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吃著燒焦的雞蛋,心裡嘆氣。
要知道祝女士今天下廚,我就應該拉著孟暄去吃了飯再回來。
祝女士滿意地點頭:「我就說你們合得來,嗯,合適。」
「哪裡合適?」
「青梅竹馬,如意登對。」
什麼青梅竹馬如意登對,簡直胡扯。
「媽,我和你說個事兒。」為了耳根清淨,我躊躇開口,「其實我在巴黎談了個戀愛。」
許女士很是震驚:「啊,你有男朋友?」
「不是,分了。」
「哦,那就沒事,不影響你和小暄發展。」
也不知道她怎麼就這麼喜歡孟暄,我隻能胡扯:「可是,我還是忘不了他。」
話說出來,我都被自己惡寒到了。
孟宴之那狗玩意三天兩頭出來刷存在感,誰忘得了。
許女士蒙了瞬,打探:「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你們還有可能嗎?」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上來,一時默然。
「你看你,什麼事都不和我說,這搞得……」許女士犯嘀咕,「也沒聽宴之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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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冷笑,和我談戀愛的就是他,他當然不說了。
13
看許女士這麼惆悵,我考慮要不就兩眼一閉把孟宴之供出來得了。
還沒開口,許女士先說:「行,你不說,我改天去找宴之問。
「反正你在巴黎的事,多半瞞不住他。」
我的眼皮子跳了跳,到嘴的話迅速吞了回去。
對對對,你就去問孟宴之。
幾乎可以想象到,孟宴之在面對我媽的問詢時的吃癟樣,我幸災樂禍地差點笑出來。
晚上躺在床上,漫無目的地刷著手機,也不知道怎的,就翻開了孟宴之的微信。
分手後我並沒有刪除他,當時是憋著一股勁的。
我假裝自己根本不在意他,在朋友圈 po 出和男性朋友泡吧出遊的照片。
幼稚得讓人心酸啊。
孟宴之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一個贊都吝嗇給我點。
我們最後的聊天記錄停留在兩年前,他回國前一天晚上。
那時我們已經分手快兩個月了吧。
他久違地給我發來消息:我回去後房子空下來,介意偶爾來幫我看看家?
我還在氣頭上,氣衝衝地回他:你是我誰啊?我為什麼要幫你看家?
孟宴之沒再說話。
其實那天晚上我就後悔了,反反復復敲字要說什麼,硬是什麼都沒發出去。
嘴硬的姑娘,沒糖吃。
我沒說舍不得他,也沒挽留過。
後來卻還是悄悄地去了他家,一坐就是半天,靜靜發呆。
這座房子裡,有我六年肆意的青春,有我炙熱無畏愛過的戀人。
處處有痕跡,點點刺人心。
孟宴之也說了謊,他壓根不需要我幫他看家。
有人會固定去家裡打掃,所有的一切都整整齊齊幹幹淨淨。
我有時候也在想,他是故意的吧。
都分手了,還要給我留一點牽絆,讓我一直忘不了他。
冬夜的風肆意回旋在窗前,我煩躁地翻了個身。
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
我茫然地拿出被壓在身體下的手機,一看,人直接傻了。
可能是我壓到手機,竟然給孟宴之發了一個表情包。
一個手託著一團火咧嘴笑的沙雕表情包。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上面有一行自問自答的字:好像有什麼東西燒著了,哦,是我的心在為你燃燒。
而且,孟宴之還回消息了。
孟宴之:收到。
我頭皮發麻,收到你妹。
這特麼是什麼運氣?
我可是有幾百個表情包的人,偏偏就發了這一張!
還有,現在凌晨三點,這個自律的從不熬夜的男人,竟然秒回了。
我傻傻地看著聊天頁面,沉浸在丟臉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孟宴之的消息又跳出來:大半夜不睡覺,就是在為我燃燒?
14
臥槽!
狗東西還來勁了。
隔著屏幕我都能想象得到,此刻孟宴之臉上揶揄玩味的笑容。
我崩潰了:滾!
誰說文字沒有聲音的,我想他一定聽到我撕心裂肺的嚎叫。
本以為他還會調侃我,沒想到他話鋒一轉:許女士約我明天見面。
不愧是我媽啊,這速度槓槓的。
我本想裝死,但又想起來孟暄說過,我和他相親是孟宴之點頭的。
一下子就來氣,陰陽怪氣地回他:可能是想去感謝你這個大媒人吧。
孟宴之:免談。
我挺無語:那你撮合我們相親幹什麼?
那天安靜了兩分鍾,孟宴之才慢悠悠回過來一句:不然你能回來?
我:???
孟宴之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開始訓人:大半夜不睡覺,嫌命長?
我隔著屏幕給他翻了個白眼:我年輕不怕,倒是你,這麼大年紀還熬夜?
我這人屬實是有些欠。
怎麼說呢,我一直都知道,和孟宴之相比,我好像除了年輕貌美,毫無優勢。
所以我老愛拿他年齡說事。
誠然,年輕貌美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優勢。
畢竟,他要是隻貪圖一個人年輕貌美,大把姑娘可選擇。
玩玩還還不用投入感情。
所以啊,我僅憑年輕貌美沒能留住他。
莫名其妙想到這些,開始心煩氣躁起來。
明明我一直固執地認為,分手的事是因為他變心了,現在又覺得,似乎我也有錯?
不,堅決不認。
我搖搖頭不敢再想,順便反手把孟宴之丟進黑名單。
總算有扳回一局的快感了!
