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鄭校尉還是立刻起身,應了一聲,便準備去問問自家好友。
卻聽莊郡王道:“若有什麼要給她的,這次就給了,我隻當不知道,但以後最好不要交換東西。”既然過了明路,那就要等著求旨楚王賜婚,這期間還是不要讓人發覺的好,免得鬧出闲話來。
鄭四安聞言一愣,嘴上應聲,心裡茫然。
等他看到蕭成君後,頭一句話便是:“縣主,郡王爺是不是有意提拔我家將軍?”
蕭成君原本在院子裡看牡丹,見鄭四安過來,她臉上微紅,結果就等來這麼一句。
相識也有段日子了,蕭成君對鄭四安的脾氣秉性也有了些了解,很快便猜到這人怕是半點沒覺察出這次請他上門的深意。
蕭成君也不著急,隻管道:“不是,我爹可從不插手這些的。”
鄭四安還想問,就看到蕭成君從袖中掏出了個帕子,塞到他手裡。
這個帕子鄭四安覺得眼熟,很快便認出來是之前蕭成君給自己摁傷口的那塊,隻是這會兒帕子上不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洗幹淨後繡上了花。
隻是這花繡的不太好看,針腳有的密有的疏,一看就知道繡的人女紅不甚好。
鄭四安這次倒是機靈,攥著帕子道:“是你繡的?”
蕭成君微微低頭,“嗯”了一聲。
因著知道蕭成君的來路,鄭四安知道她學這些也沒多長時候,便笑道:“還挺好看的。”
蕭成君彎唇一笑,原本她都做好打算這人要說些討打的話,沒想到這會兒說出來的倒是好聽。
讓玲瓏去遠處守著,兩人到石桌前坐下,蕭成君問道:“剛才我爹問你什麼了?”
鄭四安對蕭成君素來都是知無不言,再說剛才也不涉及什麼機密事,便盡數告訴給了她,最後道:“郡王很看好明嘯衛,隻是多的事情,我還是要先問過將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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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君便託下巴看他,縱然自己耳朵通紅,可蕭成君的聲音還是格外平順:“你我隻是,為何要問魏將軍?”
鄭四安:……啊?
見他這模樣,蕭成君倒是半點不覺得意外。
從一開始蕭成君就知道,眼前這男人沒甚野心,也沒甚心機,在感情之事上更是遲鈍的要命。
而這其中緣由,蕭成君也能明白一二。
畢竟他們都致力於“跟著主角走,吃喝全都有”,都在為了好好活下去而努力,對於旁的事情也就疏忽了許多。
若不點破,隻怕要一直迷糊下去。
讓蕭成君明白心意的,是茶樓上霍雲嵐那一問,讓她確定心意的,則是之前鄭四安撲到自己面前幫自己當的那一撞。
也正因為知曉鄭四安的脾性,蕭成君知道,假使自己不做點什麼,隻怕他們能一直拖下去,你暗戀我我暗戀你,最後來個互相表白表露心跡再迎來大結局。
可蕭成君不想這麼折騰,實在沒什麼意思。
所以,她去對著莊郡王坦白,這才有了今日鄭四安被請來相看的這一遭。
既然有心把話說開,蕭成君也不拐彎,直接道:“我和我爹爹說,我喜歡你,他這才請你來的。”
一句話,讓鄭四安整個人都僵住了,先是瞪大眼睛,然後臉色突然通紅,說話都磕巴起來:“什,什麼???”
蕭成君原本也是羞得很,可見他這幅模樣,突然就覺得放松許多,臉上也多了笑意:“怎的,你不喜歡我?”
鄭四安沒說話,似乎還被驚得回不過神。
蕭成君卻坦誠的很,終究她的脾氣並非是尋常的大家閨秀,拿定了主意就不會回頭,隻管對著鄭四安道:“你若是不心悅我,現在便能走了,以後我們還是老鄉好友,我也有辦法讓我爹爹打消念頭。”
這話,蕭成君說的實在,可她縮在袖中的手卻握得死緊,似乎在自己給自己加油鼓勁兒似的。
鄭四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他是沒想到蕭成君喜歡自己,如今知道了,除了驚訝,還有歡喜。
這歡喜怎麼來的鄭四安沒想明白,可他覺得,似乎承認“喜歡她”比說“不喜歡”輕松得多。
細想想,若是能娶她為妻……
鄭四安的臉更紅,這次倒不是慌,而是高興。
是啊,他以前沒想過,也不敢想,可現在一想到能娶她,就覺得渾身上下都高興起來,這種高興好像是累積了許久,一直安靜掩埋在心裡深處,現在才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洶湧而出,引得心都跳的飛快。
這是喜歡嗎?
