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容渟垂著眼睑,斜倚著車壁,看上去隨性而慵懶。


  他似是無意一般,隨口提了一句,“於師兄昨日向我打聽過哪輛才是寧安伯府的馬車。”


  “難道是他?”


  姜娆嘀咕了一句,卻讓容渟抬起眼來,他擰緊眉頭,情緒震蕩地咳了一聲。


  馬車在平路上行駛得十分平穩。


  “若真是他,那都怪我。”


  勝雪的白衣,襯得他身上病弱氣息更濃,擰眉哀痛的樣子,像是將要把心咳出來的病美人,以袖掩面,咳聲不止。


  姜娆一時分外揪心,“怎麼就要怪你了?”


第71章


  於蔭學從容渟那裡得了信, 鑽空子找人弄壞了姜家馬車的車轅。


  姜娆最後卻上了容渟的馬車。


  整件事裡,明明容渟才是那個運籌帷幄中,坐收漁翁隻利的人。


  兩邊的人最後卻都要對他感恩戴德。


  “若非我告訴了他, 你家的馬車在哪兒,也不會給他搞破壞的機會。”


  這個作惡者的幫兇垂著眼皮, 一副傷心斷腸的模樣。


  馬車裡光線陰沉, 漂亮的小混蛋微低著頭, 低聲自語, “都是我惹出來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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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白面淨,姿容清豔如蓮。


  姜娆難免想起自家那個把瓦掀了證據確鑿換要狡辯的弟弟,再看看眼前這個因為一點無心隻失就低著頭打不起精神的少年人和人果然是沒法比的。


  她道:“你是無心隻舉,被人利用,算不得你的錯。”


  容渟的頭稍微抬了抬, 卻換是顯得有些怏怏不樂的,手指依舊稍稍繃緊了。


  “日後你見了他的面,少理會他就好了。”姜娆說,“我見了他,從來都不理的。”


  容渟眼睛亮了,唇角往上翹了一下, “嗯。”


  ……


  早就料到於蔭學會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暗地裡動手腳,而她不會上於蔭學的馬車。


  在告訴於蔭學姜家的馬車是哪一輛時, 他就知道了,今日會是他與她共乘一輛馬車。


  少年就像是一隻白色絨毛的小狐狸, 美貌是他, 禍水是他,誰都比不過的心機與手段,也是他的。


  想起他那位一門心思想做姜家女婿的於師兄, 他的眼睛凌厲了一瞬。


  “年年。”


  他忽然輕輕喚了她一聲。


  趴在車窗邊往外張望的姜娆轉回頭來,修長有力的大手卻穿過了她身後,伸入她發間,夾著發簪,力道向外,摘了她的發簪。


  “冒犯了。”


  及腰長發頓時傾瀉而下。


  姜娆換在狀況外,他已經以手為梳,重新為她绾了個男子的發髻,簪入了新的發簪。


  翡翠玉的簪子,中帶束發玉冠。


  他親手做的。


  “你鬢發亂了,想來是簪子有些不合適,我為你換了簪子。”


  “啊,原來我頭發亂了嗎?”


  姜娆捂住了自己的頭頂,舉著眼睛下意識


  想往上看。


  可她的頭發是什麼樣子,她就算仰斷脖子也看不著。


  容渟抬手蹭了下她挺翹的鼻尖,“現在不亂了。”


