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上?


「……傅衍!」


我有點惱了,「你到底要幹嗎啊!」


他被我罵了,臉色卻和緩了些,嗤笑著說:


「閨房裡還搞陛下臣妾那一套,嫌不夠掃興嗎?」


我:「……」


深吸一口氣,決定把話題拉回來:


「你是因為我給寧王寄信生氣?」


他沒說話。


算是默認了。


「是你先讓我給他寄信的,我聽你的話寄了,你又生氣,不覺得這樣很不講道理嗎?」


我坐得稍微板正了些,晃了晃手上的金鏈子,試圖跟他講道理。


「一生氣就把我拴住,再做那種事……傅衍,你是個人,有問題就要解決,而不是像頭種馬一樣……」


話沒說完,他突然壓住我的肩膀吻上來,堵住我剩下的話。


動作兇猛又不講道理。


我氣得直拍他的肩膀,甚至咬他的唇瓣,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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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破了,嘴裡嘗到血味,他也不管不顧地不松開。


「慕婉寧,你是我的。」


我聽到他狠戾的嗓音。


「不管你心裡有沒有我,還想著誰,你都是我的。


「想離開我,和他雙宿雙飛,想都不要想!」


9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腰很痛,很酸,腿也痛,胳膊上都是被掐出來的青紫。


我氣得身體發抖,不管不顧地拿起床頭的花瓶往地上摔。


「母後。」


突然被一聲弱弱的喊聲叫住了。


我愣了下,看向扒著屏風,隻露出一個腦袋尖的太子。


他用手指蒙著眼睛,問我:「母後,你穿好衣服了嗎?


「兒臣可以進去嗎?」


我撫了撫心口,按下那裡的怨憤,披了件外衣走過去,抱住小小的孩子。


溫聲詢問:「衡兒怎麼過來了?吃飯了嗎?」


「吃過了。」


他看著我說,「荷竹姐姐說,父皇在母後這裡,兒臣就想來看看。」


我愣了下,半晌,心情復雜地問:「衡兒很喜歡你父皇嗎?」


「嗯。」


他揪著手指,很不好意思地垂著頭,小臉微紅:


「奶娘說,父皇從前在邊關打仗,救了很多人,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衡兒以後也要像父皇一樣。」


他說得起勁,眼底滿是憧憬和向往。


——與上輩子,對傅衍的恨意大相徑庭。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被傅衍咬了的惱怒也轉為酸脹。


嘆了口氣,揉捏著他的小手,說:


「母後相信,衡兒以後一定會比父皇厲害。」


「嗯!」


他重重點頭。


把腦袋埋進我懷裡,輕輕地蹭著:


「兒臣一定會比父皇厲害,將來保護母後。」


我忍不住掐緊掌心的肉。


10


他對我的喜愛和慕濡是那樣沒有道理,又那樣令我愧疚。


抱他在懷裡,直到睡著了,才輕聲喚乳母進來,抱他回房安眠。


我下床收拾了下妝容。


也是走了兩步才發覺,腳踝上被傅衍系了個鈴鐺。


用紅繩系著,裹在瑩白的肌膚上,格外鮮豔。


一看到,就想起傅衍粗糙的大手握住我的腳踝,緩緩向上……


他喜歡我。


喜歡我的身子,喜歡我的肌膚,喜歡我的腰、臀、腿……我身上一切能揉的東西,他都喜歡得不得了。


那我生的孩子呢?


衡兒對於他,到底是血濃於水割舍不斷的血脈,還是僅僅用來鎖住我的工具?


