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誠抬手將我的腦袋轉了個方向:「夏橙子,看路。」
許誠練拳的手有一層薄繭,摩挲著我的皮膚,讓我內心泛起了一層痒意,被我強制性忽略掉了:
「哦。」
8
許誠將我送回了家,我要關門的時候,他伸手攔住了。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被他的眼神燙了下,不自主地移開目光:「還有事啊?」
許誠悠悠開口:「夏橙子,你還沒同意我的好友申請。」
我的笑容一下僵在臉上:這當面提出來多尷尬啊。
許誠漫不經心地掃了我一眼:「沒事,你應該是忘記同意了吧?」
我拿出手機:「哈,哈,你說得對,那天太晚了,我還真忘了,咱們這就加上。」
直到我點了同意,寫了備注,許誠才滿意離開。
我看著他背影,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他心情的愉悅,就加個微信,至於這麼高興嗎?
算了,就算加上也應當不會怎麼聊,我是這樣想的。但沒想到,在我的實習期,許誠能這麼有存在感。
9
「啪嗒」,一大袋零食放在了華奶奶的辦公桌上。
許誠隨意拉過一張凳子坐下,語氣很自然地問我:「今天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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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出現,自顧自地選著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靠,每樣都好喜歡:
「不累,今天病人還沒昨天多。」
「嗯,挺好的。」許誠就這麼撐著下巴看著我,姿態懶散得要命。
這家伙幾乎每個周末都來看華奶奶,還帶一大堆吃的,更碰巧的是,每一樣都是我特別喜歡吃的!
他也不吃,每次來就這麼看著我吃,我還問過他:「你不吃嗎?」
許誠漫不經心地回道:「我喜歡看你吃。」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但他的聲音太過好聽,我鬧了個大紅臉。
我多吃一樣,他眼裡的笑意就會加深一分,就好像是因為我吃了他買的東西,他才心情愉悅。
我真的不想習慣他的存在,可他特別照顧我,更致命的是,連我的一些小習慣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很神奇,他竟然比我還了解我自己,所以到後來,我竟會開始期待他的到來,真沒出息。
隻是唯一不好的是,他每次都是周末來,所以,周末的病人會比平時多一大半,還全是小姑娘,應當都是被許誠那張臉給吸引過來的。
隻是在面對這些小姑娘的搭訕時,許誠那張臉臭得要命,搞得小姑娘們都很害怕。
每次都是在我拉了他的衣袖後,他才會勉為其難笑一下。
我和許誠越發地熟悉了,但有些東西,總是會很容易被戳破。
10
那天,按照華奶奶給的地址,我終於找到了許誠住的公寓。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兒,不知為何,我竟有點說不上來的緊張。我站在門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抬手按響了門鈴。
按了好幾次後,屋內沒有一點響動,病得已經這麼嚴重了?都起ṭü⁵不來了華奶奶還敢放心讓我來看他?
一想到這,我沒再想太多,輸入華奶奶告訴的密碼,就直接進去了。
公寓的窗簾被拉著,所以裡面的環境很暗,但房間裡格外地幹淨,陳設也很簡單,一看就是男生的房間。
我看了一圈,沒有許誠的身影。țú²猶豫再三後,我還是向許誠的臥室走去。
真的抱歉啊,事出有因,不得不進臥室看看,萬一許誠真的病倒了咋辦?
我小心地推開門,臥室裡一樣安靜,我的視線停在了床頭擺放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個女生,笑得很開心。
我卻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 17 歲的我。
這是我 17 歲丟失的那張照片,竟被保存得這樣好。
許誠他早就認識我?
我剛要拿起,「啪」的一聲,一隻大手從我頭頂伸來,將相框反面扣在了床頭櫃上。
我慌亂轉身抬頭,對上了許誠漆黑的眼眸。
11
「你看到了?」許誠聲音低啞得嚇人,身上隻圍了一條浴巾。
原來他剛剛在洗澡,我小聲地回他:「看到了。」
許誠赤裸著上身,皮膚是很健康的麥色,身形傾長,因為常年打拳的原因,他的身材很好,肌肉線條緊實流暢。
他的手還抵在床頭櫃上,而我在許誠和床頭櫃之間,離得太近,鼻息間全是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有水珠順著他的手臂,滴落到我的手背上。
我心跳劇烈,熱意從脖子爬上了整張臉。
許誠抿著唇,眼睛直直地盯著我,漆黑的眼眸含著太多我不懂的情緒,有緊張,有固執,有不知所措。
我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眼神?
視線下移,我注意到了許誠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他真的生病了。
我下意識地抬手探了下他額頭的溫度,我被燙得想縮回手,隻是剛到臉頰處,便被許誠拽住。
他滾燙的溫度通過手傳至我的全身,我的心顫了又顫:「你生病了。」
許誠眉頭皺得緊緊的,嘴裡一直在念叨著:「你聽我解釋……」
他聲音漸漸變小,許誠再也支持不住,微微彎腰,下巴埋進了我的頸窩,我聽清楚了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我不是變態,照片不是偷的,是撿的,不要生氣。」
12
我將許誠扶到了床上,他是真的重,185 的身高,我幾乎是生拉硬拽給他拖上去的。
我在他的藥箱裡找到了退燒藥和退燒貼,沒想到竟然準備得這麼齊全,應當是華奶奶準備的吧?不然,總不會是許誠知道自己要發燒自己提前準備的吧?
