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林潮搖了搖頭。
「你把他打成這樣,我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個地方下手了!」我爸揪著江景儼的衣領,破口大罵,「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白臉,騙我女兒感情不算,竟然還和李春約一起給老子戴綠帽!要不是沅沅發現得早,你是不是還想繼續當西門慶,把老子當成武大郎毒死啊!」
「……」
現場越來越多的人聚集起來,李春約哭哭啼啼地走出來。
她衣衫不整、披頭散發。一看到我爸就癱軟在了地上,然後指著我哭起來。
我的奶奶頭一個走過去護著她,對著我爸說道:「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可別因為那一年回不了幾趟家的白眼狼冤枉了我好兒媳。她肚子裡懷著的可是你親骨肉啊!你也不是一直都想要個兒子嗎!」
我爸揪著江景儼領口的手明顯一松,冷著臉質問李春約:「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春約唯唯諾諾地看了我一眼後,將頭埋進了我奶奶懷裡:「媽!您要為我做主。我隻是和張姨一起去車裡拿了件外套,因為最近老是孕反,我就在酒店裡隨便逛逛。沒想到看到有人在打架,被打的人還是江醫生。我想報警,卻被夏沅沅威脅如果我敢說出去,她就誣蔑我和江醫生有不正當關系,還要讓老夏打死我……」
林潮忍不住吐槽:「李阿姨,你吹的牛逼,我都替你尷尬。你去車裡拿外套,停車場在負一層,結果你跑到了十二樓?」
一直站在人群中不說話的張姨走了出來,說道:「是我替李小姐去拿外套的。拿完我去大廳找她,看見李小姐和一位白衣服先生進了電梯廳。」
我爸將江景儼推搡了一把:「是不是他!」
「人很高,白衣黑褲。」張姨看了江景儼一眼,點了點頭,「就是他,沒錯。」
我爸衝上去就要揍李春約,李春約躲在我奶奶身後,哭著叫:「你們全都空口無憑!」
我從口袋取出備用的錄音筆,倒退到最開始的時候,然後按下播放鍵。
聽到裡面男女的對話,李春約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從那之後,我爸成了家族裡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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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把面子看得比命重的人,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之後好幾年,他看見倒貼上來的年輕女人他就跑,至少,不敢再往家裡領了。
但狗改不了吃屎,以後誰又知道呢。
12
大暑一過,又到了我媽的忌日。
新聞裡最近一直在播,說後天本市會有超強臺風。
所以,我選擇提前兩天去墓園看望媽媽。
當我抱著媽媽最愛的花束走到那一排墓地入口時,看到媽媽的墓碑前蹲著一個人。
他手裡拿著一隻刮板,將剛調好的水泥一下又一下砌上去,再刮平。是林潮,他正認真地修補著我媽墓前的擋雨板,絲毫沒注意到我。
「阿姨,老規矩,您先喝茶。」
做完那些,他從隨身攜帶的包裹裡拿出一套茶具,往裡加了點茉莉花瓣後,他又拿出一個保溫杯。
沒一會,一盞茉莉花茶就被他恭恭敬敬地遞到我媽照片前。
「阿姨,新聞說過兩天有臺風,所以今年我提前來看您了。順便幫您把屋子修一修。」
林潮一邊說一邊又陸陸續續地拿出別的東西。
裝在保鮮盒裡的水餃、茉莉花香水、楊梅還有一把口琴。
那些竟然都是我媽生前最喜歡的東西。
「阿姨,什麼時候我可以和夏夏一起來祭拜您啊。今年請您一如既往地保佑我早日成為您的女婿。」
在墓園負責清掃的一位工作人員推著垃圾車在我身後停了下來。
「嘖嘖,這個小伙子每年都來,每次來都拿出一堆的貢品。說上好一會話才走。我們這的人都快記住他了,原以為是個大孝子,沒想到他是那位逝者的女婿啊。」
林潮循聲看過來,見到我之後,他怔了一下。
隨即起身,朝我快步走過來:
「夏夏,你怎麼也今天過來了?」
「為什麼不和我約好一起來看望我媽?」
林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怕被你覺得我太刻意了。而且有些話可不能當著你的面說。」
我說道:「追女生不刻意,那要猴年馬月才能追得上?」
林潮看著我,眸光微閃。
「林潮,高三那年,我問過你。考上大學以後,你會不會找女朋友。」我想起那個時期的林潮,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你說,不會。談戀愛太麻煩了,找個女朋友還不如交個男朋友。」
「……」林潮白皙的臉頰微微紅了,「那時年紀小,隨口說的。」
「後來,大學四年。我聽你室友說,有很多女生追你都被你拒了。畢業以後,你除了工作就是去健身房。」
「等一下。夏沅沅,你不會以為我是個鈣吧?」
見我笑而不語,林潮一張俊臉馬上漲得通紅。著急地向我解釋:「我大學沒有找女朋友,是因為你。至於畢業後經常去健身,也是因為你說你未來的老公一定要有腹肌,我才去辦了年卡。我向你發誓,我雖然是 VIP,但我沒請男私教!」
