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問,畢竟我現在有更關心的問題:「所以,你們找上我,是要抱那一摔之仇?」
他倆沒說話,人群中又走出了個人。
?這些人怎麼都是一個接一個登場的啊,如果放在遊戲裡,這就是葫蘆娃救爺爺,一個個往前送,要團,要團,知道嗎?
「你就是夏林星,」這位哥倒是人高馬大,穿著隔壁職高的校服,但長得像三十多歲,「嘖,看著也不怎麼樣。」
?
尼瑪,怎麼突然侮辱我?
我忍住自己罵回去的衝動,他們人有點多,我慫一慫。
沒想到那哥卻又開口:「聽說你是李宴歌的相好?」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不信謠,不傳謠,」我由衷地勸。
那哥側過頭看了眼黃毛,眼神懷疑,黃毛立馬狗腿道:「曾哥,不會錯的,我和安安都親耳聽到她說給男朋友發語音,結果從李宴歌的手機裡傳出來,事後李宴歌還告誡我們不能說出去,百分百兩個人有貓膩。」
陳安安說:「對,這婊子一邊吊著言明,一邊勾搭李宴歌,真是不要臉的最高境界。我當時給李宴歌說她和言明有一腿時,還是第一次看到李宴歌有那樣難看的臉色。」
我:「……」
服了,我說李宴歌怎麼突然開個變聲器找上言明,居然腦子裡還存在著這種腦積水才會有的想法。
那哥對我揚了揚下巴:「既然這樣,你給李宴歌打個電話,讓他來這兒,獨自過來。告訴他,多一個人你在我們手裡都討不到好。」
搞半天,是借著我針對李宴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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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他電話啊。」
那哥非常不耐:「微信電話,QQ 電話總有吧!」
我:「無。」
黃毛激動:「曾哥,她亂說,那天我們明明聽到她給李宴歌發了語音。」
信息差了吧兄弟。
我笑了聲:「早就拉黑了。」
14.
周圍的男男女女紛紛面面相覷,滿臉的不能理解。
黃毛更是直接否定:「不可能!那可是李宴歌,你能把他甩了?」
我揚揚眉毛:「怎麼?你想和他交往ťūₓ?」
黃毛:「滾,我對安安一心一意。」
哦,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我拍了拍腦門,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我王者裡面好像還有他好友,讓我找找。」
其實他的兩個王者號我都第一時間拉黑了,但為了拖延時間,我無所不能。
曾哥示意:「看看。」
我拿出手機,也不知道言明到底接受到我的 SOS 沒有,但是剛才就算撥打成功也早就結束,我不敢公然拿出來看通話記錄。
找到圖標,輕輕一點。
【TIMI】熟悉的聲音響起。
離譜,真是太離譜了,從來沒有一次圍堵,是一群人圍著我,然後我在中間非常熟練自然地……打開遊戲。
像是要給他們秀一把,每個人都看得全神貫注。
曾哥甚至發表感言:「你星星還挺多。」
語氣裡摻雜了點羨慕是怎麼回事。
我禮貌:「謝謝,我很強,我知道。」
曾哥又問:「李宴歌不會就是想讓你帶他上分才和你在一起的吧?」
我非常接受這個設定,在腦子裡幻想李宴歌就是個菜逼,但架不住有事實作證,和李宴歌一起打時基本就是連勝,無論是他玩大號還是玩大喬,這個人意識擺在那裡,想輸都難。
我說:「他星星更多,要帶也是他帶我。」
曾哥剛張開嘴還要說什麼,巷口突然出現個模糊不清的男聲。
「奇……奇怪,我……我怎麼感覺聽到阿星的……的聲音了,」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話,聽上去似乎不太清醒的樣子。
?居然是李宴歌,真的是該出現的人不出現,不該出現的人來得毫無意義,這不就是來給我添亂的嗎!
