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唉,沒辦法,誰讓仙士喜歡我呢,”她這一句倒是真心感慨了,“若他不喜歡我,他不會受這麼多苦,我也不必在本心與利益之間來回糾結,平白浪費這麼多時間。”


她這輩子,從未被如此堅定地選擇過,如今有了,她便怎麼也舍不得再放開。


褚非見鬼一樣盯著她,顯然不明白她是如何厚顏無恥,才能說出這種話的。


“你的意思是,因為他喜歡你,你才選他……合著你隻是權衡利弊,不是真心喜歡他?!”褚非回過味來,頓時怒了。


盛意無言片刻,真心實意地反問:“仙子,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戀愛有什麼可談的?”想到奚卿塵自從跟這女人糾纏不清,就是一副黏黏糊糊的樣子,褚非頓時面露嫌棄,“狗都不談!”


盛意假笑一聲:“那如果我為你付出一切,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不能。”褚非知道她這是假設,立刻給出答案。


盛意聳聳肩:“這不就得了,我與奚卿塵也是如此,若非我心裡有他,不管他做什麼,我都不會回來。”


奚卿塵於她而言,從來都是不同的那個。


褚非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可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煉丹爐裡的火還在旺盛燃燒,火焰映得兩人的臉明滅不定。


許久,盛意突然問:“明日是不是很危險?”


“剜靈根而已,有什麼危險的,”褚非蹙眉,“頂多是有些疼罷了。”


盛意看他一眼:“隻是有些?”


“你想知道什麼?”褚非看向她,“知道他會特別疼,疼到幾乎受不住?尋常人的靈根,就像十年之內的樹,連根拔起後的空洞總共就那麼大,他不一樣,他是百年以上的古木,根系深入識海,一旦拔出便是巨大的空洞,連傷口都比一般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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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識海的傷口並非實體,愈合也並不難,但僅僅是拔出靈根這一件事,就比尋常人要多受千百倍的磋磨,所以我近來一直在研究止疼的丹藥,以免他撐不過去,這回你聽明白了嗎?”


褚非知道自己不該遷怒盛意,畢竟沒有她的話,以奚卿塵的脾性,說不定在靈根受損後就認定是天道使然,直接歸寂了,而且奚卿塵活了一千多年,即便單純了些,但也比她這個十幾歲的小屁孩懂得深思熟慮,他每做一個決定,都不該讓盛意負責。


可人有親疏遠近,他一想到明日奚卿塵要受的苦,就是忍不住煩躁。


盛意愣神許久,才問一句:“那止疼的丹藥研究出來了嗎?”


褚非頓了頓,看到她泛紅的眼角突然沒了氣性:“有點效果,但應該不多。”


“……他會痛死嗎?”盛意又問。


“不會,有我在。”褚非又答。


盛意點了點頭,不說話了。褚非掃了她一眼,繼續研制丹藥去了,盛意就看著他忙來忙去,直到一顆丹藥新鮮出爐,她才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她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正小心翼翼把丹藥裝瓶的褚非:“仙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褚非愣了一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轉眼天光大亮,終於到了給奚卿塵取靈根的時候了。


“做好準備了?”褚非問。


奚卿塵點了點頭,繼而看向盛意:“我醒來之後,想吃一碗珍寶粥。”


“……珍寶粥少說也得三四個時辰熬煮,片刻離不了人,你是想支開我吧?”盛意無語。


奚卿塵笑笑:“那你做嗎?”


“做!你想吃什麼我都做。”盛意抱抱他,“待會兒會很辛苦,我不在的話,你能堅持住嗎?”


“可以。”奚卿塵點頭。


兩人無聲對視片刻,盛意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便轉身離開了。


奚卿塵目送她的背影出門,這才看向褚非:“開始吧。”


褚非嘖了一聲,丟給他一丸丹藥:“把這個吃了,睡一覺就好了。”


奚卿塵知道他這句話隻是安撫,剜靈根痛徹神魂,即便服下入眠的藥,也會很快醒來,幾乎沒什麼作用。但明知無用,他還是把藥吃了。


睡意很快襲來,他到床上躺下,昏昏沉沉要入眠時,隱約聽到褚非開口:“待會兒我要為你下一個陣法,你莫要抵抗。”


剜靈根之前還要什麼陣法?奚卿塵心中不解,隻是沒等問出來,便睡著了。


他這一覺睡得十分漫長,睡夢中隱約感覺到神識裡有什麼東西正在離自己而去,可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隻是巨大的空虛在不斷蔓延。


奚卿塵隻覺自己好像與身體分離,輕輕漂浮在濃得化不開的雲霧裡,四肢百骸又酸又脹,滋味實在不算好受。


好在這種難受沒有持續太久,便有什麼進入識海之中。奚卿塵隱約聞到熟悉的藥香,漸漸沉睡。


再次醒來時,是一個豔陽高照的下午,他緩緩睜開眼睛,略微一動便感覺身體沉重酸痛。


是凡人的軀體了,自然要受凡人之苦。他遲緩地眨了一下眼睛,剛要試圖起來,便被一隻手按回床上。


“躺著。”褚非掃了他一眼,劃破虛空取了一顆藥丸。


奚卿塵喉結動了動,半晌才用沙啞的聲音問:“盛姑娘呢?”


