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該搜的搜了,該綁的綁了,等明天人醒了再說。
她們從崔柳的小庫房內,發現了大量的珠寶,什麼金銀首飾,珍珠翡翠。這些東西如果是崔家的話,這裡說都會上賬本記錄,但是沒有一樣管家見過。還發現了一箱子厚得快要冒出來的交子,粗略算下來,應該有一千張了。
區區五房孤女,居然富過了整個崔氏一族
一個待嫁未出閣的女子,有這般多來路不明的錢財,傻子都清楚了,肯定有問題。也別討論什麼無辜不無辜了,肯定不無辜!
崔茂見到這些早就傻眼了,他完全沒想到他身邊善解人意的小女兒,居然瞞著他這麼多事情。所謂的可人,所謂的懂事,原來都是謊言、做戲!
崔茂已經被劈得外焦裡嫩,久久難以恢復正常神智了。
崔老太太知道此事幹系地臧閣,劉太後都在關心過問,所以懇求崔桃一定盡量力保崔家。
“你爹雖混賬,但他真不知情地臧閣的事。他確實因色誤事,犯了蠢,害了你,拖累了整個崔家,他該罰的地方我們都認!可其他人都是無辜的呀,不該因為這個蠢貨被牽連!”崔老太太老淚縱橫道。
“祖母放心,我心中有數。”
萍兒已經打發人連夜騎馬回開封府報信,差不多明天傍晚應該就會有開封府的人來了。
夜深了,崔桃打著哈欠,千頭萬緒太多,實在想不過來了,先睡覺苟命重要。
一早兒,天剛蒙蒙亮,剛聽見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崔桃就被王四娘和萍兒給弄醒了。
往日就這倆人愛睡懶覺,今天卻這麼早。
崔桃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幹嘛啊?”
“韓推官來了!”王四娘興奮道。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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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才派人去開封府通知,韓琦再快也不至於今早就能趕來。這說明韓琦在沒得到消息之前,他就連夜動身過來了。
肯定有事。
崔桃趕緊爬起身穿衣服,匆匆洗把臉。
王四娘和萍兒並排站在一起,倆人的表情一致地看向崔桃。
崔桃用清鹽水漱口了之後,緩緩轉眸,瞟向倆人。
“你倆在搞什麼鬼?”
“我們聽說韓推官是帶著大雁來的!”萍兒激動道。
王四娘則開始嘿嘿笑,一副我當年的預言果然成真了的樣子。
《白虎通義·嫁娶》有言:“贽用雁者,取其隨時南北,不失時節,明不奪女子之時也;又取飛成行,止成列也;明嫁娶之禮,長幼有序,不相逾越也。”
大雁為忠貞之鳥,另一半去了,餘下的那隻也不會再覓配偶;又因為大雁順陰陽往來,遵從長幼有序,寓意著家庭和睦。在婚嫁習俗上,男方求親都會以雁為贽。
所以,這大雁可不是隨便送的,年輕男子拿著上門,那就寓意著來提親了。
崔家人之中,韓琦認識的女子隻有崔桃,如果他真拿大雁了,大家自然會以為韓琦的意思是要求娶崔桃。
“崔娘子可以啊,跟韓推官都到了這一步居然不告訴我們。”王四娘忽然想起來了,追問崔桃,“那把桃花扇是不是就是韓推官送你的?”
崔桃輕笑了兩聲,一點都被王四娘的話給‘詐’到。
她不信,不信韓琦會在不經她同意的情況下,擅自帶著大雁來求親,也不信韓琦會挑在崔家最‘內亂’的時候。這不是聰明人會做的事,更何況韓琦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
崔桃眯眼打量兩眼王四娘和萍兒,質問她們:“哪來的謠傳?”