我用酒精給許誠擦了手心、腳心和後背,他的身體明顯感到沒有那麼燙了,最後貼了退熱貼。
看到溫度計的溫度正常後,我長舒一口氣,也許是身體好,他退燒了。
我拉了張小板凳在他床邊坐下,託著下巴看他,不得不說,他長得真的很好看。
睡著的許誠比平時要柔和好多倍,但平時的他,雖看起來很兇,卻意外地心細。
我的視線重新落到了床頭的相框上,一切好像都明朗了。
為什麼許誠從一開始的見面就這麼自來熟?為什麼他好像天生就知道我好多習慣?這一切都有了答案。
再回頭時,我對上了許誠平靜的眼神,他已經醒了,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我隻愣了一下,就站起身:「醒了就好,廚房裡給你煮了白粥,記得吃哦。」
我腳剛邁開了一步,許誠就叫住了我:「橙子。」
我ŧųₔ回他:「怎麼了?」
剛醒的他聲音還有點悶悶的,帶著點鼻音:「你生氣了嗎?或者討厭我了?」
我輕輕笑了下,此時的我心情已經恢復平靜了:「許誠,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許誠的眼裡帶著幾分緊張,卻故作輕松:「喜歡啊,喜歡好久了。」
我回過頭,語氣裡帶著認真:「謝謝你的喜歡哦。但許誠,我和你一樣,人呢,總是會因年少的心動而惦記好久好久。」
「我也是,我也有一個喜歡了好久的人,所以我不能堅定地回應你的感情,這對你不公平。你好好休息,病好了才能訓練,我不打擾你啦。」
許誠的聲音很低很低,但又在故作平靜,這一點都不像他:「這有啥,小事情,你等我下,我送你。」
說著,他就要掀開被子想下床,在看到被子下的自己什麼都沒穿後,又縮了回去。
我沒忍住,笑了下:「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就可以了ťü₊。你是病人,要聽醫生的話。」
許誠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眸光好像暗了好幾分,他突然很輕地笑了下:「好,你到家了給我個信,不然我會擔心。」
「嗯。」
13
從這一天開始,我和許誠之間的關系好像就開始變了。
不,應該是我單方面的疏遠。
許誠還是像往常一樣給我發消息,但我很少回了。
每個周末,他也照常來看華奶奶,拎一大包吃的。他沒變,隻是我躲了。
我不得不承認,他這樣的人我很難不心動,長得好看,又知道我所有在意的點。
隻是,年少的那個人在我的記憶裡真的太過美好,我都暗自喜歡了他這麼多年了,就像習慣一樣,我實在放棄不了。
所以,我隻能躲著許誠,不能回應的感情再給希望就不禮貌了。
所以,每次許誠來,我都躲進了華奶奶辦公室裡間的廁所。我覺得許誠一定知道我在那裡,因為華奶奶實在不會撒謊。
許誠將零食一放,環顧四周見沒有我的身影,隨口問道:「奶奶,橙子呢?」
華奶奶手不知往哪放,眼睛不自在地瞟著我躲的方向:「小橙子讓我告訴你她不在。」
躲在裡間的我當場石化。
我以為許誠一定會進來拆穿我,再質問我為什麼要故意躲著他。但他沒有,一次也沒有。
他隻是「嗯」了一聲,將零食放下,很輕地笑了下,說話的語氣裡帶著調侃:「行,那叫她待會兒出來的時候,一定要把她喜歡的都吃了,別躲太久,她的性子會憋壞的。」
聽著許誠的調侃,我心裡復雜得難受,老天,我何德何能啊?
可之後的每一次,我都躲在裡間,他一次都沒有拆穿過我,就像配合我演戲Ťū⁻一般,一次都沒再上前一步打擾我。
14
盡管許誠每周都來,但我與他真的已經好久沒見了。
隻是這一天,他放下零食後沒有走,而是叫了華奶奶一聲:「奶奶。」
本在挑選零食的華奶奶疑惑抬頭:「幹嘛?」
許誠的語氣很認真:「我要比賽了。」
華奶奶「切」了一聲,沒怎麼在意:「你要去比賽就去比啊,多大點事,以前也沒見得你跟我說這些。」
突然,華奶奶拿零食的手一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我懂了,我是你奶奶,應該要去看你比賽,而且我這麼一把年紀了,必須要人陪著一起去看才對。」
「上道。」許誠放下一板 AD 鈣就往外面走,他的眼睛似乎彎了一下:「走了,奶奶,記得來看比賽。」
「放心,不會忘!你奶奶我心裡門清。」
於是,接下來好幾天,華奶奶都在勸說我陪她去看比賽,說她年紀太大了,沒人陪同,工作人員絕對不會放她進去。
華奶奶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哭訴著,自己作為奶奶有多想去看許誠的比賽。
「小橙子,你就陪我去吧,我可是許誠的奶奶啊,這麼重要的比賽,我怎麼能缺席呢?」
「聽說這次的比賽許誠對上的選手在國外很出名的!從來沒敗績!我作為奶奶,得去給他加油啊!」
「所以呢?」
「你陪我去吧!」
我一邊幫華奶奶撕著包裝紙,一邊斬釘截鐵地拒絕。
華奶奶無奈放棄,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了,沒想到,比Ṱũ₈賽的前夕,我接到了許誠的電話。
15
「喂。」電話的那頭的許誠沒有說話,我隻聽得到他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你會來看比賽嗎?」
我指甲不自覺地掐上了自己的手心:「不來了。」
又是一段沉默,電話裡好像有風的聲音,許誠的聲音悶悶的:「為什麼?」
他的情緒不高,我聽得出來,所以,我掐著自己手心的手更用力了。
他的聲音,伴著風傳至我耳邊,很輕很輕:「不要掐自己的手心。」
我愣住了,一時間我腦袋一片空白,整個脊背都顫了又顫。許誠,他什麼都知道。
我握著手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許誠認命般嘆了口氣:「夏橙子。」
我回他:「在的。」
「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