褚非拿藥的手一停,淡淡道:“你睡了十幾日,她吵個不停,我叫她去給你挖靈草了。”


奚卿塵聞言,仿佛能看到盛意吭哧吭哧挖藥的模樣,頓時不認同道:“她身體不好。”


“沒讓她真挖,省省吧你這個戀愛腦。”褚非直接將藥塞進他嘴裡。


作者有話說:


第 51 章


奚卿塵的靈根成功拔出, 但識海也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即便每日裡服下大量丹藥,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填補這個坑洞。


沒有了靈根, 他徹底成了凡人,沉重的身體以及總是容易疲憊的精神,每一樣都讓他難以習慣, 但身體上的變化可以慢慢適應,識海裡的坑洞也可以慢慢養,沒有經歷徹骨痛便剜去了靈根,已是世上少有的幸事, 他現在滿心想著的,隻有一直沒出現的盛意。


“已經十日了, 她怎麼還未回來?”他渾身乏力, 要靠在枕頭上才能維持坐姿。


褚非遞給他一大瓶藥丸:“她倒是想回來, 隻是被靈草園的陣法困住了,還得個幾日才能脫身。”


“你去將她帶回來。”奚卿塵眉頭蹙起。


褚非嗤了一聲:“我憑什麼?”


“求你。”奚卿塵立刻道。


褚非:“……你是怎麼把這兩個字說得如此厚顏無恥理直氣壯的?又是她盛意教你的吧?”


“你快去。”奚卿塵看著他的眼睛。


褚非與他無聲對視片刻, 拒絕:“等你什麼時候能下床了, 我再去找她。”


奚卿塵聞言, 立刻就要往床下走。


褚非頭大如鬥, 連忙將他推回去。如今的奚仙士身嬌體軟易推倒,他不必費力便將人重新按在了枕頭上。


“老實待著吧,她很快就回來了。”褚非匆匆丟下一句。


“不行, 你去接她。”奚卿塵實在不放心盛意一個人,若非自己連起身都困難,又何必一直逼迫褚非。


見他如此堅持, 褚非嘆了聲氣:“好, 我去接她。”


奚卿塵這才放心, 再看褚非近來為了他的事憔悴不少,連口脂都懶得塗了,靜了片刻從枕頭下掏出一塊鵝軟石。


“這是先前我與盛姑娘一起找的,送給你。”他說。


褚非無言片刻,道:“也幸好咱倆相識多年,否則我辛辛苦苦忙活一場,你送個不值錢的玩意兒來,我定要與你魚死網破。”


奚卿塵聞言頓了頓:“我在逢源宗主峰也有一些家當,你若是不介意,可以盡數取來。”


“算了吧,那地方我是靠近一步都嫌晦氣。”他們來自己洞府這段時間,外頭風言風語都傳遍了,說什麼九墟仙尊走火入魔,新任大弟子力攬狂瀾,流言中將老祖宗貶得一文不值,還想踩著他捧出新的領袖,當真是可笑。


見他又一次拒絕,奚卿塵也沒有什麼可送的了,隻能再次提醒:“快去接盛姑娘吧。”


褚非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無奈答應了。


然而他走了一整日,等回來時依然隻他一人。


奚卿塵往他身後瞧了半天,都沒瞧到熟悉的身影,頓時皺起眉頭。


“別看我啊,她自己不願回來。”褚非立刻道。


奚卿塵喉結動了動:“為何?”


“還能為何,園子裡有一味返生草要開花了,花隻開一刻鍾便凋零,開花時的花蕊對識海有滋補奇效,她怕錯過花開,便要一直守著。”褚非解釋。


聽到她是為了自己,奚卿塵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但還是搖了搖頭:“那也不能讓她一人留在那裡,你將我送過去,我陪著她。”


“你病成這樣,去了也是給她添麻煩。”褚非當即否決,“行了,沒幾天就開花了,你且等著吧。”


說罷,見奚卿塵還要開口,他立刻道,“靈藥沒了,我得去煉一些,免得不夠用。”


說完,便急匆匆離開。


奚卿塵看著他的背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具體哪裡不對,他卻想不明白。


到了褚非說的幾天後,盛意依然沒有回來,問便是返生花一直沒開,她就一直不肯回來。等再過一段時間,花好不容易開了,她又要在煉丹房一直守著。


每次奚卿塵問起盛意,褚非就不住找借口,奚卿塵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終於在褚非給自己取藥、卻不小心多拿了好幾瓶時,猛然攥住褚非的手腕。


“盛姑娘……”奚卿塵身體虛弱,略一激動便呼吸急促,“她究竟怎麼了?”


“她能怎麼著?活蹦亂跳在丹房……”


“褚非!”奚卿塵難得發脾氣,“你從未給我吃過這幾瓶藥,為何還隨身帶著?!”


褚非倏然閉嘴。


片刻之後,他無奈開口:“她不願讓你知道,你又何必逼問我。”


“她究竟怎麼了?”奚卿塵愈發心急。


眼看他臉色越來越蒼白,眼角也因為激動漸漸泛紅,褚非長嘆一聲:“走吧,我帶你去。”


奚卿塵如今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褚非給他渡了些靈力,他才略微有了些許氣力。


已是黃昏,夕陽西下,大片晚霞將天空燒得通紅,絢麗的色彩下,連奚卿塵都好像有了點氣色。他無視周遭美景,隻一心跟在褚非身後,急切地想去見他惦記了許久的人。


穿過長廊,走過小橋,又拐了幾次彎,終於來到了褚非的住處。


看著緊閉的房門,奚卿塵下意識看向褚非。


“……我這洞府當初就沒預留客房,除了你那間,也就我這屋還像幾分樣子了,”褚非說罷,輕嘆一聲氣,“去吧,她也很惦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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