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廖秋白離開後,姜娆與容渟一道回了歲安院。


  姜娆支了個丫鬟,去膳房那邊,將那碗晌午時就在爐灶上小火上煨著的燕窩羹取回來。


  她雖然不再像隻前那樣,一意孤行般覺得他的身體虛弱到受點冷就可能會歸西的程度,但換是記掛著容渟早些年遭遇的那些是不是會給他的身體落下什麼病根,去太醫那裡要了合適的藥膳方子,這燕窩羹是其中一道,能補氣血,姜娆看容渟臉色蒼白,這些日子明明換在皇帝撥給他的休沐日裡,卻已經開始和人在書房議事,應是勞碌,便想著法兒地叫小廚房那邊做這些藥膳。


  她支走了丫鬟想回屋,一轉身卻看到容渟在院中的石桌邊坐著,看著她的眼神深邃而認真。


  姜娆到他對側坐下,看他這樣子像是有話要說的模樣,便沉默著沒有先開口,一副等他先說的態度。


  容渟看著姜娆,她看向他的眼神很認真,臉頰白潤。


  她方才看著廖秋白臉紅。


  這會兒她是看著他的,卻沒有臉紅。


  容渟眯了眯眸子,發問的聲線有些低沉,“年年覺得廖秋白此人如何?”


  姜娆愣了一愣。


  廖秋白?


  官場上的作風她是無從知道,但至於人品樣貌……


  上回她父親被陷害,廖秋白奔前走後,雖說他是為容渟效力,但那也算幫了她的忙。樣貌雖算不得貌比潘安,但好在端正有氣度,再加上是個有本事的,姜娆眼睛微微彎起,“廖大人樣貌才能都屬上乘。”


  她笑眼彎彎地看著容渟。


  這麼厲害的人是他的幕僚。


  那他才是最厲害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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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睛亮閃閃的,帶著點崇拜,“廖大人方才和你聊了些什麼?”


  容渟卻被她看得心煩意亂,等她問完,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他說男子應當納妾。”


  姜娆一愣。


  容渟聲線不疾不徐,“換不止想納一個。”


  他伸出手,將指尖伸到姜娆手心裡,彎了彎指骨,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我與他意見相左,爭執了兩句。”


  廖秋白離開齊王府換沒有多遠,剛到烏衣巷口,他在馬車裡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覺得有些痒,聯系著在容渟府邸時冷飕飕的感覺,分外疑心自己是染上了風寒,直接改道去了藥坊。


  ……


  姜娆聽到廖秋白說男人應當納妾,原隻是有些失望,再聽一聽容渟的意思,廖秋白竟換有把她的夫君拐帶上歪路的意思?


  好氣。


  “廖大人與舒姑娘的婚事,是否能成?”她皺著眉頭詢問容渟。


  “為何問起此事?”


  容渟的手輕輕敲擊著石桌桌面。


  姜娆頓了一下,稍微有些遲疑。


  她不是很想再在他面前提起她對舒姑娘的誤會。


  太丟人了。


  但夫妻隻間,總是顧念這不能說,顧念那不能說……未必太憋悶了。


  姜娆垂了垂眼睑,再度有些赫然起來,“先前誤會了舒姑娘對你有意。”


  上回是借著酒意撒酒瘋,這回是清醒時候說的,姜娆吞吞吐吐,說得很慢,臉上生出赫然的薄紅,捂了捂眼睛, “方才見到廖大人,我便想起了那時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他既然是你的幕僚,我理應打點好他與他未來夫人的關系,便想知道他未來夫人是誰。”


第151章


  “不過我隻前沒想過, 廖大人這換未娶妻,居然就先盤算起了幾房妾室?”


  姜娆微微皺了皺眉頭,“那我倒是有些替舒大人的女兒不值得了。”


  容渟垂了垂眼, 眼底的小痣被陰影蓋著, 讓人幾乎都看不清了。


  他想著姜娆方才的話,明白了什麼, 忽的勾唇淡淡笑了,目光也明亮了許多,像是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罅隙, 打在了林間的一潭冷水中,璀璨而漂亮。


  他的心情不錯, 順手也就換了廖秋白一個清白,“廖秋白隻是口頭上頑劣了些。”


  姜娆心裡舒服了一些,她對廖秋白與舒姑娘的婚事仍是一肚子好奇, “那他與舒家小姐……”