人群自動讓出了道,這群人剛才叫喚得厲害,但似乎還挺怕他的——即使走過來的他搖搖擺擺,隨時都像要醉倒在地。
李宴歌提著個還剩小半瓶的酒瓶,走著走著又給自己灌了口酒,也就仰頭喝酒的這一刻,雙腳打絞,差點一個趔趄直直摔倒,還好手扶了下牆,才支撐著自己站穩。他再度晃晃悠悠地邁開步子,向我走來。
所有人目瞪口呆,似乎還沒能把這人和李宴歌成功對上號。
他終於搖擺到我跟前,酒氣燻天。
我鼓著眼睛瞪他,心想如果待會兒我要逃,該怎麼把這個酒瘋子也一塊兒帶上。
李宴歌絲毫不知此時的處境,好看的眼睛半睜不睜,他皺著眉盯了我好半天,突然咧嘴一笑:「還真的……是阿星啊。」
他立馬又不笑,扁著嘴有些委屈地不停叫著我:「阿星……阿星。」
我:「……幹嘛?」
李宴歌聽到我的聲音,眼睛都亮了。
他輕聲道:「我不當騙子了,你不要不理我。」
我愣了下。
他又說:「你不喜歡的地方,我都會改。」
「所以,繼續喜歡我,好不好?」
他看著我,似乎又變成了那個我熟悉的少年,沒有目中無人的狠戾,也沒有不可一世的張狂,隻是個有些脆弱又有些敏感的男孩。
我放在心上的男孩。
周圍人交頭接耳,曾哥終於反應過來,伸手要拉李宴歌,也不知道他們之間什麼仇什麼怨,看樣子李宴歌是要被揍了。
我剛想給他攔一攔,卻見有人的動作比我和曾哥都快。等我做出動作時,他已經一個酒瓶敲在了牆上,細小的碎片到處飛濺,陳安安帶頭尖叫,然後趁著所有人愣神的時間,他拉ṱü₌過靠近他的曾哥,敲碎的酒瓶鋒利的邊緣指著曾哥的太陽穴。
一氣呵成。
「都說擒賊先擒王,」李宴歌輕聲笑了笑,哪兒還有半點醉意,隻有無邊的清醒和冷漠,「喏,擒到這個廢物了ţŭ⁸。」
「你……你不敢的,」曾哥口齒不清,「李宴歌,你……你不會敢弄出人命!」說到後面,反而像是給自己壯膽般的虛張聲勢。
李宴歌笑著把那酒瓶邊緣往裡面又送了送,幾乎快要靠到曾哥的皮膚。
有的女生已經捂住了眼睛。
但她們也不敢再尖叫出聲,生怕自己一個激動刺激到李宴歌。
剛才還亂哄哄的巷子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我敢不敢,你不知道?」李宴歌再度開口,「你要不要用這沒什麼價值的腦袋試一試,是用左邊的試……」
他又用手指點了點右邊太陽穴。
「還是用右邊的?」
15.
空氣中卷著一觸即發的緊張,周圍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我。
此時的李宴歌身上帶著股瘋勁兒和狠勁兒,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敢。而那種視生命為虛無的冷漠,才是真正讓我心底發寒的存在。
我沒辦法將他和我心上的那個少年對上號。
就像第一次見面他所說那樣——「讓她打從心底害怕」,那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才知道原來不是在開玩笑,他能如此簡單地做到。我怕這樣的他,這讓我很失落。
李宴歌的手再次移動,酒瓶尖銳的部分已經戳在了曾哥的太陽穴上,大抵是感受到冰涼的玻璃即將刺破皮膚,曾哥大喊:「停!停!」
李宴歌懶懶道:「哦,不停。」
「我認慫,李宴歌,我認慫,我他媽不該再來惹你,我是廢物,沒有下次了,這夠不夠,你還想聽什麼才滿意?」曾哥吐出一連串的話。
「錯了,」李宴歌道,「你不是惹我,你是不該去惹她。」
「曾大壯,是因為過去了已經有一年,你就忘了當時你們是怎樣被退學的嗎,或者這職高的校霸當得太上頭,以為自個兒又能來挑戰我的耐性了?怎麼,當時被打得還不夠慘?」
「那我隻能以這種方式告訴你,無論是你以前當一中的校霸也好,還是現在職高的校霸也罷,我想治你,辦法多的是。」
「曾大壯,」他聲音涼涼,「夏林星不是你能惹的人。」
