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結束後。
他把我送到樓下,又問了句:「確定不當我女朋友?銀行卡,隨便刷。」
冷風呼嘯著。
我以為自己還能保持好臉色的。
可是。
借著宿舍樓的昏暗,我冷臉了,淡聲道:「我隻拿我該拿的,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錢多到沒處花,你可以捐給希望小學。」
「嗯?」
鬱朽愣了兩秒,「你這是在諷刺我?」
我看著他,緩聲道:「我不敢,我隻是友情提醒你。沒什麼事的話,我該回去了。晚安。」
我語速極快,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說完便跑回了樓上。
【鬱朽】:我招你惹你了?
我不想理他,我現在隻覺得他神經病。
【鬱朽】:轉賬[+10000]
盯著鬱朽的轉賬,我咬著唇,想好好回復他的,但是真的沒有這個心情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鬱朽簡直完美詮釋,可能錢對他而言,就和普通人用抽紙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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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受糟糕心情影響,我沒睡好,第二天還得起來給鬱朽選論文要用的材料,免得他臨時抱佛腳又抱不過來。
「臥槽,鬱朽去捉魚了?」
「河邊烤魚,真牛逼——」
門外吵吵嚷嚷,我穿著拖鞋走到邊上,遠遠就看到一縷炊煙,還有……鬱朽!
我真的服了。
去不了酒吧就去撈魚,他真的闲出屁了,但是論文一個字還沒動。
手機作響。
電話一通,鬱朽就笑得囂張:「叫聲哥,給你烤條魚?」
我擰眉:「食堂三樓有烤魚,你為什麼非要自己去撈?」
這要讓輔導員抓到了,免不了一頓處分。
鬱朽聽我的話,就很不樂意:「誰讓你昨晚不理我,我無聊,我抓條魚怎麼了,再訓我,我把魚全撈了,一條都不留給你。」
我:……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用傻逼兩個字去形容鬱朽。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連輔導員也不敢這麼幹,惹毛了這個祖宗,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點什麼事。
輔導員的辦公室。
我就在門外,裡面的對話簡直讓我覺得頭頂飛過烏鴉,還帶著一串省略號。
輔導員:「萬一你腳一滑。淹了怎麼辦?」
鬱朽:「我會水啊。」
輔導員:「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鬱朽:「诶,你咒我?」
輔導員:……
輔導員一口氣喘不上,我試圖敲門,結果一個氣質十足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就過來了,門一開,上去就揪住了鬱朽的耳朵。
「啊啊啊。媽,媽——」
鬱朽疼得龇牙咧嘴,看到我的時候,頓時擰起眉:「媽,別,別,我女朋友還擱這兒呢。」
鬱媽:「你成天的正事不幹,就知道玩,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混蛋玩意兒。」
我:……
果然,知子莫若母。
鬱媽回頭看向我,我小心翼翼的抬手:「阿姨好。」
鬱媽:「嗯,你好,你是曼曼對吧。」
我乖乖點頭。
鬱媽:「等會兒加下我微信,他不聽話,你告訴我,我教你怎麼打。」
我:……
「啊?」
鬱朽一臉詫異,想要掙脫鬱媽的手:「媽,你幹嘛啊,我不要面子啊。」
9.
顯然。
來自鬱媽的血脈壓制,鬱朽沒辦法抵抗。
學校的自習室裡。
鬱朽耳朵通紅,悶頭坐在電腦面前看著文獻,看起來乖得不行,倒恢復了我第一次見他時的那種驚豔感。
「曼曼,疫情來的突然,要是想吃外面的東西,提前和我說,我開車遞過來。」
「啊,不用,謝謝阿姨。」
「別客氣。阿姨還有事,就先走了。」
我有些受寵若驚:「啊,好,阿姨再見。」
鬱媽一走,我尋思鬱朽這次能老實點了,結果一回頭,他已經站在我的身後,探著頭看鬱媽離開的背影。
清冽的氣息縈繞。
我有些不適應,微微和他保持距離,「你還不趕緊寫論文。」
「我渴了,想喝杯奶茶再寫。」
我:……
我抿著唇,沒吱聲。
隻能說,他這個人,不學習的時候闲,學習的時候忙,不是喝奶茶就是要吃點零食,再不然就是要打球,睡會兒覺。
我蹙著眉,拿出手機:「我已經加了你媽的微信。」
鬱朽怔了兩秒:「別拿著雞毛當令箭。」
「你他媽到底寫不寫?」
我冷著臉,真的忍不住發火了。
為什麼我一見鍾情的人,是這種德行,我真的很想暴打他一頓。
鬱朽蹙眉看我:「我就不寫。煩死了你。」
我:「我隻是收了你的錢,做我分內的事,文獻我已經給你整理好,答辯的表格我也給你打印好了,你寫與不寫,你隨意。」
說完。
我也不想再廢話,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約莫十分鍾。
我再抬頭的時候,鬱朽已經沒影了。
10.