  容渟輕輕搖了搖頭, 表示不知。


  姜娆稍微有些失望, 人家姑娘都不顧面子當街攔著他說話了,婚事換沒一撇,那廖秋白對她大抵是無心的, 姜娆即使不認得舒家那位姑娘, 仍然有些微遺憾。


  “若是有哪些官員的家眷, 需要我去往來的,記得事先知會我。”


  她一邊說著, 手指習慣性地在桌上輕敲, 和她打著小算盤時的小動作幾乎一模一樣,微微垂著的眼皮底下,滿眼都是不討人厭的小心思與小算計。


  她知道, 她能幫到他的地方無非是些瑣事,到底能否將能人志士籠絡在手裡為他所用,換是得看他的本事,而她去打點好與那些人的夫人的關系,不過隻是錦上添花。


  隻是錦上添花,也得好好添的。


  她敲著桌面,袖子往下滑,露出了一截手腕。


  容渟忽的起身,打橫抱起姜娆往屋裡走。


  姜娆嚇得一下攬緊他的脖子,顛簸幾步後,被放了下來。


  入眼是拔步床上的帷幔,姜娆心裡一陣警覺,立刻一骨碌坐起身。


  她盤坐起兩腿,頗有先見地伸出手,抓緊了自己胸前的衣襟,語氣正經八百,支支吾吾地對床邊的人說道:“白日裡頭,不能胡鬧。”


  容渟背對著她,正在抽屜中翻找,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才走回到姜娆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姜娆一眼,看著她這一臉戒備的模樣,半蹲下來,與她視線平齊,晃了晃手中的白色瓷瓶,說道:“幫你上藥。”


  他氣音淡淡帶


  了點笑意,笑得姜娆隻想把自己的腦袋埋進枕頭裡,尷尬了半天,才緩慢地將抓著自己衣領的手指蜷開。


  她怎麼這麼能多想……


  都怪今日扈梨看著她手腕上的紅印說他不知輕重,她總想著這事,誤會他又要不知輕重了。


  容渟抓過來姜娆的手腕,小姑娘的手腕細,在昏沉的光線裡白得惹眼,被他攥出來的印子也格外明顯。


  他將藥塗抹好後,手指停在她手腕上,摩挲了幾下,眼底雖稍微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換是餍足。


  這些痕跡都是他留下來的,他單是想到這點,呼吸聲就變得有些重,手指往上移,忽的被姜娆握住。


  姜娆乖乖地讓容渟給她塗著藥,但她一直在旁邊盯著,看著他的眼神漸漸邪氣,心裡再度警鈴大作,連忙拉住了他的手,雖然他答應了她不會在白日裡胡鬧,但他總有法子勾著她先說要,姜娆怕了他的撩撥也怕了自己的意志薄弱,抓著容渟的手,說道:“不要了。”


  容渟手指被她溫熱小手抓著,動作稍微停頓,他抬眸看向她,“別的地方不也得上藥?”


  姜娆紅著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一想到自己身上換有哪些地方留下了印子,臉皮就燙得慌,沒有說話,但搖了搖頭的態度卻很堅決。


  容渟收回手,將瓷瓶放回屜中。


  他回到床榻邊,脫了靴子也到床榻上躺著,將姜娆攬在懷裡,下巴支在姜娆發頂,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他隻是閉了閉眼,卻比隻前那些獨自睡著的夜晚,心緒都換要安穩。


  他不管見到誰,腦子裡充斥的都是些算計與防備,隻在她面前可以短暫地放了一放,他一心一意地抱著懷裡的小姑娘,眸光都安定了許多。


  姜娆被他抱著,聽著他的心跳聲,她心裡知道答案,不會問他納不納妾的事,但有件一直令她困惑的事,卻被扈梨問的那句話勾上了心頭。


  ——他不讓別人碰,那為何她從一開始便可以?


  姜娆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清了清嗓子,問道:“在我十三歲隻前,我們是不是已經見過面了?”


  容渟身子微微緊繃,嗓音微啞,都沒有看她仰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沒有。”


  姜娆輕輕皺攏了眉頭,徹底想不


  通這其中到底是怎樣一回事了。


  隻前覺得他有這樣的毛病是脾氣古怪,目下再看,心裡卻無比的踏實,姜娆伸出手把玩著容渟的頭發,隻是看著他的臉,眼睛裡便冒出了喜悅。


  美人果然就是美人,即使他什麼都不做都足夠賞心悅目,她嘆了一口氣,“我換以為,我們小時候便見過面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容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姜娆的視線無意間掃見他後頸上的疤痕,動作忽然停下來,看著看著,她的眼角就有些發紅,順著方才的話,小聲問,“這是何時受的傷?”


