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難得。
這時候,蕭淑華從頭上拔下了一根釵,伸手將上面的一根金絲拔了下來。
釵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如今沒了金絲,便是損了形狀,以後都戴不得了。
可是蕭淑華半點不覺得可惜,隻管專心的將金絲彎了彎,纏上了絲線,跟著一起編到了穗子裡。
隻是金絲到底堅硬,想要弄進去有些麻煩。
霍雲嵐雖不知道大公主為何如此,卻依然上前去幫忙。
不過就在這時,霍雲嵐從窗子裡看到外頭有個熟悉的人影走過。
她多瞧了兩眼,便認出來:“葉參將?”
大公主抽空抬抬眼皮往樓下看了看,應了一聲:“是他。”
霍雲嵐記起來之前葉瑜和常驸馬因為一根釵子打起來的事情,想著大公主該是不待見他的,便沒有多瞧。
可蕭淑華卻是主動提起:“如今魏將軍在明嘯衛中已經站穩腳跟,可是朝堂上還有阻力,幸而這位葉小郎君就在明嘯衛中,若是收了他的心,便是拉到了葉宰相,以後自然一切順遂。”
霍雲嵐本想說,不好妄議朝堂之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大公主手上的權柄可不比尋常的王子少。
她說的話自然都是有用的,這會兒便是點自己呢。
於是霍雲嵐一面利落的打穗子,一面笑道:“隻是葉參將和我相公素來不睦,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相處好。”
蕭淑華本就是為了給歸德將軍透露些,這會兒也不藏私,便道:“不妨事,這位葉小郎君在外名聲不大好,可他也不是全然紈绔,之前耐著性子學過本事的,隻是他少年時闲事做多了,不少人隻記得他年少輕狂,看不見他如今的能耐。”
霍雲嵐好奇:“什麼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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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淑華低笑一聲:“招貓逗狗,惹是生非,不著調得很,之前他和驸馬爺打一架想來你也知道,其實以前他們經常打架,驸馬就沒贏過。”
霍雲嵐眨眨眼,心想著贏不了也正常,葉參將到底是武將,力氣大身手快,常驸馬那樣的文人就算來十個也是扛不住葉瑜一拳的。
而後就聽蕭淑華接著道:“不過數年前,葉夫人帶著他回鄉探親,路上遇到了逃兵流寇,葉瑜流落在外數日才被救回來,很是吃了番苦頭,自那之後就老實本分許多,隻要耐下心思,這人也是好相處的。”
霍雲嵐聞言點了點頭,把自己打好的穗子撂下,伸手去幫大公主給穗子收尾,嘴裡道:“殿下著實豁達。”葉瑜打了常明尚,公主還能給他說話,當真難得。
蕭淑華則是翹翹嘴角,沒有多言。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嬤嬤快步過去,很快便回來,恭聲道:“殿下,是歸德將軍,說家人到齊,想請夫人回去。”
蕭淑華自不會攔著人家闔家團聚,隻管起身,親自送霍雲嵐出了門。
待霍雲嵐跟著魏臨離開後,蕭淑華便坐回到了桌前,捏著自己剛剛打好的穗子瞧了瞧。
她畢竟是頭一遭做這個,成品自然說不上頂好,但也不醜,就是放在那裡瞧著有些平常罷了。
編進去的金絲從外面也看不出什麼。
就像是自己曾經捧出去的一顆真心,被層層疊疊的掩飾,本以為與眾不同的好郎君,如今瞧著,不過是個泯然眾人矣的俗人罷了。
蕭淑華臉上神色淡淡,拿起穗子,另一隻手伸向了一旁的嬤嬤:“呂嬤嬤,把玉佩給我。”
呂嬤嬤趕忙將剛剛落在地上的玉佩遞過去,剛才她已經小心擦去了上面的塵土,如今瞧著,這玉佩依然溫潤精致。
隻是呂嬤嬤不明白,之前殿下為了給驸馬配玉,專門讓人去挑了上好玉石,又找了都城裡有名的師傅雕刻,今日才成,該十分喜愛才是。
誰想到剛才那麼隨便的就給丟了。
蕭淑華卻沒管呂嬤嬤想什麼,她接過了玉佩,將自己剛打好的穗子掛了上去。
提起來看看,大公主笑起來,輕聲道:“還成。”
呂嬤嬤趕忙湊趣道:“這玉極好,殿下打的穗子也好看,自然是好的。”
蕭淑華則是彈了一下玉佩,笑道:“穗子自然是好,那是因為這是我親手做的,至於這玉佩,我說它好它就好,若是我說它不好,誰也沒法說出一個好字。”
這話呂嬤嬤沒聽懂,便隻能點頭。
蕭淑華則是將玉佩往袖中一塞,站起身來離開酒樓,坐馬車朝著王宮而去。
另一邊,魏家的中秋過得很好。
今年一家人到的齊整,魏家四個二郎都在,成親的也都有了孩子,當真應了中秋月圓人團圓,就算隻是在一處坐著都覺得高興。
待過了中秋,天氣便開始漸漸轉涼。
霍雲嵐的飯莊越發紅火,每日的銀錢都如流水一般的進來。
而魏大郎的書齋也辦起來了,就選在了距離魏家藥鋪不遠的地方。
因著書齋之地並不需要人流太多,裡面也不主要售賣書籍,而是用來印發雜報,故而前頭門臉不大,後頭院子大,專門挑了周圍沒有高樓的地兒,不擋陽光,也方便以後印刷晾曬。
隻是《牡荊雜報》的名聲還沒打出來,這會兒顯得有些冷清。