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到底是頭遭碰到這事兒,鄭四安坐在那裡理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回答:“我自然,自然不是……我是說,我不是不喜歡你。”
蕭成君的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松了口氣,正要開口,卻瞧見一直不敢看他的鄭四安突然抬起眼睛瞧了過來。
鄭四安剛剛確定心意,格外高興。
他這樣脾性的人,心思單純正直,不懂的時候就是真的不懂,如今懂了,定了,那便比誰都通透。
四目相對時,鄭四安道:“我是喜歡你的,嗯,我喜歡你,我想娶你為妻。”
此話一出,蕭成君便是身子一顫,突然別開了臉。
半晌才開口:“你也太省事了,告白求婚一起來,要放之前還要準備個鑽戒呢,你現在就知道用嘴說。”
鄭四安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莊郡王讓自己準備東西的含義。
這是要交換定情之物了。
自己收了人家的帕子,不還禮不合適。
可現在要是說跑出去買……饒是鄭四安這樣遲鈍的也覺得這很討打。
於是他就在身上摸了摸,卻發覺穿戴著的都是魏臨的衣裳,自己的荷包都放在了將軍府沒拿出來,連塊玉佩都沒有。
可有樣東西,鄭四安是用繩子拴著錦袋,掛在脖子上一刻也不肯摘的。
這會兒卻是取了下來,遞給蕭成君,道:“這個送你。”
蕭成君本來隻是隨口一說,並沒真的想讓他給自己什麼,如今瞧見鄭四安真的遞過來,她有些驚訝,一面接過一面問道:“這是何物?”
鄭四安臉上鄭重:“這個很緊要,是將軍夫人送我的。”
“雲嵐?”
“嗯,夫人很有氣運,之前給過我一塊銅片,就讓我保了命,這個珍珠想來也是帶著福氣的,如今我身上也就它最珍貴,送你了。”
蕭成君突然覺得喉頭有些緊。
沒人比他們更懂得主角光環,也沒人比蕭成君更能明白鄭四安對這珍珠的重視。
就像他說的,這東西,或許真的能保命。
可如今,他把這個送給了自己。
蕭成君攥著珍珠,輕聲道:“這是你的,最金貴的,你該好好收著才是。”
誰知道,鄭四安的回答格外斬釘截鐵:“我要娶你,那你就是最金貴的,這個給你才合適。”
此話一出,蕭成君就紅了臉。
誰說眼前這人傻?
他明明聰明的很,聰明到,連情話都說的如此動聽。
蕭成君便紅著臉,輕聲道:“那,那找個日子,我們把婚事定下才好。”定了親,還要另尋良辰吉日才能成婚,尤其是王族貴女成婚,更是要好一番規矩的。
鄭四安則是道:“還是我找個吉日上門求娶才好。”
蕭成君抿唇而笑,道:“我們這樣知根知底的,沒必要那麼婆媽。”
可鄭四安卻搖搖頭:“那不成的,親事還是要正經下聘才好,這是全了禮數,也是你的臉面。”
若是尋常,鄭四安才想不到這麼多呢。
可如今,他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要有媳婦的事實,也就自然而然的開始事事為了媳婦考慮。
蕭成君聽得出鄭四安的心意,點了點頭,左右瞧了瞧,見無人,便上前兩步,拽了下他的手。
而後,鄭四安就聽到這人喊自己:“我以後喊你安郎可好?”
他便回了聲:“好的,成君。”
蕭成君不由得笑。
她頭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動聽。
等鄭四安離開莊郡王的園子後,一直跟在後面的沈山瞧見是莊郡王的管家送他出門,便迅速去了魏臨在山上的莊子裡回稟。
此時,兩家人已經在莊子裡安置下來,那竹屋到底沒有拿來睡,隻管當做書房和休闲之用,尋常還是要住在有頂有牆的地方好。
等聽完沈山回稟後,霍雲嵐先笑道:“成了。”
魏臨也點點頭,待沈山離開後,他便道:“四安家底不豐,回頭我們給他添些東西以做聘禮才好。”
霍雲嵐並不是個小氣人,而且她知道鄭四安與魏臨的情分,半點沒有猶豫的點頭道:“應當的,回頭我就讓人去準備,定安排妥帖。”
等商量完,魏臨就去處理公事,霍雲嵐則是和伍氏一道去了竹屋裡。
虎頭和福團都很喜歡這裡,面對蒼霂山,景色宜人,竹屋裡的布置也很是清爽,還有著淡淡竹香,尤其是裡面用的桌椅都是竹子的,瞧著新鮮,兩個孩子很是好奇。
而從竹屋能瞧見遠處的一處院子,隱約能看到人影,似是個男子在院子裡不住地來回徘徊,不知道在做什麼,瞧著奇怪,霍雲嵐回去時便問起來。
魏臨並不瞞她,道:“那裡住著越衡。”
霍雲嵐記起來:“之前齊國的小將軍?”
“嗯,他的身子一直在調養,在城中過於扎眼,我便請示過王上,把他帶到山上來休養,這會兒謝太醫應該就在裡面為他請脈。”
霍雲嵐猜想剛剛看到的便是越衡,便道:“我今兒在竹屋裡遠遠看到,瞧著他的樣子似有不妥。”
魏臨聞言,便立刻讓沈山過去越衡那邊瞧瞧。
這時候,蘇婆子便進門,行禮後道:“將軍,夫人,二爺來了,已經去隔壁院子裡了。”
霍雲嵐應了一聲,見蘇婆子提著食盒,便問道:“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