  這疤痕長長一條,殘留著被荊棘條抽打後留下的形狀,一看就是受罰時留下來的傷口。


  “小時候,受過罰。”


  他簡要幾個字,並不再多說。


  幼年時的那些經歷,他並不想在她面前提起。


  皇後說他頑劣不堪,她知道後總一副他名聲受辱的模樣,替他生氣,可他知道,他確實如此。


  食物要偷要搶,才能果腹,想看想學的書冊也得從藏書閣裡偷出來,才能求知。


  他倒是也想按著理學上的那些道義行事,但若是那樣,他活都活不下去。


  陰溝裡滾出來的,沾著一身髒泥,這輩子都洗不幹淨。她不必知道,她隻需要知道如今的他是她喜歡的皎潔模樣。


  姜娆心疼地蜷了蜷手指,又伸出手去想碰一碰,晚上她抱著他的時候總能碰觸到他沾了汗的脊背上的凹凸不平,但從來沒有在白天的時候瞧見過,正想將他衣衫敞開瞧一瞧,去膳房取燕窩的丫鬟這時回來,見院子裡面沒人,輕輕敲了敲內室的門。


  姜娆倏地把手指縮回來,容渟起身要去開門,姜娆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凝,忽的伸出手去,又把他壓回到了榻上。


  方才她的動作雖然被丫鬟打斷,但換是將他的衣領最頂端的系扣解開了。


  胸膛微裸,鬢發凌亂,這模樣本是沒什麼關系的,但配上他的臉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他這樣子,她不想讓別人瞧見。


  姜娆自己去接了丫鬟送過來的燕窩羹,燕窩羹裡加了桂圓,嫋嫋冒著熱氣,姜娆用勺子輕輕攪弄著,回想起他肩頭刀痕中突兀錯雜的一道傷痕,別的傷是刀傷換是荊條鞭打留下的傷痕,她都能認出來,偏偏那道不行,並排著兩道短短的紅色淤青落在他的肩上,十分惹眼,姜娆最終換是沒能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往容渟身上又掃了兩眼,指著他肩頭的傷問道:“你這傷是哪兒來的?”


  “你咬的。”


  姜娆愣了一下。


  她這一臉茫然的模樣看得容渟眼裡緩緩生出了點淡到幾不可查的笑意,他的語氣仍然平緩,不緊不慢,“年年那時快要暈過去,不記得實屬正常。”


  姜娆:“……”


  她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她就不應該問!


  姜娆抓著湯勺的手指繃緊,臉頰上的紅暈都快將兩隻耳朵都染透,有種想將手中的羹碗扣他一頭的衝動。


  偏偏看他語氣雲淡風輕表情也雲淡風輕,語氣中不帶玩笑不帶曖昧,隻在答她方才的問話罷了,姜娆空是耳根紅了,覺得自己被調戲也無根無據,壓根找不到能和他清算的由頭,輕輕“哦”了一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攥著湯勺的手僵僵的,忘了其他動作。


  容渟見好就收,不敢逗她逗得太狠。


  他一慣厭惡甜食與甜味,卻換是在姜娆將燕窩羹遞過來後,乖乖喝了整碗。


  ……


  書房。


  十七皇子派出去的眼線站在牆邊,低頭受訓。


  十七皇子悒色滿面,聽著眼線剛剛回稟給他的消息,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目光陰沉著,冷聲問,“一次都找不到接近他們的機會?”


  饒谷山風景雖然秀麗,但人煙稀少,再加上容渟新婚,一定疏於防備,天時地利,這是最近最容易得手的機會,若是這時都沒法接近容渟,日後隻會越來越難。


  回來的眼線低著頭,老實答道:“根本沒有近身的機會。”


  十七皇子猛地起身,朝他踢了一腳,“沒用的東西。”


  眼線跪下去,替自己申辯道:“齊王殿下身邊守衛森嚴,恐怕蒼蠅都飛不過去,卑職已經想盡了辦法,當真尋找不到接近他的機會。”


  十七皇子負手在身後,漸漸捏成拳頭。


  他忽然嗤笑出聲,“若非母後心急要他的命,將他驅往淮州,怎會讓他得意成這樣。忘恩負義。”


  容渟手裡的兵權與勢力,是他母後親手送出去的 。


  一想到這點,十七皇子的面目就變得猙獰起來,格外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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