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魏臨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聽娘子的勸,於是他想了想,道:“左右我已經去找人拜見王上說明此事,今天就能進都城,那就帶著他,隻做不知,平安送去也就是了。”聲音微頓,“可是進城以後還是要知道的。”
霍雲嵐依然趴著,聲音都有些悶:“不礙的,等過了今天他就能想通透。”
有些事情,當時戳破和隔一天再說透是完全不同的。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蘇婆子的聲音:“將軍,夫人,再有半個時辰就能上岸了。”
霍雲嵐立刻抓著魏臨的手坐起來:“走,我們出去瞧瞧。”她頭遭坐船,卻一次景色都沒見過,著實有些不甘。
魏臨在昨晚已經充分了解到自家娘子身子康健,也不阻攔,隻管幫她穿好繡鞋,拿了披風將霍雲嵐裹得緊緊的,與她一同走出了船艙。
等霍雲嵐站在甲板上,抬起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滿目的綠水青山,遠遠的隱約能看到巍峨城牆。
都城,近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鄭四安:文名誠不欺我,日常拜錦鯉,轉發這個將軍夫人得好運
魏臨:轉
徐承平:轉
五殿下:……轉
魏四郎:轉
魏二郎:湊什麼熱鬧?鋤地預警.jpg
魏四郎:qaq頭懸梁錐刺股.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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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霍雲嵐瞧著那巍峨城牆,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魏臨的指尖。
魏臨則是立刻攏住女人的腰,讓自家表妹能在他懷裡靠的舒服,而後低聲道:“怎麼了?”
霍雲嵐眼睛依然看著遠處的都城,聲音輕輕:“我現在才突然感覺到,我們要在這個地方住下去了。”
之前說是進都城,但是霍雲嵐一直沒有什麼深刻的感觸。
因著魏臨一直在對自家表妹反復許諾自己要努力升官,要給妻兒更好的生活,所以讓霍雲嵐把跟著他離開當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縱然要離開故土,縱然要拜別兩邊的親人,霍雲嵐依然覺得本該如此。
而這一路行來,霍雲嵐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同。
相公在,孩子在,這就是她的底氣。
直到此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此前從未見過的城牆,霍雲嵐才意識到自己要去的是楚國最繁華的城市,她,是正經的將軍娘子了。
終究是頭遭出遠門,對未來完全不知,心裡難免有些惶然,霍雲嵐下意識的回抱住了魏臨。
而後就聽魏臨道:“兩年前我來過這裡,那時候我剛剛結束徵戰,手刃敵將,被提拔成校尉,得到王上賞識,特許入京都接受恩賞。”
霍雲嵐眨眨眼睛,昂頭看他。
便聽魏臨接著道:“王上是惜才之人,賜給我了這個,”說著,魏臨晃了晃一直被他放在袖中的綠寶石匕首,“還有許多物件,都放在咱們院子的庫房裡,你都是見過的。”
霍雲嵐心裡的緊張緩解了些,臉上也有了笑:“表哥當真厲害。”
魏臨也回了個淡笑,眼睛卻往旁邊冷漠的掃了一圈,親衛們都很識趣的轉過身後,魏臨便低頭在她唇角輕啄,而後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隻是王上的賞識並不足以讓我在京都立足,文臣武將各有各的權勢劃分,我沒有根基,沒有倚仗,所以我隻能離開這裡繼續去攢功勞。”
霍雲嵐一愣,而後緩緩的抱緊了面前這人。
這一刻,她無比慶幸自己讀的書足夠多,更加慶幸她為了出去開鋪子要時刻關注著楚國上下一絲一毫的變動。
這才能讓自己從魏臨不多的話語裡揣測出背後隱藏著的深意。
她的表哥,一路行來不容易。
其實隻要有人的地方都會有爭鬥,哪怕是動物還要分地盤呢,人更是對自己的手中的權力無比看重。
想來都城裡面的高門大戶早就把能分的好處都分了個幹淨,那些朝堂上的官員,背後都有牽扯,偏偏自家相公無依無靠就這麼衝進了都城裡得了官位,甚至還能得到王上青眼,遭人嫉恨也是難免。
縱然魏臨說的風淡雲輕,但霍雲嵐已經能想象到那時候的表哥是什麼境遇。
被排擠,被針對,明明有著一身本事卻得不到支持,最後隻能重新回到生死不知的戰場上……
她抿緊嘴唇,剛剛對於新環境的忐忑全然變成了對自家相公的心疼。
越抱越緊,最後索性整個人都貼到了他懷裡。
魏臨不由得回抱住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其實他確實是被孤立,但是魏臨是個直脾氣,滿心的家國天下理想抱負,根本不屑也不在意那些或明或暗的拉攏排擠,至於離開都城,魏臨反倒歡喜,畢竟當時和齊國的戰事一觸即發,與其呆在京都當中跟那些不知所謂的人周旋,倒不如去帶兵打仗來的痛快。