看著林潮著急澄清的樣子,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潮看著我的眼睛,表情突然認真了起來:「夏沅沅,我不是不敢追女孩子,隻是因為那個女孩是你。我們三歲時就認識了,如果說前十年是友情,那麼後十年就是我對你的全部感情。合在一起它是我最珍貴的二十三年。我真的很怕,最後連兄弟也做不成……」
「沒事,做不成兄弟,那就換種關系。」
林潮不解地蹙起眉。
我將茉莉花遞給他,微笑道:「以後每一年,記得都要陪我來看望你的丈母娘。」
林潮愣了片刻後,上前拉住我的衣角:「你剛才是不是說丈母娘三個字了?阿姨她以後是我的丈母娘?」
看到我點頭,林潮眼中的笑意幾乎頃刻間化作了水霧,就連眼尾也微微泛起紅色。
我牽住他的手:「我說過要對你負責的。」
林潮反手握住我的手,悄悄地變成十指緊扣。
「當著咱媽的面,你可不能騙人。夏沅沅,要對林潮負責一輩子。」
「嗯,一輩子。」
一陣清風拂過,林潮懷裡的茉莉花沙沙作響。
馥鬱的花香,今天聞起來格外溫柔。
番外一 夏沅沅&江景儼
我又收到了張姨發來的短信。
這次我爸交往的新女友,是醫科大學在讀研究生。名叫李春約。
這個李春約一來就要求我爸將我媽的臥室改成了她的衣帽間。
當天,我就收集了有關李春約的全部信息。
其中有一條,很有意思。
她居然和我爸勾勾搭搭的同時,還有個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更有意思的是,她的那位男朋友最近突然頻繁地出現在我經營的那家咖啡店。
服務員說這個男人真奇怪,第一次點冰美式,苦得直皺眉。二次來居然點了杯更苦的意式特濃。這不是找虐嗎?不過他人倒是長得很好看,希望他常常來。
「也許人家來不是為了喝咖啡呢。」我笑了笑,說道。
第二天晚上,他又來了。這次點了杯冰摩卡。
我擅自給他多加了糖漿,還親自端到了他面前。
他喝了一口。
我在面前坐下,笑著問他:「這次甜不甜?」
他看著我臉上的酒窩,說:「甜。所以我可以要你的聯系方式嗎?」
他的目標原來是我。
得到我的號碼後,這個名叫江景儼的男人開始有意無意地找我聊天。
聊的話題其實算不上曖昧,但都給人一種他值得信任的感覺。
過了半個月,他又來咖啡店找我。
這次帶了一束玫瑰。
我們正式開始交往,他表現得很紳士,甚至說是冷淡。
這正合我意,畢竟我對他也毫無好感。
某天,我去他的家中做客。他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匆匆趕去了陽臺。
沒過一會,我的手機也響了。
是張姨打來的。
她告訴我,李春約又在和她男朋友通電話了。好像說了一些關於分手的事。
江景儼回到客廳時,臉色不太好看。
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他還算誠實,竟大方地告訴我是前女友。
我調侃他是不是要找你復合啊?
江景儼卻無比認真地對我說他不會復合的,他喜歡的人是我。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和江景儼「感情穩定」。
張姨那邊也沒有找到李春約腳踩兩條船的更多證據,直到去年的七夕節。
張姨說李春約趁我爸出差,半夜十點多偷偷上了一個男人的車。十二點半才從那個男人的車裡下來。
我看了下聊天記錄,江景儼剛好是十點開始不回消息的。
十二點四十分時才回了我一句「剛才困得睡著了,早點休息,晚安。」
之後,我和江景儼在一起的時候我都覺得反胃惡心。
我把童年的遭遇以及看過心理醫生的事告訴了他,他將信將疑,隻當我是因為抗拒和他親密才找的借口。
事實上,確實如此。
我確實抵觸異性,但喜歡的人例外。對待喜歡的人,非但不會心理上感到不適,甚至還會因心跳加速產生一種非常愉悅的情緒。
高三那一年,林潮每個周末來我家給我補習功課。
有次趁他趴在我家桌子上午休時,我偷偷親了下他的臉頰。
他沒有醒。
林潮的五官本就生的端正,加上他膚色很白,熟睡中的他看起來,又乖又奶。
我心跳如雷,但盯著他紅潤起伏的嘴唇,我似著了魔一般閉著眼睛親了上去。
很輕的一個吻,也許都沒有完全碰上。
可我的臉已經爆紅,嘴裡還裹著的橘子味水果糖都變甜了許多。
但現在看著江景儼的側臉,我隻覺得反胃。
我要盡快找到他和李春約私會的證據,把李春約從家裡趕出去。
然後再甩了江景儼。
可惜,張姨發現他們私會的那晚是個大雨天,她無法拍到車裡高清的照片。
這對男女,真是奸詐。
謹慎到不去酒店,隻在車中探討人生。
在張姨故意幫了李春約幾次後,李春約她終於相信了張姨會是她忠誠的盟友。
張姨幫著她在我爸面前隱瞞一些事,李春約很滿意。
李春約每次從我爸那裡拿到錢後,再分個幾百給張姨。
但盡管如此,我和張姨的計劃還是失敗了。
李春約鐵了心要嫁給我爸,而江景儼好像真的對我產生了感情。不斷在我身邊討好我向我催婚。
他們兩個人算是徹底斷了聯系,並且斷得很徹底。
江景儼這條路是走不通了,我也就不想再裝下去了。
在我越來越抗拒他接近後,江景儼終於忍不住,自己向我提出了分手。
就這樣過了半年,我在某天半夜又接到了張姨的電話。
她告訴我今天在打掃衛生間的時候,她在垃圾桶裡看到一根驗孕棒。
李春約懷孕了。
但不可能是我爸的。
因為聽我爸前幾任小老婆說,我爸因為長期酗酒,那方面早就不行了。
不是我爸的,那大概率就是江景儼的。
但我隻能猜測,因為自從和江景儼分手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
張姨氣憤地告訴我,李春約那個女人剛懷孕,就在我爸面前要求買房買車,還要讓她和肚子裡孩子的名字一起進家譜。甚至連老祖宗墓碑後的小輩名字中,我爸妻子那一塊,也要改成她李春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