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衣公子滿臉都寫著歉疚不安,眼睜睜看著這個一向從容不迫的男人在她面前打破平靜的外表,為她顯露出起伏不定的情緒,阿洛徹底心滿意足了。


  她無聲笑了下,收了收語氣,淡聲道:“你過來。”


  聞人瑾遲疑向前踏了一步,阿洛坐在喜床上,兩人膝蓋都快抵到一起。


  阿洛自顧自伸出手,從他寬大的袖口探手進去,摸索著去找他的手。


  之前微暖的大手,不知何時變得冰涼。被她觸碰時,更是止不住地一顫。


  阿洛小小心疼了一下,牢牢攥住他的兩根手指,像小孩子拉著大人那樣,堅定地把他的手從袖子裡拿出來。


  聞人瑾默默無聲,不曾有半分抗拒。


  好乖,怎麼會這麼聽話。


  阿洛牽引著他的手,笑眯眯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摸一摸,這是什麼。”她臉上笑著,口氣卻淡淡。


  那隻手被她放開也沒動,聽到她的話才輕顫了下,指尖稍稍動了起來。


  她屈膝坐著,他手下的位置就是腰上掛的那枚白羽仙鶴佩。


  聞人瑾摸到了硬質的圓形玉佩,很快就察覺到什麼,指尖微微一頓,低低道:“這是……”


  阿洛慢慢地說:“它一直在這裡,從未取下。”停了一下,她又說,“你再摸一摸玉佩下面。”


  玉佩下面?不就是她的衣裙麼?


  聞人瑾一時沒反應過來,但他還是依言去做了。指腹能夠感覺到細微的凸起,還有絲質長裙的細膩微涼,他經常看書,手指觸覺敏銳,感受了一下便意識到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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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凸起是衣裙上繡的花紋,花紋的形狀……是大片大片盛開的鳳凰花。


  白皙指尖驀然僵在那裡,不動了。


  “你贈我的鳳凰花,我繡了一個月,穿在了身上,連同這嫁衣一並還你。”


  少女柔軟的聲音在耳內回蕩,她語氣平淡,卻在聞人瑾內心湧起巨大的波瀾。無邊無際的黑暗裡,恍惚間出現大片大片火紅的鳳凰花,落下一場紅色的花雨,掩埋了孤身一人立在這清寂世界裡的聞人瑾。


  身側另一隻手在袖中不受控制地蜷起,緊握成拳,眉目溫潤的公子默了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禮貌發問:“夫人,可否令我……再看一看你的樣子?”


  阿洛挑了挑眉,笑了。


  “勞煩夫君,先替我解下那發冠、卸了那金簪可好?”


  “好。”


  聞人瑾摸索著去給她拆那些繁重的釵冠,他動作輕緩溫柔,不疾不徐間就把那些首飾除盡,少女柔順的發絲瀑布般淌下來,在男子的指尖穿梭。


  拆下那一支蝴蝶簪時,他停頓片刻,卻沒再出聲。


  房內一片靜謐安然,除了偶爾響起的紅燭“嗶啵”聲,再無其他聲響。屋外,隱約傳來喜宴上的喧鬧,與人勸酒的喧哗。


  頭飾拆完了,阿洛衝聞人瑾仰起臉,“夫君,你這一生,看了我的樣子,便不可再看他人了。”


  聞人瑾沒說話,隻小心翼翼撫上少女的臉龐,一如她撫摸他時一般,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感知她如畫的眉眼、她濃密的長睫、她柔軟溫熱的唇。


  “夫人。”他低低喚她。


  “嗯?”


  “我可否……”那話似乎說不出口,他隻將拇指按在少女花瓣似的唇上,指尖用了些力度,細細地、慢條斯理地摩擦,無聲地暗示。


  這人這麼拘謹的嗎?連這個都要問?她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直接上就好了啊!


  擔心等會他還來問她,可不可以進去之類的問題,阿洛幹脆給出一個寬泛的答案,“隻要你想,什麼都可以。”


  聞言,聞人瑾低眉一笑,溫聲應道:“如此,瑾便……卻之不恭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翌日,嘰嘰喳喳的鳥鳴將阿洛從睡夢中喚醒,她慢慢睜開眼,望著頭頂繡著瓜瓞綿綿、萬子千孫的紅色喜帳,呆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側頭看向身邊,床榻上已經空了。


  阿洛剛一起身,帳子就被人從外邊掀開,一張笑吟吟的臉探進來:“小姐,您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的?”


  “世子呢?”阿洛問。


  昨日見過的輕鳶走過來,一邊來扶阿洛,一邊道:“稟世子妃,世子每日有早起習武的習慣,如今正在武場上,世子吩咐您醒了便去喚他,請世子妃稍等。”


  阿洛從床上下來,道:“不用叫他,我等會自己過去看看。”


  輕鳶恭敬應了一聲是,便開始收拾房間,昨日夜裡燃盡的喜燭,喝空的酒杯,以及床腳蹂躪成一團皺巴巴的、沾著幾縷紅痕的雪白絲帕。


  阿洛被春喜伺候著梳洗,餘光瞥到那白帕子,臉騰得一下子紅了。


  春喜竊竊地笑:“小姐、不對,奴婢該叫您世子妃了。奴婢原還擔心,世子娶您隻是因著外邊的流言,今日可算是放心了。”


  阿洛默默腹誹,其實還真是因為那流言,要不是我軟硬兼施、死皮賴臉,昨晚上的洞房花燭夜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有。


  沒看原書裡,女主跟男配成婚三年,她都沒跟聞人瑾圓房嗎?


