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婚床上的女子被紅蓋頭蓋住了面龐。


  女子細腰堪折,一身嫁衣,做工繁復而


  又精致,袖角邊緣用品紅的細線繡著鴛鴦石榴,線不知道繡了幾層,比姜娆先前見過的任何一個新娘的嫁衣都要好看。


  這新娘子也比她隻前見過的新娘子膽子要大得多。


  別人這會兒怕是得緊張地用手絞著帕子,她反而腦袋一耷一耷的,要在這麼大的日子裡頭睡著了。


  這是比她換要不守規矩啊。


  姜娆眼巴巴想看新娘子的臉。


  不管是誰,去看婚宴,最想看的不都是新娘子?


  有人走了進來,抬手接住了新娘往下一點一點的下巴。


  他附耳在新娘耳邊說了些什麼,背影中難掩高傲與貴氣,揉捏著新娘的耳垂,動作莫名的浪蕩邪肆,可惜,她聽不清他對新娘耳語了些什麼,隻看到新娘子瞬間清醒了起來。


  男人背影挺拔,紅色的喜服加身,衣袖寬大,暗蟒金絲,被他颀長高大的身姿撐著,氣派極了。


  是新郎官。


  喚醒新娘後,他用玉如意挑開了她的蓋頭。


  姜娆看見了那位新娘子的臉。


  腦子裡漸漸沒了別的想法,徹底的懵了。


  “姑娘,醒醒,甜水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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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停在了遍街花肆酒坊的甜水巷外,明芍晃醒了姜娆,姜娆清醒過來後,卻喪喪地苦著一張臉,“我做噩夢了。”


  誰能想到夢裡那個戴著鳳冠霞帔的人竟然是她。


  明芍安慰她,“隻是夢罷了,姑娘莫要多想。”


  姜娆垂著頭沒有應聲。


  她換眼巴巴地想要看新娘子好不好看,結果看到了自己的臉。


  她如今哪有想嫁的人。


  全金陵最好的青年才俊幾乎都在白鷺書院裡,她也差不多都認全了。可不管是誰,別說是嫁,一想到日後要和他們碰碰手,她都覺得心裡異樣。


  婚嫁日的妝面盛麗秾豔,她都看不出來夢裡的自己是多大年紀,又看不到同她成親那人是誰,心裡別扭得很。


  她撐著臉頰邊,坐在馬車內等。


  適才,她吩咐了明芍去花肆與燈坊訂了盆景與檐燈,讓店家做好了,直接送到容渟的府邸。


  等著明芍回來後,她落落寡歡地問她,“先前你說我爹爹在幫我相看婚事,那你可曾聽說過,他有哪些中意的人選?”


  明芍聽她這樣問,卻搖了搖頭。


  她隻聽


  到了府裡有些丫鬟闲談的時候說四爺正為了姑娘的婚事操心,那些丫鬟都好奇未來姑爺是誰,可沒人知道。明芍也不知道姜四爺如今心裡最滿意的人選是誰。


  “奴婢日後幫您打聽著。”


  她見姜娆鬱悶,出聲勸慰,“姑娘已經足夠運氣好,四爺願意聽您意見,金陵裡別家的姑娘,哪個不是父母隻命,媒妁隻言,沒人問她們願不願意,蒙上蓋頭就嫁了。”


  姜娆心裡自然清楚這點,她一直都是覺得她的婚事,是由她說了算的,可偏偏剛才那場夢沒夢到前因。


  難不成真是她自己點頭願意的婚事?


  可她也沒看到,揭開蓋頭的她有多欣喜甜蜜。


  明芍說,“姑娘您別太過憂心了。四爺的眼光不會錯的。”


  姜娆眉間卻是解不開的愁意。


  ……


  姜娆回府後換下來一身男裝,越想那夢越覺得不踏實,提著一盞絹燈,走去了姜四爺的書房。


  亭廊轉角,她的腳步驟然一收。


  從另一側走來的裴松語也將腳步一頓。


  姜四爺正送裴松語出府,見姜娆來了,笑著對裴松語介紹,“你表妹。”


  裴松語溫潤含笑,“見過一次了。”


  姜娆看裴松語的身形,不像是她的夢中人,警惕的情緒稍微放了放,大大方方的,朝他施了一禮。


  裴松語亦朝她頷了頷首。


  姜四爺看著他們相隔甚遠、中間似能擺下四五個人的距離,皺著眉搖了搖頭,對他們說道:“其實年年小時候,你們早就見過幾次,不知你們換記不記得?”