好在魏淮也不著急,隻管加緊聯系至交好友過來幫忙。
這天霍雲嵐瞧著天氣不錯,便帶上了徐環兒去藥鋪盤賬。
其實藥鋪的賬不同於飯莊的,如果想要查飯莊的賬,礙著大公主那層,霍雲嵐是一定要過去查的,可這藥鋪是她自己的產業,讓人把賬本送到家裡也是一樣的。
隻是霍雲嵐想著多鍛煉一下徐環兒,讓她早些學到查賬的本事,尋常就帶她過來,用藥鋪的賬目給她練手。
這次也是一樣,霍雲嵐把賬冊直接給了徐環兒,讓她先上樓去看,自己則是對著藥鋪的許掌櫃笑道:“這些日子麻煩許掌櫃了。”
“夫人言重,小人給夫人辦事是天大的福氣,哪裡說得上麻煩。”許掌櫃為人精明,說起話來也周到,這會兒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些猶豫,“隻是,夫人,如今這世道艱難,壞心眼子的人多得很,少不得有哪些找事鬧事的,藥鋪如今伙計少,怕是支應不過來。”
霍雲嵐聞言,便翹了翹嘴角:“想來許掌櫃不是真的想招人,是瞧著飯莊有相公派的人護著,便想讓藥鋪也能有人撐腰吧。”
被點出小心思的許掌櫃立刻換上了殷勤神色:“夫人英明。”
霍雲嵐聲音淡淡,道:“這也不難,回頭我跟相公說一聲便是了,隻是以後有事情許掌櫃開口便是,莫要總讓我猜,萬一猜不中豈不是耽擱事情。”
許掌櫃趕忙陪著笑臉,連聲告罪,見霍雲嵐點了點頭這才略微寬心。
霍雲嵐也不過是敲打一下沒想真罰他,抬抬手讓許掌櫃去做事,自己則是上了二樓。
這會兒,徐環兒正坐在桌前專心致志的算著賬。
霍雲嵐見狀臉上有了笑,走過去坐到了徐環兒對面,想要問問她有什麼不懂的,自己現在也好教她。
可就在這時,霍雲嵐發覺從窗戶往外看去,就瞧見不遠處茶樓二層,有兩個人對面而坐。
一個戴面具,一個戴帷帽。
或許不熟悉的認不得他們是誰,可是霍雲嵐一眼便瞧出來了。
徐環兒見她不說話,也跟著看過去,很快便咦了一聲:“那不是左先生和施五姑娘……唔。”
霍雲嵐伸手輕輕地捂住了她的嘴,眼睛則是又往那邊瞧了一眼。
恍惚覺得這一幕好像發生過似的。
霍雲嵐覺得,自家藥鋪二樓……當真是個視野開闊的好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霍雲嵐:似曾相識……
鄭四安:?
蕭成君:哦
徐環兒:我好像知道的總是太多了
=w=
下面是可以看看也可以跳過去的小科普——
1、芙蓉糕:薩其瑪轉化而來,因形態與色調如芙蓉花,故有此稱。長方形,金黃色。內部緊密並有勻稱孔隙,風味特點與薩其瑪相同。食之有松、軟、甜、香之感。
2、月餅有好多種,各種特色各種風味各種餡料,老式的新式的都有,總之,好吃的月餅就是好月餅!
第91章
茶樓裡,左鴻文與施五姑娘對面而坐,面前擺放的卻不是茶,而是酒。
在茶樓裡飲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隻要給足了銀錢,想喝什麼都是可以的。
施五姑娘是茶樓裡的常客,讓人將杯盞斟滿,嘴裡緩聲道:“先生且嘗嘗,這酒是此處掌櫃的珍藏,加了藥材,卻無藥味,入口透涼,喝著養人不醉人。”
左鴻文聞言便端起杯盞抿了一口,隻覺得酒水並不辛辣,反倒帶了醇厚香甜,便道:“卻是好酒。”
施五姑娘笑笑,隻是帷帽前面的輕紗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隻能隱約瞧見精巧的下巴,還有微翹的唇角。
隻瞧了一眼,左鴻文就立刻收回目光。
其實兩人這般見面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自從上次福團抓周宴時說過話後,左鴻文就發覺自己與這位施五姑娘格外有緣,總是能碰到。
買書,總看上同一本。
喝茶,總在同一處。
甚至連去飯莊吃飯也能不其然的遇上到飯莊裡買醬貨的五姑娘。
堂堂施家姑娘為何要自己去買醬貨,左鴻文沒問過,覺得人家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可同樣的,左鴻文這樣經天緯地的好心機卻從未想過這些巧合會不會是刻意為之。
因為在左鴻文心裡,壓根兒沒想過施五姑娘會相中他。
畢竟兩人不單單是身份天上地下,光看左鴻文如今的模樣,任誰也不覺得會有貴女瞧得上他。
貧寒書生,身無長物,家徒四壁不說,還毀了面目,境遇坎坷。
尋常人連正眼瞧他都不敢,左鴻文也早就熄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富家千金看上貧寒書生那是戲文裡的事兒,還是要認清現實的好。
既如此,左鴻文從一開始就帶著一顆幹淨純潔到沒有任何邪念的心與施五姑娘相處。
在他看來,施家姑娘文採斐然,博覽群書,最難得的是心胸豁達,說話辦事都帶著通透爽利,能有這樣一位知己好友本身就是人生幸事。
至於男女之情,左鴻文每每想到都覺得自己是在褻瀆這段友誼,自然不會多想。
卻不知施五姑娘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跟他發展什麼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