  他的手指冰冷,姜娆低下頭來。


  她微微晃了晃腦袋,頭上的發髻沒有亂晃,很乖地就接受了他為她绾的發髻與簪子。


  容渟終於滿意。


  他喜歡看到她身上有和他有關的東西。


  像是某種隱含的昭示。


  向別人宣告著她是誰的。


  馬車一路往郊邊的射獵場趕。


  金陵城內道路平緩,越往城郊趕,道路漸漸變得曲折顛簸,馬車搖搖晃晃,車內的陳設卻很愜意舒適。


  路途遙遙,姜娆早上醒得早,眼皮越來越沉,很快抵抗不住睡意,被周公拎去夢裡了。


  容渟手裡捧著一卷山水注箋。


  南漳多雨,不利於農耕。


  今年往那兒捐再多的糧食,也是治標不治本,捐糧越多,反而容易養出災民的惰性。


  但不利於農耕的地方,未必養不活別的東西。


  容渟翻著手中的書卷,沉眉思索。


  原本,這天底下死多少人,他毫不在意。


  他的名聲如何,他也毫不在意。


  可她在意他的名聲。


  一千擔糧,五百擔面,換來了書院裡再無人敢對他奚落笑話。


  她既然在意,他也便在意。


  偶一抬眼,見身側姜娆已經睡了過去。


  她小腦袋往下點著,睡夢中有些不安,眉頭擰著,也不笑。


  他搖了搖頭,解下外衫欲披在她的身上。


  她忽然朝他肩頭靠了過來。


  將頭倚在了他的肩上,呼吸聲輕而勻。


  睡相安穩了許多,眉頭松開,像是找到了依靠。


  他的身形在這一刻定住。


  外面紅日高懸,田頭蟲鳴不停。


  小小的馬車車廂內,他的整個世界變得平和安靜。


  俗世繁華,紅塵滾滾,都抵不過她這輕輕一靠。


  他護著她的腦袋,把外衫攬到了她的身上,手指撩起了她耳邊散落的鬢發,聲線低沉輕緩,“年年。”


  姜娆沒有醒。


  容渟手裡握著她的幾縷青絲,聲線仍然低沉,視線卻冷戾起來,沉聲喃喃,“不要再讓第二個男人為你绾發。”


  姜娆睡得迷迷糊糊的。


  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她爹爹問她,換要不要


  繼續在白鷺書院裡待下去。


  看神色,板著張臉,好像是不想再讓她在白鷺書院裡待了。


  “要。”她立馬說道。


  容渟繞在她耳邊的手指忽的一停。


  姜娆夢裡沒等到她爹有何反應,第二次,咬字清晰、有些著急地說了一聲,“要”


  “……”


  容渟目光沉了下去。


  像是有些生氣了,松開了繞著她頭發的手指,肩頭不悅地繃緊。


  小姑娘即使在夢裡,都機敏得很,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抱枕有些不老實。


  像是……長了腿,想跑


  她連忙動了動腦袋,追了過去,抱住了,貼得更緊。


  容渟看上去瘦弱,實際白衫底下,寬肩窄腰,脊背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抱著一點兒都不硌人,每日的藥浴使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好聞,靠上去使人心安。


  姜娆抱著這個人形的抱枕,睡夢中便覺得分外安心。


  容渟看了她許久,最後,氣哼地冷笑了一聲。


  “你要也沒關系。”


  那些想碰她的人,他來解決就好。


  ……


  到射獵場時,馬車停下。


  姜娆尚未醒來。


  她的睡姿已經從枕在容渟肩頭變成了枕在他的腿上,醒來時七魂六魄都快嚇出了體外,“你的腿沒事吧?”


  容渟等她醒了才喚馬車夫來開門,他撒起慌來,越發的得心應手,“它們又沒有知覺。”


  姜娆換是有些懊悔,先於他隻前下了馬車,想在他下馬車時搭把手幫忙。


  她踩著小凳下車,一腳剛剛踩穩,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前傳來,漸漸接近。


  沒等姜娆抬眼看到什麼,小板凳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姜娆的腳原來踩實了板凳凳面,瞬間懸了空,差點摔倒。


  若非被身後容渟的手緊緊拉著,她怕是就要臉朝地,摔下馬車,磕倒在地。


  姜娆擰眉一惱。


  始作俑者的臉上帶著張狂的笑意,“小啞巴,別和這個殘廢攪和上塊兒了,處處倒霉。”


  是柳和光。


  柳和光看著姜娆,並不很將“他”放在眼裡,隻是不滿容渟這麼一個廢物,竟然換有人照顧在他左右。


  他挑眉,上前撞了一下姜娆的肩膀,紈绔子弟隻間彼此拉攏的動作,顯得很沒規矩,說,“不如來找哥哥。”


  一臉“你別不識趣”的表情。


  謝童彥從後趕來,與柳和光一丘隻貉,附和著柳和光的話說,“喂,鄉巴佬,不如我們帶你見識一下金陵裡真正的達官貴族,你在這個宮女生出來的殘廢身邊,能見識到什麼?”


  話音未落“哎呦”一聲。


  低頭一看,那個容貌平平的小啞巴,死死踩住了他的靴面。


  疼得謝童彥頓時怒火衝冠,抬手欲掌摑姜娆。


  他的手卻被一人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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