「他就是個傻逼。真的氣死我了。」
我在宿舍裡激情開麥。
室友磕著瓜子,笑得花枝亂顫:「早知道我就應該把你以前念叨他的時候,錄個視頻,這反差,真帶勁兒。」
我深吸一口氣,微微抬手:「我真的明白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他就是金絮其外,敗絮其內。」
……
我是一直忍,忍到在學校裡群裡看到鬱朽重金求論文指導,拿著小號就加他了。
結果。
他上來第一句就把我氣暈。
【鬱朽】:诶,綜述什麼格式。
我的母語是無語,文獻都整理好了,他連格式都不知道,這就好比吃飯要人喂到嘴裡。
【我】:綜述還沒寫,你老師沒催嗎?
【鬱朽】:噢,催了,但是他被隔離了,又逮不到我。
我:……
我揉了揉眉心,把文件發給了鬱朽,看著他半天沒回應,又補了一句:實在不會寫論文,就請教身邊的人。
【鬱朽】:我是懶,不是呆。
噗。
我真的是被他氣笑了。
11.
或許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他隻是懶,但是沒多久,我就在食堂看到昏昏沉沉的某人。
「诶,實在不行,你去問問文初曼唄。她專業課那麼好。」
「老子不去。」
鬱朽皺著眉,一臉的不服:「老子不信自己寫不出來。」
張遠:「友情提醒,您導師的隔離期還剩三天,你初稿都沒出來。」
「淦!」
鬱朽撇著嘴,氣呼呼的靠在椅子上:「那是我自己說不寫的,現在找她教我,不顯得我像舔狗嗎?老子長得這麼帥,才不當舔狗。」
張遠:……
隔著幾米遠。
我真的很想笑,沒想到這個時候了,他還要面子,他要面子的點,真的奇奇怪怪。
「诶,文初曼,在那兒呢!」
張遠突然嘀咕一聲。
我端著餐盤,猶豫幾秒,坐在了鬱朽旁邊的那桌。
鬱朽瞄我一眼,又瞄我一眼,喝了點湯,又掃我一眼,但就是不說話,仿佛在等著我去哄他。
「初曼,那個,鬱朽論文不太會,你教教他唄。」
張遠試探性的出聲。
鬱朽當即惱了:「去你大爺的,誰不會啊。」
這個家伙,不是一般的嘴硬。
要不是靠著他的錢過活,我真的想懟他幾句。
「剛好我論文寫完了,我在等老師批意見……下午,自習室 201 見吧。」
我自動忽略鬱朽那句話,選擇給他一個臺階,如果他不下,那他就自作自受吧。
鬱朽抿著唇,側目看我。
我低頭不緊不慢的喝湯,假裝沒注意到。
12.
下午一點。
陽光正盛,我撥了撥剛洗過的頭發,默默的看著窗外的暖陽。
也不知道。
這疫情什麼時候才能過去……
「臥槽,文初曼和鬱朽?」
「噓。」
門口的聲音傳來。
我愣了兩秒,下意識的轉過頭,沒想到鬱朽已經來了,而且就坐在我的身旁,白色的襯衫敞開,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瞥向了我。
「看什麼看,我是來學習的。」
鬱朽隨手就拿出一盒煙,動作嫻熟的要點。
我微微蹙眉,沒好意思說他,隻是起身打開了窗戶,迎面而來便是一陣清風,吹得我頭發都有些凌亂起來。
等我梳理好頭發扎起來的時候,鬱朽正盯著我看。
「看什麼看,學習啊。」
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胡亂的扎好頭發,坐在椅子上。
下一秒。
他把煙盒丟在一旁,冷不丁來了一句:「你不戴眼鏡好看。」
我整理桌面的手微頓,突然明白為什麼有的女孩子會喜歡甜言蜜語,因為聽了之後,確實心情很好。
「我不需要好看。」
我全程沒有看鬱朽,而是端過他的電腦,開始起草文檔,教他怎麼做文章的框架。
鬱朽手肘抵著桌子,撐著下巴看我:「哪有女生不要好看的?」
我:……
我按住鼠標,不知道是不是風吹得太猛,心跳有些快,不想搭話,隻是目不斜視的開始論文講解。
13.