  不得不說,這真是女主的一大損失。


  情不自禁地,阿洛腦海中又回憶起昨夜的情景。


  聞人瑾雖然溫文守禮,倒也沒她想象中的那麼死板,真來做一步問一句。但他技巧生疏也是事實,明顯對那種事半點不了解,幾乎全程都是阿洛在掌控節奏。


  這也就造成了,阿洛的體驗感大大得到滿足。


  而那溫潤俊雅的公子,硬生生憋出一頭的汗,眼角燒得通紅,克制地身體都在顫抖,但隻要沒聽到阿洛說繼續,他就會咬牙忍下去。


  後來阿洛累極了睡去,迷迷糊糊中還感覺他好像給自己擦了身,剛才醒來發現渾身清爽,她才知道原來不是做夢。


  因為聞人瑾過於溫柔,阿洛甚至都沒體會到多少疼痛,除了腰有點酸之外,可以說這是最理想的一個初夜了。


  梳妝完畢,換了身喜慶的紅衣,看時間還早,阿洛便讓輕鳶帶她去武場找聞人瑾,順便打量這遠亭候府的環境。


  聽說當年為了把兵權收回來,先帝給了遠亭候不少好處,這侯府也是其一。整座宅子建得格外大氣精美,阿洛一路行來,穿過一個偌大的花園,還看到一面綠蔭環繞的幽靜湖泊,才終於到了武場。


  武場也很大,進門能夠望見一片寬闊的場地,一抹白影正在場上騰轉挪移、翩然飄飛。


  白袍被勁風刮地烈烈作響,銀色長劍映出銳利的光影,劍風席卷過處,激起飛沙走石。往日與世無爭的溫潤公子,此刻看起來竟渾身充滿了鋒銳無匹的強硬氣息。


  這樣的聞人瑾看起來很陌生,但意外地又有種奇特的魅力。就好像你原以為他溫柔無害,可轉眼他又露出強勢危險的一面,這種強烈差異的矛盾感尤其吸引人。


  阿洛站在遠處目不轉睛地看著,簡直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可惜她才看了沒一會,那邊舞劍的人突然停了動作。


  收劍站定後,聞人瑾直直望向阿洛所在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瞳裡還帶著未曾散去的凜冽冷意。


  “是誰在那裡?”


  聞人瑾對人的視線很敏銳,他剛才就發現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著他。那目光太過直接露骨,絲毫不懂得收斂,令人難以忽視。


  他幹脆停了下來詢問,卻聽風中傳來一聲呼喚。


  “夫君。”


  少女嗓音清甜,喚出這個代表男女之間最親密關系的稱呼時,驀然叫聞人瑾憶起紅燭帳暖之際,她在他耳畔吐露的聲聲呢喃。


  那時她也是這樣喚他夫君,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嬌柔,把他的心喚得融成了一灘熾熱的水。


  阿洛話音剛落,眼睜睜瞧見那眸光冷然的公子驀地紅了耳根,一身迫人的氣勢陡然消散,瞬間由武林劍客變成原來的翩翩公子,風格轉變之快叫人嘆為觀止。


  聞人瑾慢慢持劍走來,在阿洛面前站定,低聲問:“夫人醒了怎得不叫我?”


  語氣若無其事,白玉般的耳朵卻紅地滴血。


  心底嘖嘖兩聲,阿洛面上不動聲色,溫婉道:“不想勞煩夫君,況且,作為妻子,我也想更了解夫君一些。”


  眼看聞人瑾耳上的紅都要蔓延到白皙的面龐,一雙琉璃眸閃爍著粼粼波光,薄唇緊抿,被她撩撥地話都說不出,阿洛善心大發,轉口問道:“我還不知,夫君武藝竟然如此好?”


  聞人瑾不著痕跡松了一口氣,溫聲說:“瑾幼時體弱,尋訪數位名醫都言活不過十五,後來恰巧遇見恩師,師父授我武藝用來強身健體,才有今日這般模樣。”


  阿洛點點頭:“夫君的師父,可是那天門山長雲寺的清一道長?”


  “不錯。”


  這清一道長也是當世有名的一個人物,傳聞他精於測算,道法深厚,能言吉兇禍福、斷生死天命,而且他十分長壽康健,因此被人稱為活半仙。


  說到這個,阿洛頓時想起外界的流言來。


  “夫君,我曾聽坊間傳言,說你少年時得清一道長批言,命你此生不得娶妻,是真的嗎?”


  聞言,聞人瑾神色一僵,他將手中長劍遞給侍從,問阿洛:“夫人可用過早膳?”


  阿洛愣了一下:“不曾,我醒來便來尋夫君了。”


  並不意外她的回答,聞人瑾走到阿洛身邊,微微俯下身,自然而然牽起了她的手,淡笑道:“時候不早,我們先回去用膳吧,父親也該等急了。”


  嗯?他這是在……轉移話題?


  阿洛低頭瞧一瞧他拉住自己的手,再抬頭看一看男子清俊的側臉,後知後覺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夫君,你還沒回答我呢?”跟隨著他的腳步,兩人一起往回頭,阿洛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不依不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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