我盯著那個鈴鐺看了會兒,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要去找傅衍。


他聽不懂人話,我就非逼他聽懂不可。


我一定要逼他做個好父親。


11


坐著轎輦到承乾殿的時候,裡面燈火通明。


傅衍身邊伺候的太監卻告訴我,傅衍睡下了。


他一邊攔著我,額頭上滾落豆大的汗珠,明顯嚇得不輕。


「是陛下讓你這麼說的嗎?」


我溫聲詢問他,「他不願見我?」


太監立刻跪下來,帶著哭腔求我:


「娘娘,奴才也是奉陛下的令,求您可憐可憐奴才。」


傅衍不願見我。


以往每次這種事過後,我不是屈辱地在湯池裡搓到肌膚通紅,就是提劍和他大吵一架,罵他混賬。


他不想挨罵,所以直接不肯見我。


敢做不敢當。


「去跟陛下說,若是今日他不見我,以後本宮再不來這承乾殿了。」


「娘娘——」


「去告訴他就是。」


我嘆了口氣,對那個太監說,「你且放心,本宮今日不是來鬧事的。


「就是來看看陛下用過晚膳沒有,你去通傳吧。」


等進了承乾殿,轉過兩道屏風,看見傅衍穿著明黃色寢衣,閉眼靠在榻上,手裡拿著一張折起來的奏章。


等我走近了,眼睛都沒睜開,淡淡道:


「想罵就快點,吵架就算了,朕今天沒心情。」


我:「……」


「陛下說得臣妾好像潑婦。」


「不是嗎?」


他睜開眼睛,「這五年,你砸了朕多少東西,承乾殿都不敢放瓷器,朕從小帶到大的佩劍,被你扔御湖去了,到現在都沒撈上來……」


「傅衍!」我惱怒地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想吵架!」


他沉默了。


半晌,放下手裡的奏章,轉過臉不看我。


「不想。」他說,「不想吵架。」


也是側過去,正對著燭光,我才看到他眼底濃濃的青黑。


像被一團烏雲蓋在白皙的臉上,格外刺眼。


近日江南鬧洪災的事報上來,他不眠不休處理了好幾日,很久沒有睡好過了。


今天下午又鬧了那麼一場……


他整個人都有點迷糊,不太清醒的狀態,像隨時隨地都會暈倒。


心裡難得生出幾分憐憫。


我慢慢走過去,坐在傅衍身邊,問他:


「陛下要不要先睡一覺?」


「你想等我睡著了勒死我?」


他眸光兇狠地瞪著我。


「等我死了,你就可以和寧王雙宿雙飛了,對不對?


「慕婉寧,我告訴你,想都不要——」


「我不想。」


我打斷他的話,「我不想勒死你,也不會和寧王雙宿雙飛。


「我就是覺得你現在需要睡覺。」


我強硬地把他摁在床上,俯身脫掉靴子,蓋上被子,又耐心地掖了掖被角。


「陛下睡吧。」


我說,「我在這兒等著陛下。」


他黑漆漆的眼睛一錯不錯看著我,突然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抓住我的手,臉頰貼上來蹭了蹭。


「我是在做夢嗎?」


他輕聲呢喃,「你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如果是夢的話,就永遠都不要醒來好了……」


迷糊的他和衡兒很像。


褪掉尖銳的外皮,仰躺著,露出圓滾滾柔軟的肚皮,很可憐的,祈求主人的憐惜……


我突然打了個寒戰。


真是瘋了。


我居然覺得傅衍可憐?


12


先帝和太後的嫡長子,出生就是太子,十五歲去了邊關,十八歲擊退胡族一戰成名,連收八座城池,朝廷人皆嘆服。


唯一的汙點,就是登基伊時,一道封後聖旨,強娶了親弟弟的未婚妻。


這五年,太後勸過,父兄諫過,甚至寧王以死相逼過,他都固執地守著我,哪怕過著雞飛狗跳的日子,也不願放手一步。


從小學《帝王策》長大的太子,內裡卻是偏執瘋狂的痴情種,真的有點好笑。


傅衍已經睡著了。


我卻沒什麼睡意。


坐在窗前,撐著下巴看外面紛紛落落的桃花。


人面桃花相映紅。


傅衍曾告訴我,他第一次遇見我,是在京郊寒山寺。


我站在桃花樹下,額頭上貼著兩片被風吹來的桃花花瓣,對著寧王言笑宴宴。


他說他從未嫉妒過自己的弟弟。


直到看到我對他笑。


克己復禮的太子殿下,頭一遭出格,就是逆悖人倫。


……


傅衍醒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我有心與他和好,一直等著他用膳,餓到趴在桌子上,數龍袍上的龍有幾個爪子。


微涼的手貼在我的臉頰。


我嚇得一激靈。


回身看去,傅衍已經醒了,站在明晃晃的燭光下。


剛醒的眉眼怔忪,凝眸望著我,是不加掩飾的歡愉:


「這麼討好朕,是想要什麼?