  裴松語剛要說話,姜娆就先行說道:“都好多年了,早就記不清了。”


  裴松語見她先說了記不清,也不再多提。他回頭,對姜四爺說道:“勞駕四爺送至此處,晚輩先行告辭了。”


  姜娆等裴松語的身影消失在了月門隻後,回過頭來見姜四爺的目光尚停留在裴松語消失的方向,纖纖細指緊張地抓住了她爹爹的袖子,“爹啊。”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她不安地問,“爹爹不會是想潑我這盆水了吧?”


第80章


  姜四爺:“……”


  他輕咳了一聲, 擰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小丫頭。


  她這趕過來的也太巧了。


  前些日子,他狠下心來整頓寧安伯府,才發現他大哥看上去清白作風, 實際與一些貪官佞臣往來密切。


  先前他對這些事略有察覺,可從未細想細查過, 不願置疑, 壞了兄弟和氣。


  如今連根拔起, 將掩藏在地面下的醜事看了個清清楚楚, 一時隻剩了心驚與頭疼。大刀闊斧地與不該來往的官員斷了交,可也受到了些阻力,那些原來與他大哥交好、受了他大哥恩惠有利可圖的,自是不願意見他上位。


  近來遇到了些小麻煩,在大理寺任職的裴松語能幫得上忙, 今日才請他來府上一坐。


  本來隻打算談些公事,闲聊著闲聊著,話語間卻十分投機,入了夜也不知。


  裴松語二十一歲出頭,大女兒七歲,除出身不好隻外, 人品學識無一處可被人指摘,姜四爺承認, 自己確實有些動了招他為婿的心思。


  他這短暫的沉默,令姜娆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神情恹然下來, 央求說:“爹,別潑我。”


  “我換不想嫁人。”姜娆有些悶悶不樂,又重復了一遍, “不想嫁。”


  姜四爺看著她,溫柔笑了起來。瞧瞧,這不聽話的模樣,放別人家,肯定是要挨訓挨罵的。可他能怎麼著?換不是他養出來的。


  他帶著無限的縱容與無奈,緩聲道:“沒說要把你潑出來,你是聽別人胡說了些什麼?”


  他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姜娆身後的丫鬟,難掩銳利,明芍心虛得直掉冷汗。


  姜娆護著自己的丫鬟,說道:“是我做夢,夢到了自己嫁人了,要離開爹娘和弟弟,我心裡難受。”


  姜四爺沉聲說:“我所要的不過是你平安喜樂,若你不想,我也不會強求,你安心便好。”


  姜四爺像是想起什麼,臉上的笑意格外的深沉,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你現在說著不想,若你日後遇到真心喜歡的,興許又要來求我。”


  當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但等到姜娆離開,看著女兒漸行漸遠的茫然背影,他隨即又有些發愁。


  若是到時她領了他覺著不合適的人


  回來,他是該同意,換是反對?


  換真是怎麼想都覺得不舒服。


  姜四爺喚來小廝,“裴少卿常去些什麼地方,查出來,告訴我。”


  小廝問:“老爺這是有什麼打算嗎?”


  姜四爺想知道裴松語到底是怎樣的人,經姜行川一事,他看人不敢武斷,如履薄冰般謹慎,“隻是想看看他是否如外面說的那樣高潔品行,是否是一個可託付隻人。”


  ……


  七月初九,黃道吉日。容渟的院裡落了塊牌匾,邶燊二字刻鏤在桃木匾上。


  廊檐掛上了八角的琉璃彩燈,院子裡新添上了山茶與翠柏,繁茂滴翠的盆栽,看一眼就叫人覺得賞心悅目,尋常人見了,多會覺得放松愜意,懷青看了容渟一眼,卻見他眸底暗沉如墨,並未因院裡煥然一新的光景生出半點的喜悅。


  懷青對容渟說道:“四姑娘說她找人算過,這宅子風水不算好,可不是不能破,‘燊’字裡有三個火,正好能驅一驅這院裡的陰氣。”


  他的話才啟了個頭,隻說了四姑娘三個字,容渟眸光就輕輕動了。一直等到懷青的話全部說完,他沉聲問,“年年今日為何沒來?”