許女士最終也沒見到孟宴之,說是他出差了。
我的白眼翻上天,真狗啊。
不過,我自曝談過戀愛並且還沒忘記對方這事,許女士還蠻在意的。
也沒再和我提孟暄,我總算清淨地過了幾天好日子。
不逼我談戀愛結婚,許女士的精力又轉到別的事上了。
比如,我再也沒能睡上一個懶覺了。
我認命了。
一大早被許女士叨叨醒,我眯著眼睛看手機。
就看到了本應遠在巴黎的閨蜜曲臻的留言:我下午三點到,來接我。
我蒙了蒙,這貨回來也不提前吱聲,是出了什麼事了?
下午三點出頭,曲臻準時抵達。
我看著她兩手空空,詫異問:「你沒行李?」
「臨時決定回來的,買了票從公司直接去的機場。」她窩在副駕駛座,眼睑下兩團烏青明顯。
我心裡咯噔:「遇上什麼事了?」
她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前方,沉默良久。
「他上個星期邀請我回來參加婚禮,本想拒絕的。」她喃喃地說,「這兩天想了想,還是決定回來一趟。」
我知道這個「他」是誰,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放心曲臻一個人,晚上我陪她一起參加婚宴。
酒店門口豎著張新郎新娘的照片,經過時,我掃了眼。
瞬間眉頭都皺成緊了。
新郎:陳綏。
新娘:葉渺。
15
葉渺?
不是吧,這個世界這麼小的嗎?
見我看著照片不動,曲臻停下腳步:「怎麼了?」
我指著葉渺的照片:「新娘,是孟宴之的白月光。」
「白月光?」曲臻樂了,「孟宴之竟然有白月光?匪夷所思。」
「我猜的,他沒承認。」
管他承不承認,他們到現在還聯系密切,就證明我猜得沒錯。
「那還真巧。」曲臻的目光在新郎的照片上停頓,頗戲劇地笑道,「這我初戀。」
曲臻看起來風輕雲淡,像是真的放下了。
我試想了一下,如果孟宴之結婚邀請我,我是做不到這麼心平氣和來參加的。
眼不見為淨。
我們挑了最裡面角落一桌坐下,曲臻中途接了個電話。
她站起來:「我去去就回。」
我誰都不認識,無聊地撐著下巴看著宴會廳來往的人。
今天竟然是葉渺的婚禮,那麼,孟宴之也會來吧?
真想看看他是什麼表情啊。
我找了一圈,沒找到孟宴之,卻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隔了幾桌的距離,孟暄鬼鬼祟祟地在人群中穿梭,跟做賊似的。
反正無聊,我來了興趣,起身去找他。
孟暄已經往宴會廳後面走去,探頭探腦地往走廊裡每個房間張望。
我放輕腳步走到他身後,伸手怕向他的肩膀。
「喂。」
孟暄嚇得猴跳,看到是我,長長松了一口氣。
「你怎麼也在?」
「我陪朋友來的。」我好奇地跟著他,「你鬼鬼祟祟在幹嗎呢?」
「噓,小聲點。」孟暄緊張地示意我噓聲。
此時我們拐了一個彎,宴會廳的嘈雜聲遠了,說話聲就顯得突兀。
我壓低聲音:「你到底在找什麼?我幫你。」
「找我小叔叔。」孟暄輕手輕腳地推開一扇門,「今天葉渺姐結婚,我爺爺怕他來搶親,讓我過來盯著。」
「呃……應該不能吧。」
你們孟家老少都這麼二的嗎?
話說回來,就葉渺對孟宴之那小心思,他還需要淪落到搶親的地步?
「你知道啥呀。」孟暄憂傷地皺眉,「我小叔叔對葉渺姐念念不忘,我爺爺裝病逼他結婚他都不為所動,現在葉渺姐要結婚了,你說他不得瘋?」
我的眼角抽了抽:「他對葉渺念念不忘?」
「對啊,他們肯定有過一段。」
「何以見得?」我虛心求教。
「我聽家裡人說,小叔叔在巴黎談了個女朋友,好幾年呢,最後還是分手了,你也在巴黎,這事你不知道?」
我眨了眨眼睛,裝傻地搖頭。
「你看吧,他藏得可好了,可見用心慘了。」孟暄頗為憂傷地嘆氣。
我是真要被他逗樂,索性闲來無事,就陪他嘮嘮。
擺出一臉迷茫問:「那這和葉渺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
他白了我一眼:「據我們所知,那幾年他身邊來往密切的女生,也就你和葉渺姐。
「用排除法,肯定不會是你,那就隻可能是葉渺姐了。」
???我就被排除法排除掉了?
我不服氣,輕聲問他:「怎麼就不可能是我?」
孟暄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我眼:「你當時就一小孩兒,還野得沒邊,我小叔叔哄孩子呢?他又沒眼瞎。」
「哦。」我悟了。
無論在誰看來,我和孟宴之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路人。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提出假設,話沒說完,被拐角那邊的腳步聲打斷。
孟暄探頭看了眼,瞬間大驚失色:「我小叔叔真來了。」
16
我也愣住了。
一瞬之間,心不斷下墜。
剛才我把孟暄當二貨,原來小醜是我自己。
孟暄突然拽住我的手,慌不擇路隨便跑進一個休息室。
這還不算。
我眼睜睜地看見他扒拉開衣櫃的門,不由分說便把我往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