我的名字從他嘴裡蹦出來,與前面所有的語氣都不同。
我似乎,聽到了幾分珍重,幾分小心翼翼。
我輕輕嘆了口氣。
也正在這時,身側傳來動靜,我餘光撇到一個同樣穿著職高校服的男生似乎拿著什麼慢慢靠近過來。
看過去,是一根木棍。
他處於李宴歌的視覺死角,看樣子是想搞偷襲。
血氣方剛的年紀,絲毫沒有考慮萬一李宴歌因為這一棍子,反而失手將酒瓶往曾大壯太陽穴裡推的可能性。
就在他舉棒的一瞬間,我幾步跨上前,伸手,時間太趕,也隻能選擇硬接。
木頭在掌心摩擦的瞬間,穩穩接住。
但雙手火辣辣地疼。
我使了巧勁奪過木棒,一腳把男生踹到了牆邊,於是剛才圍著我還挺近的人紛紛後退幾步,自覺遠離。
我用木棒點了點地:「不好意思,我們這邊還有個挺能打的人哦。」
畢竟我和李宴歌是一條繩的螞蚱,雖然我覺得他這個螞蚱過於兇殘,但怎麼也不能讓別人來傷害他。
我看了眼李宴歌,發現他的視線卻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昏黃的燈光下,我的掌心一片通紅。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晦暗,仿佛所有色彩都在他的眼中褪去,不知為何,我感覺李宴歌的理智在一絲一縷被抽離。
怎麼狀況變得更糟了…?
「李宴歌,」我突然開口喊他,還裝模作樣吹了聲口哨,「是被我帥到了嗎?」
他一愣,抬頭看我,瞳孔裡倒映出笑的洋洋得意的我,他眼中的色彩一瞬間又回來了。
我甚至看到了熠熠閃爍的亮光。
還沒等李宴歌說話,言明的聲音從巷口傳過來:「在這兒呢!」
緊接著緊促的腳步聲一陣一陣靠近,有人喊了句:「李哥!」是之前在食堂見過的那個名為周健的人的聲音。
李宴歌隨手把酒瓶子一扔:「來了啊。」
曾大壯早已嚇得腿軟,直接跌在地上。
之前圍著我氣焰囂張的一群人瞬間慫了,周健帶來的人是他們的幾倍。
後面就是處理殘局。
說來有趣,陳安安在看到言明來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僵住了。搞半天這妹子居然暗戀我哥,怪不得一開始就針對我。
嗷。
我不要這樣的嫂子哈,隻能祝她和她的舔狗黃毛 99 吧。
而言明從頭到尾都沒看過陳安安一眼,他也就在網上口嗨,現實還是挺有原則的。我告訴他居然能被級花暗戀時,他還非常中二地冷哼了聲:「真是什麼狗屎都想沾染朕。」
我豎起大拇指,誇贊:「冰清玉潔。」
狗日的言明朝我比了個中指。
今天我不計較。
我問:「所以,我的 SOS 是撥通了?」
「對啊,當時李宴歌也在旁邊。」
「?你們怎麼在一起?網友奔現?」
言明知道大喬就是李宴歌。
「爬,是他來找的我,」言明道。
「找你幹嘛?」
「男人之間的秘密。」
「呵,男人,」我發出嘲笑,「所以他先來,然後讓你去搬救兵了?」
「對啊,你沒看到當時你電話裡的聲音一出來,這兄弟臉色都白了,留下一句讓我找高二十四班的周健,就跑得沒了影。」
我怪異地看著他:「李宴歌給你錢了?喊你來當他的說客?」
「我隻是陳述事實,」他突然正經,「阿星,選擇權在你,你想怎麼樣,我肯定不會胳膊肘往外拐。」
「少來,」我沉默半晌,朝站在不遠處的李宴歌走過去。
他的兄弟們正在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但他似乎並沒聽進去,反而像是在發呆。
煙頭的火光在指間若隱若現,他拿起來想抽一口,餘光撇到我然後愣愣地看過來,不知為何,他下意識般掐滅了煙。
我站在他面前。
「李宴歌,我們聊聊?」
16.
回家路上有條小河,我倆順著河道走得很慢,慢到如果河裡有隻烏龜在遊泳,都會向我們的速度投來鄙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