音繞耳中,沈丹熹斷斷續續聽到漆飲光說道:“……孩子……又催我……我也沒辦法……隻有我才哄得住……非把羽山哭塌了不可……”


陸吾也被哭聲震得兩眼發直,瞳中的金光都弱了些,連忙撤開兵器,開啟山門,催促道:“請。”


昆侖之巔,晟雲臺上。


昆侖君沈瑱踏風而上,從虞淵飛躍上晟雲臺,與他一同踏風而上的,還有先前遭受重創,跌落虞淵的殷無覓。


他身上的血痕消失了幹淨,就連心口的衣襟處也平整完好,不見先前被刺破的痕跡。殷無覓身姿挺拔,面色如常,看上去全然不像是受了重傷。


沈瑱耳畔傳來留守晟雲臺的親衛密音,稟報道:“主君,神女已下昆侖之巔,回了昆侖宮。”


他面上無有波動,轉向四面賓客,拱手道:“方才之事乃是小女同郎婿給大家開的一個玩笑,意圖在大禮最後有一個別開生面的收尾,小輩頑劣,讓諸位仙家見笑了,現下大禮已成,昆侖宮中早已備好宴席,請諸位仙家前往享用。”


殷無覓亦在旁拱手施禮,笑對眾人。


昆侖君既然這樣說了,眾人便也附和著寒暄了一圈,隨後祥雲散去,諸位仙家賓客跟隨昆侖侍從去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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