魏臨說這些的本意是想要安慰一下自家娘子,順便牽扯開她的注意力,卻不知道自家娘子想到了什麼地方,這會兒竟是粘著他不撒手了。
霍雲嵐靠著他,輕聲道:“相公,這次你不是一個人了。”
魏臨還在努力的想要憋出點詞兒來安撫她,聽到霍雲嵐的聲音,他下意識的低了頭。
而後就對上了霍雲嵐明亮的雙眼,耳邊是表妹溫潤的聲音:“有我,有福團,我們一家定然會過得越來越好。”
魏臨聞言,嘴角不受控制的翹起,“嗯”了一聲,便說不出別的話了。
不是不想說,而是他知道自己想說的霍雲嵐肯定都知道。
娘子總是這麼聰明。
等兩人又看了一陣景色,魏臨便帶著霍雲嵐回了船艙。
清晨的河水有些寒涼,風也透著冷意,霍雲嵐雖然還想多看看,卻很乖順的跟著魏臨回去了。
不過霍雲嵐可以休息,魏臨卻不能。
五殿下的身份尊貴,跟在魏臨身邊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所以五殿下可以暫時不送回去,但昨晚發生的事情他要原原本本的寫出來讓人快馬遞去宮中,以免橫生枝節。
至於怎麼寫,還要找徐承平商議一下才好。
霍雲嵐則是瞧著又回到了小床裡安睡的福團,輕聲道:“他什麼時候被抱來的?”分明昨天她和相公做壞事前,是讓蘇婆子把小家伙帶走的。
蘇婆子回道:“昨晚三更時候將軍來把小少爺帶走,說是要放在身邊照顧才踏實。”
霍雲嵐立刻明白了魏臨的心思。
縱然昨晚的那次意外針對的是五殿下,可魏臨覺得這裡不夠安全,或許因為一時情動而想不到那麼許多,但平復下來後,魏臨便要把兒子帶在身邊才踏實。
不過霍雲嵐很了解自家福團,看起來是白白軟軟的一個,乖的不行,可是這孩子晚上折騰起來時很是厲害。
不管是肚子餓了還是要換尿布了,隻要稍微耽擱一會兒,福團就能哭的把房頂掀掉,還是幹打雷不下雨,十分懂得節省體力。
可昨晚霍雲嵐睡得很踏實,一次都沒有被鬧醒。
隻能是因為自家相公包辦了照顧孩子的事,一點都沒讓她操心。
霍雲嵐窩心的暖,用帕子掩掩嘴角,擋住了漾出來的笑意,又捏了捏福團的小屁股,這才道:“我估摸著那小公子也該醒了,給他送件新衣裳去吧,他之前穿的那件不能穿了。”霍雲嵐想了想,“讓環兒去送。”
五殿下不想被人看出身份,霍雲嵐自然不會主動去挑破,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外,沒人知道蕭明遠的身份,以免露出了痕跡。
相比較於旁人,徐環兒年紀雖小卻聰慧許多。
跟貴人打交道,還是要找聰明人更合適。
於是,蕭明遠睜開眼睛的時候,耳邊聽到的便是徐環兒在外面清脆的聲音:“姑娘可醒了?”
蕭明遠的神色有些迷茫。
他已經很久沒做夢了。
年少時他身子不好,御醫說活不過十歲,母妃忙著爭寵,便物盡其用,他沒病也要搞出病來求取楚王憐惜,小小的蕭明遠沒少被折騰,後來長大了些,在還不懂的什麼叫做波譎雲詭之前就先學會了哄楚王高興,讓自己當最乖巧的好兒子。
哪怕是到夜裡,躺在床榻上,蕭明遠都是警醒的。
卻沒想到這次做了夢,哪怕夢裡他差點被水淹死,可也是個新奇的感覺。
蕭明遠躺在床上回味了會兒,一直到徐環兒第三次扣門,他才開口道:“這就起了。”說完,蕭明遠撩開被子,穿上鞋走過去開了門。
徐環兒瞧著面前隻穿著裡衣還披頭散發的蕭明遠,微微一愣,而後便露出了個笑,眼睛靈動,透著活潑:“這是我家夫人讓我送來的,你快穿上,別著涼。”
蕭明遠知道她說的夫人便是昨天那個美貌婦人,心裡一暖,輕輕地點頭應了一聲。
霍雲嵐給他送的是件圓領窄袖長袍衫,腰束革帶,配上蕭明遠那張分外妍麗的容貌,竟真的有幾分雌雄莫變的味道。
隻是蕭明遠穿了衣裳卻沒有束發,並非是不想,而是不會。
徐環兒送完衣裳就能回去交差了,霍雲嵐也沒讓她做別的事,不過徐環兒是個心思良善的姑娘,昨天也見過蕭明遠慘兮兮的模樣,見他頭發披散便道:“你不梳頭嗎?”
蕭明遠不語。
徐環兒便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往裡走,嘴裡道:“這樣吧,我幫你。”
蕭明遠是頭一次看到如此自來熟的女子,先是愣住,隨著她的動作坐下,一直到徐環兒拿著梳子想要去摸他的頭,蕭明遠才猛的躲開,昂起臉看她:“你作甚?”
他自以為很兇,想要嚇跑徐環兒,卻不知在徐環兒眼裡,與她年齡相近的蕭明遠因為發育晚,個子比她還矮,臉生的白,眼睛也大,哪怕是瞪著的時候也沒什麼威懾力。
奶兇奶兇,重點在奶,不在兇。
所以徐環兒就笑眯眯的道:“啊,冒犯姑娘了,不過你總是散著頭發不好見人,說吧,你想梳個什麼樣的發髻?”
蕭明遠這才記起來自己還有一層“安順縣主侍女”的皮,臉上一紅,微抿嘴唇坐了回去,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發型,隻能模糊道:“我聽你的……”說完,五殿下就像是被什麼燙了嘴一般,不說話了。
分明這天下除了楚王的話,他誰都不聽的。
徐環兒卻不管那麼多,本著助人為樂的精神,她笑著拿著牛角梳開始給蕭明遠束發。
五殿下畢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頭發又黑又長,摸上去手感很好。
徐環兒有些羨慕,動作也很輕緩。
原本要給他梳個雙丫髻,就像是自己這樣的,再簪個絨花一定很好看。
徐環兒打算把自己的絨花分他一朵。
可是就在徐環兒把他的頭發攏起來後,就發現了這個美貌的妹妹沒有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