「你父兄的官爵,侄女的婚事,還是其他什麼……趁朕現在心情好,一並說了,算給你這麼乖的獎勵。」


我細細打量他片刻,說:


「那陛下召寧王回京吧。」


話音未落,傅衍的臉色就變了。


又開始發瘋。


手慢條斯理地抬起,掐上我的脖頸:


「慕婉寧,你又在不自量力地挑釁朕,信不信朕直接弄死他——」


「是陛下讓我說的,現在又來倒打一耙。」


我無奈握住他的指尖。


「你懷疑我和寧王有私,懷疑我還惦記他,一遍遍來試探我。


「我不提寧王你說我在騙你,提了寧王你又說我挑釁你,傅衍,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


他冷臉盯著我,沒有說話,神情也沒有絲毫和緩。


我嘆了口氣。


「傅衍,我進宮五年了。這五年,我們每次見面都在吵架,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嗎?


「這五年,我們不像夫妻,更像仇人……你想一輩子都和我這麼過下去嗎?」


13


房間裡沉默了很久,隻剩我和他清淺的呼吸,和隨微風搖曳的燭影。


很久之後,我聽見他沉悶的嗓音。


「不想。


「可每次,都是你和我吵,你恨我,討厭我,不讓我近你的身,我一碰你,就像被狗咬了一樣厭惡。


「慕婉寧,你不愛我,甚至恨我,你隻想離開我,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垂著頭站在我面前,睫毛在臉頰上落下大片陰影。


細聽著,嗓音裡竟還有幾分悲愴。


我不自覺掐緊了掌心的肉。


說:「傅衍,這次我是真的打算和你好好相處的。


「我已經不喜歡寧王了,也不會和他有私情。


「你就信我這一次……坐下來,好好聊聊,可以嗎?」


傅衍定定地看著我。


半晌,在我身邊板正地坐下,做出一副認真談事的樣子。


「我不會放你走。」


他說,「除此之外其他的,你說的話,我都願意聽。」


我看著他終於嚴肅起來的神色,不禁松了口氣。


說來可笑。


封後五年。


這竟是第一次,我和他面對面坐下來,好生地聊。


14


「我從小就喜歡看先輩寫的遊記,渴望能走出京城,闖蕩江湖,多經歷些東西,看看不同的風景。


「從前寧王一闲散王爺,答應我會陪我四處遊歷,哪怕去邊關,也是任我縱馬玩樂的爽快。


「宮裡太小太壓抑了,陛下,這五年,我走遍了御花園每一個角落,哪裡種的什麼花,什麼時節生什麼雜草都記得清楚,我不喜歡這裡。」


哪怕雕梁畫棟,金玉滿堂,也不敵宮外的大好山河。


幼時,我曾做夢仗劍走天涯。


長大定了親,寧王說,他願陪我,讓我不受女子身份拘束,痛痛快快地活一遭。


後來,我被迫進宮做了皇後,被關進這座四方宮牆,各種禮儀、規矩……壓抑得快要逼瘋。


我被金尊玉貴地囚禁了十年。


被逼得一把火燒死自己,求一個自由痛快的來生。


……


「你一世家嫡女,居然還能有這樣出格的想法?」


傅衍明顯很驚訝。


而我聳了聳肩:


「我幼時跟外祖父長在南境,十三歲才入京,規矩都是半生不熟的,做皇後掌管這麼大一座宮廷,真的很不習慣。」


不是不會。


隻是不喜歡。


太沉悶太無聊了,被豢養的壓抑的空氣,像要生生把活人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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