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緩了好一會兒，我才終於能夠正常思考。

這是誰做的？

我在心裡發出疑問。

腦海中第一個浮現出的，便是呂揚的臉。

昨天他被保安帶了出去，但難保他不會又折返回來。

我愁容滿面地穿上衣服，坐在沙發上，撥通了保安室電話。

電話接通，我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喂，您好。我是 A1311 的租戶，昨天有個男人騷擾我，被你們帶走了……」

「噢！想起來了。昨天您不是說你們認識，就不送警局了嗎？」

「對，是這樣的。我就是想麻煩你們幫忙查一下，他後來還有沒有再進來。」

「這……恐怕有些麻煩。我們最多查查他有沒有從大門口經過。小區裡還有明星，他們最忌諱暴露隱私。」

保安的語氣有些為難。

「沒事，大門也行。」我有些急，話沒怎麼思考就脫口而出。

「那我們查一查，再把結果告訴你。不過要是他坐車進來的，也是查不出來的。」

保安的話點醒了我，但目前也別無他法，我心煩意亂地回了句：「好的，那麻煩你了。」

剛掛電話，手機鈴聲又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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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沒想到的是，這次來電話的，竟是李雪。

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在不停地顫抖，仿佛正面臨著極大的恐懼。

「楚以芙，對不起。我為上次的事向你道歉，你讓我給你跪下也行，但求你讓他放過我！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聽著她聲淚俱下地道歉，我心裡隱隱有些猜測，但是並不能夠確定。

我警惕又疑惑地問：「什麼意思？」

「他隔兩天就找人來打我一頓，如果我告訴老師或報警，他就會……」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

連帶著我的呼吸也暫停。

「就會怎麼樣？」

等了兩秒，電話那頭竟然傳來祁翊的聲音。

「姐姐。」

這聲姐姐不同以往或乖巧，或耍賴，或委屈的音調，而是宛若惡魔在耳邊低語，令人不寒而慄。

「我隻讓她跟你道歉，想讓你開心一點。可她卻多說了那麼多，你說我該怎麼懲罰她好呢？」

「嗚嗚。別打我！楚以芙，我求你了，放過我，我再也不會找你麻煩，我保證，我保證……」

李雪恐懼的哭泣聲此起彼伏，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她的崩潰。

雖然我討厭李雪，但能把她嚇成這樣，相信祁翊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懲罰。

「祁翊，你幫我報仇，我很開心，真的。」

「真的？那姐姐是不是不生我的氣了？」電話那頭傳來他興奮的聲音。

「真的。乖，聽我的話，放了她。」

我真的很想直接掛電話，自身都成了這樣，還去管別人。

但還是耐著性子哄他。

因為我感覺到，這時的他和平時的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比昨晚更瘋。

我真怕他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姐姐，我會乖的，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隨即，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們走啦。姐姐，你在家嗎？我去找你。」

「等等，你先別來。」

有件事我需要確認，在那之前，我並不想見到他。

「為什麼？難道我哥在你家？」他的聲音由乖巧可人驟然變得陰陽怪氣。

「不。」

我剛說一個字，就被他打斷。

「姐姐，你喜歡他對嗎？昨天你看他的眼神，就像那天你看我的眼神一樣。」

「為什麼？他是不是給你什麼好處了？比我送你的東西好，所以你才不收，對嗎？」

他越說越激動，說到後來，用吼形容更合適。

「可他有的，我以後也會有！」

「停！」

我緊閉了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嘆了口氣，聲音疲憊不堪：「昨晚我房間進人了……對我做了些……不好的事。」

原以為告訴他實情，他就會打消我和他哥在一起的懷疑。

卻聽見電話那頭陰森森地回道：「是他。」

「你在家等我，我馬上去找你。」

沒等我說什麼，電話就在下一刻被掛斷。

為什麼？

為什麼他如此確定是祁墨做的這件事？

我的思緒如亂麻般混亂。

看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

「叮咚！」

突然的門鈴聲嚇了我一跳。

回過神來，才發現手機上赫然顯示著 110 三個數字。

而我的手指停留在撥通鍵上方，遲遲未落下。

放下手機，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對著貓眼看出去。

卻發現站在門外的，竟然是祁墨。

今天並非周末，按照以往，他應該在公司。

想起祁翊說的話，我搭在把手上的手放了下來。

可以往很少人光顧的手機鈴聲此刻如催命般響起，聲音大得門外都能聽到。

我手忙腳亂地掛斷，卻發現打來的人，是祁墨。

透過貓眼，我看到他的笑容裡帶著一絲冷嘲熱諷的意味，眼角微微上揚，嘴角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嘲弄。

「說好的改天來你這吃飯，怎麼，反悔了？」

「嫌我沒像祁翊那樣帶東西？」

依舊是往日不屑一顧的態度，但正是這個態度，讓我有些猶豫。

從他的表現來看，似乎並不知道我身上發生的事。

而在祁墨和祁翊之間，我更寧願相信祁墨。

畢竟他看起來像是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讓他對我做這些，怕是更為難的，是他。

正想著，手機鈴聲竟又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人的時候，我的心提了起來，匆匆走到臥室關上門，忐忑地接通。