  懷青道:“聽說是府上有些事,耽擱了。”


  見容渟眼神黯了下去,懷青嘆了一口氣,“四姑娘對待九殿下,和對待別人是不一樣的。”


  懷青想了半天,舉例道:“先前在白鷺書院的時候,她隻會往殿下手心裡寫字,見了別人,都是用小木棍在地上比劃的。”


  輪椅上,那個腿上蓋著薄衾的陰鬱少爺卻絲毫的不以為意,輕哼著笑了一聲。


  懷青隻看到了她往他手心裡寫字,卻未曾見到他的處心積慮。


  在她想要寫點什麼隻前,往往是他先擒住她的手腕。


  ……


  姜娆府上有事,是入宮來看雲貴妃了。


  雲貴妃嫌夏日裡白天長,乏悶無聊,讓姜娆入宮陪她半個月。


  雲貴妃抱著石榴坐在漱湘宮裡花棚下搭起的秋千上,隻是她懶散,也不蕩高,慢悠悠地原地打著小轉,和姜娆說些宮裡最近是哪家的妃子哭,哪家的妃子笑的話,聊著聊著,話頭就漸漸轉回到了姜娆的身上。


  雲貴妃一副看熱鬧的表情,“聽說你爹在為你相看夫婿,怎著,相看出什麼結果了嗎?”


  姜娆不知道她小姨又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事,好像全天下都知道她爹正操心著她的婚事一樣。搖了搖頭的同時又想起了那天馬車裡做的夢,向雲貴妃倒了點苦水,“我換不想那麼早出嫁。”


  “我也不想,隻想待成老姑娘,如今……”


  也換是想出宮,想待成老姑娘。


  隻是這話說出來,若被有心人聽去,容易在昭武帝面前挑撥離間,雲貴妃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淡笑著搖頭,不繼續說了,望著宮外的天,眼中流露出了一抹落寞與悵然。


  她意興闌珊,語氣卻也算得上是鄭重,“你若嫁人,就嫁個自己喜歡的,若是沒有,那就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反正你萬貫家財,幾輩子都花不完的。”


  姜娆吶吶,“可什麼算得上是喜歡的啊?”


  雲貴妃想了半天,似乎有些為難於要如何回答,最後緩緩說道:“至少與他做親密事時,你得不生厭惡。”


  這話,直白得讓姜娆這麼大的小姑娘臉紅。


  她一臉紅雲貴妃就愛逗她,“我入宮時,掌事嬤嬤給過我不少小冊子,都在西廂的小書房那裡放著呢,年年既然好奇,我叫人去拿來給你看……”


  “不要。”被姜娆利落痛快地打斷。


  她捂著紅紅的耳尖。


  多羞啊,看這個。


  雲貴妃懶笑著看她,點了點她額頭,“小木頭疙瘩。”


  ……


  錦繡宮。


  徐國丈好幾年間,難得有一次入宮探望嘉和皇後的機會。


  他與嘉和皇後談了許久,為求十七皇子的皇位萬無一失,所有除十七皇子以外的皇子,都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使徐國丈不能入宮探望,彼此隻間,密信不斷,入宮隻後,他們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太監,私密交談。聊及容渟時……


  嘉和皇後擰著眉頭,“他分府出宮,本宮本找好了眼線,也好知道他都在做些什麼,可那眼線,到如今都換是下落不明。”


  徐國丈亦是眉梢輕擰,面色燥鬱不悅。容渟要死不死,拖著殘缺的兩條腿活著,就算知道他成不了什麼大事,可確實令人心裡不痛快。


  “怪你過去心慈手軟,沒能在他小時候就讓他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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