“一早我去廚房,聽府裡人都這麼傳。他們說韓推官突然來拜訪,帶了一對大雁,府裡要有喜事了。”王四娘連忙解釋道。
先見人再說。
崔桃囑咐王四娘和萍兒準備早飯,別忘了把她昨晚腌好的羊排剁成小塊備好。倆人應承後去了,崔桃就趕緊翻出她的桃花玉扇,飛快地跑去見韓琦。
聽說韓琦此刻在前院正堂,大伯崔勞正在接待他。
崔桃往前院奔的時候,路遇了兩名家僕,倆人都特意跟崔桃道恭喜。
崔桃直接把倆人叫住,問是誰傳了這話。隨後她就順藤摸瓜,找到了謠傳的源頭,原來是在前院負責奉茶的大丫鬟錦秋。
粗略估算,韓琦抵達崔府尚不足兩炷香的時間,消息就傳得這麼快,顯然不正常。
有人大概想靠傳謠汙損她的名聲,盡管這謠言總會澄清,汙損的程度有限,這還是使出了這種不痛不痒的小手段,顯然在故意針對她。
在前院伺候的丫鬟可都是府中精挑出的最優人選,她們代表著崔家的臉面,要隨著男主人一起去接觸官貴。主人家不管做什麼說什麼,這些丫鬟們第一該謹記的事情便是守口如瓶。
聽說此刻錦秋正在前堂內伺候,崔桃便正好來見韓琦。
崔勞與韓琦相聊甚歡,雖然二人淺聊不過幾句,但崔勞心裡頭已經非常喜歡和欣賞韓琦了,真恨不得把韓琦當神君一般供起來。他不禁更恨自己女兒少,還都嫁人了,不然還可以搶上一搶。不過話說回來,這樣有貌、有才、穩重又性純一的人物,誰會不喜歡?想來在汴京高門之中,韓推官也一定是最炙手可熱的擇婿人選。
若有崔家女兒能得幸嫁給他,他這個做族長的臉上也頗有榮光,趕緊扒拉扒拉家中僅剩的幾名閨女……
崔勞思量之際,就聽到通傳說七娘來了。一見身著碧色素裙,面容皎皎如明月的崔桃,崔勞的心思頓時就活泛了,他隨即就看向韓琦,這不正是郎才女貌?
崔勞美滋滋地想著可能性,隨即又覺得因為崔桃坐牢又驗屍的經歷實在是硬傷,可能性似乎不大,暗暗覺得失落中……
“聽說韓推官帶大雁來了?”崔桃略行見禮後,便直接問了。
崔勞往谷底正跌的心頓時激情升起,倆眼冒光地打量這倆孩子。瞧這倆孩子好像非常相熟啊,那就是說有戲?而且最最最重點的是他聽到了什麼?大雁!原來他沒多想,韓推官真要來做他們崔家女婿了!?
崔勞瞬間春風滿面,笑容燦爛,正欲開口張羅一下這事兒,也要象徵性地‘訓’一下崔桃這樣直接不大好。好歹人家是來提親的,咱們得裝裝相呀……
“什麼大雁?”
韓琦隨後一句反問,倏地將正美滋滋地騰雲駕霧在天上飄的崔勞,給狠狠拍到地上了。
崔勞笑容漸漸消失,迷茫望著二人。
“外傳韓推官帶了大雁來,便想問是不是?”
崔桃回話完畢,就對上了韓琦的眼睛,便在他墨黑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韓琦今天穿著藏青色錦袍,腰束玉帶,樣子比往日更顯沉穩,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要見家長他才有如此扮相。不管怎麼樣,深色衣物的確更襯他面如美玉,姿儀無雙,很好看。
隨著崔桃的問題,崔勞暗暗祈禱:如果是,他一定每天在佛祖面前虔誠焚香三年,絕不虛言!
“不是。”
崔勞:“……”唉,省了!燒不了香了!
崔勞受刺激地緩和了下自己的情緒,才開口問:“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崔桃問:“誰是錦秋?”
屋內四名伺候的丫鬟之中,有一名身穿綠衣年十七八的女子上前行禮,應承她就是錦秋。
崔桃打量這丫鬟的姿容,倒真不愧是府裡的一等丫鬟,有樣有貌,乍瞧著也像很規矩。
“可是你傳了此話?”崔桃質問。
錦秋愣了下,焦急跪地解釋道:“婢子沒有,婢子偶然見韓推官的隨從拿著的籠子,裡頭裝著長羽的活物,便在煮茶的時候與廚房的人闲聊,說那活物也不知是什麼,誰知那些人就亂傳了呢。”
錦秋急得哭起來,連連磕頭賠罪,請崔桃和韓琦寬恕她。
崔勞尷尬地起身,也對韓琦作揖賠罪道:“怪崔某馭下不嚴,讓韓推官笑話了。”
韓琦知道崔桃不是因小事就鬧的人。
“我不過剛來,貴府一名婢女之言便得滿府皆知,這可不止為馭下不嚴。”
這是崔桃打算說的話。
韓琦在官階品級上高過崔勞,此話由他來說倒是更合適,便先行替崔桃把話說了。
“是是是,崔某一定好生處置此事。”崔勞狠狠瞪一眼錦秋。
錦秋低著頭,身子簌簌發抖,輕輕啜泣落淚,竟彰顯出幾分楚楚可憐的美。
人哭是哭了,但哭得很有別味兒,也不像是因為真的害怕才哭。
“復述一遍你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