房間很安靜，放大了電話那頭傳來的微弱的呼吸聲。

「救……」

男人聲音響起，虛弱得不像他。

「呂楊？」我嗓音發緊。

「嗯……」他喘著粗氣。

「昨晚來我房間的，是不是你？」

「不……」說完這個字，電話那頭再也沒有了聲音。

我喂了半天都沒人回應。

最後，我掛上電話。

其實，呂楊是否回應我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這次，我沒有絲毫猶豫地打開了門。

並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可祁墨卻一改剛才的淡定，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往電梯裡走。

「他要來了。」

「誰？」

「祁翊。」

9

我一臉蒙地被帶到他家。

出於對他的信任，我沒有反抗。

進門後，我打量著他的住所。

同樣的戶型，但布局完全不同。

黑灰搭配，線條冷硬。

他家的裝修風格就如同他這個人一般，冷漠，陰鬱。

窗簾並沒有完全拉開，房間昏暗。

「疼嗎？」

關上門後，他忽然靠近我，撸起我的睡衣袖子。

傷痕露出，我竟在他漆黑的眼眸裡看到了一絲異樣的渴望。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危險，抽回手，放下袖子，重新蓋住傷痕。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我警惕地後退一步。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你懷疑我？」

隨後，他點燃一根煙坐到沙發上。

煙霧繚繞間，他的聲音也不真切了起來。

「我弟弟，表面看著正常，其實是偏執型人格。為了得到想要的，他會不顧一切。」

說這話的時候，煙霧散盡，他銳利的眼神忽然射向我。

我咽了咽口水，退到門邊。

心裡像揣了個兔子，咚咚跳著。

「其實我的父母一直住在城南別墅裡。原本這裡的房子隻有我住，因為離公司近。」

「可祁翊上大學後，突然想要住過來，還堅持將我們中間的那套房子出租。」

「我們家差這點錢？」

「本想勸他，但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他有了新的獵物。」

我心裡微微震驚，但是從祁翊的那通電話後，我也覺得這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如果他喜歡我，以他的條件，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去追求我。

可他卻偏偏選擇了這種方式。

「我是那個新的獵物，那以前的？」

他將手中煙頭，按進煙灰缸。

忽然起身，緩步走到我面前。

他有快 1 米 9 的身高，就那樣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我，那種威壓感再次襲來。

他俯下身子，苔藓味和煙草氣息混合在一起鑽入我的鼻子。

「以前的，都不是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竟有些蠱惑。

「不管是誰的寵物，隻要他看中了，就會把它帶回他自己的別墅，囚禁在裡面。」

他好像以為我會非常害怕，一直注視著我的神色。

我也很配合地露出無比驚恐的表情，問出了我最想問的問題：「那被他囚禁的寵物，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的，錦衣玉食，就是沒有自由。」

我輕舒一口氣。

摸了摸胸口。

他看著我的動作，突然神秘莫測地勾起嘴角。

修長的手指輕柔地將我散落在額前的發絲，撩到耳側。

我被他這動作弄得不自然起來。

「他吃醋了。」

他的唇不經意間碰到了我的耳朵。

霎時，被他碰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燙傷了一般，火辣辣地熱。

「我們倆的。」

他的唇漸漸從耳後挪到了正面。

聲音夾雜著欲望，喑啞不已。

他一手扼住我的後脖頸，一手掐住我的腰，強迫我靠近他。

粗魯的動作帶來的疼痛感，讓我想起一個我從未想到過的點：

我懷疑祁翊的原因是他對我有意思且他看著很瘋。

可現在祁墨的表現，很明顯不是討厭我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身上有我的沐浴露香味……且最近我的沐浴露消耗得非常快。

如此看來，他的嫌疑似乎更大。

隻要我去衛生間，看一下他有沒有在使用同款沐浴露……

想到這，我雙手抵在他的胸前，裝作很著急的樣子。

「我想去趟衛生間。」

他滿腹狐疑地盯著我，似乎在猜測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憋不住啦~」

我跺起腳來，手在他胸口捶了幾下，故意放軟嗓音。

令我沒想到的是，他似乎非常吃這一套。

從他的表情裡我竟看出了暗爽。

隻是動作仍然酷酷的，抬手指著一個方向，一個字都不多說。

開門，關門，鎖門，一氣呵成。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我竟感覺有些刺激。

平靜的生活裡，好久都沒有什麼事能讓我的心跳得如此之快。

我往裡走去。

竟真的在架子上看到我的同款沐浴露。

難不成我的猜測是錯的？他隻是恰巧和我喜歡同一個味道，僅此而已。

10

大門砰砰被敲響，即使在衛生間裡，我也能聽得相當清晰。

「哥，姐姐是不是在你這裡？」

哐當。

他漸漸焦躁，開始踢門。

「我警告你，敢對她做什麼，別怪我不顧兄弟情！」

聽著門外祁翊暴躁的嘶吼聲，我看了眼手機。

之前將它調成靜音，所以沒聽到他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