「這個理論,你懂吧?」
我側目看鬱朽。
鬱朽蹙著眉,咳嗽兩聲,起身就朝著門外走:「我上個廁所。」
我:……
我嘆了口氣,沒攔著他,但是沒想到隔了幾分鍾,我的手機屏幕就亮了,提示是小號有信息。
【鬱朽】:喂,這個理論,你懂嗎?
【我】:你不會百度?
【鬱朽】:诶,對[已撤回]
說實話。
鬱朽這波操作,屬實讓我有點哭笑不得,但是等他回來的時候,我也隻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我:「這個也懂?」
鬱朽:「當然。」
不愧是百度過的男人,相當自信。
我勾了勾唇,沒想到他記憶力還挺好,這麼快就記下了理論解析。
做完前期的指導工作,剩下的隻能他自己來。
我緩了會兒,坐在邊上,靜靜的打量著他,耳邊是悉悉索索的蟬鳴聲。
「要不要湊近點看?」
鬱朽敲擊著鍵盤,不經意的側目,對上我的視線,頓時樂了。
他笑得太過燦爛。
我有些局促,收回了視線:「你快寫。」
鬱朽哼著聲:「你可別真喜歡上我,我可不會喜歡你。」
我:……
md,傻子才喜歡你。
可能就是鬱朽的樣貌過於精致,相處以後,我反而心裡落差挺大的,他真就好像那二傻子。
但是傻歸傻,冥想苦思的模樣確實惹人憐惜。
14.
連著兩天,鬱朽總算是拉快進度條。
馬上他就要交初稿,我隻能待在自習室裡陪著他,與其說陪,不如說監督,剛好自習室裡就我和他,還算清靜。
【室友】:回來睡嗎?[星星眼]
【我】:當然。
【室友】:嘿嘿嘿嘿,那我洗香香等你喲~
我看著室友的話,忍不住笑了笑,看到有電話進來,不由得瞄了一眼起身離開的鬱朽,瞄著他朝廁所的方向走。
我松了口氣,走到了教室外接聽電話。
「喂?」
「曼曼,是我,秦澤。」
我愣了兩秒,有些訝異:「秦澤,你回國了?」
秦澤算是我的發小,他出國求學以後,我們基本一年一見,奈何疫情突然來了,他就被困在國外了,現在才回來。
秦澤:「對啊,剛結束隔離期,你家裡的事情,我聽說了,我會盡快幫你處理的。」
我鼻尖有些泛酸,低聲道:「你別參與了,我之前找過專門的人想辦法,沒用,這個資金缺口太大了。我現在隻能躲著那些追債的人。」
大概和秦澤聊了一會兒,秦澤表示還是會盡力而為,我由衷的表示感謝,被他三兩句哄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電話掛斷。
我呼出一口氣,轉過身卻不想鬱朽就站在不遠處。
「你寫完了?」
走廊裡的光線昏暗,隻有門口的光亮著,照在鬱朽的臉上,晦暗不明。
鬱朽板著張臉,雙手插兜,看起來拽得不行,完全是不爽的情緒都寫在臉上,根本不接我的話。
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我走上前,仰頭看他全身湿漉漉的,不禁道:「你跑哪兒去了?」
鬱朽瞥著我,不答反問:「和誰聊天呢,這麼開心?」
我:「朋友。」
鬱朽:「什麼朋友?」
我:……
鬱朽的語氣有些不善,我一想到上次我叫他老公,他也是這幅德行,不由得看他:「就正常關系的朋友啊,像你和張遠。」
鬱朽瞪大眼:「男的?」
「昂。」
我應了一聲。
鬱朽抿著唇,將手裡提著的袋子丟在桌子上,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
我:……
我嘆了口氣,盡量保持安靜,不去招惹他,瞥了一眼他袋子裡的東西,這才發現他是去買晚飯和水果了,還買了兩份。
15.
說實話。
我最喜歡的食物,大概就是魚了。
此時此刻,我已經嗅到一絲絲烤魚香,肚子也跟著有了動靜。
但是鬱朽不發話,我也不敢貿然拿,隻是安靜的坐在邊上,繼續翻書。
咔噠。
哐當。
鬱朽開始不是丟本子,就是假裝筆掉,對上我的視線,就別過臉。
就這樣僵持了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