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剛剛拉扯時,我和靳嶼解釋過,蘇慕雖然與我沒有血緣關系,但在我眼中,他就是我親哥哥。


此刻聽他問起,我抬頭去看。


隻見蘇慕手中捏了一隻掉落在地的小玩偶,印象中,那是他小時候帶我偷跑去遊樂園,在娃娃機裡夾給我的。


蘇慕站在窗邊,逆著光看我。


他永遠是在溫和笑著的,似乎隻有這一種表情。


我知道蘇慕因為出身的原因,從來都沒有安全感,所以在他問時,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是啊。」


我撿起地上掉落的另一隻玩偶,「永遠都是。」


蘇慕輕聲笑著。


「那就好。」


接下來,他沒有再說話,而是彎身撿著地上零零散散的物件。


10


最近是「我們家」的大日子——


莊文卉四十歲生日。


她比我爸小得多,十八歲跟了我爸,二十歲生了蘇顏,躲在我爸用以藏嬌的金屋中坐月子。


這是母女進我家門後,莊文卉過的第一個生日,所以我爸格外重視,答應她要辦一個極為隆重的生日宴。

Advertisement


我在心底嗤笑。


一對上不得臺面的野鴛鴦。


當初為了討我媽娘家的歡心,我爸可沒少費心思折騰,生日宴一年辦兩次,一次陰歷一次陽歷。


這些,都是我爸討女人歡心的常規操作了。


我本不想去,可莊文卉母女不知又給我爸灌了什麼迷魂湯,他給我下了死命令——


必須出場給莊阿姨送祝福。


莊阿姨。


我聽的真心反胃。


可我還是應下來了,因為我想了想,我爸說的也沒錯。


畢竟是過生日麼,我不送一份大禮,怎麼著都說不過去。


生日宴上,莊文卉娘家出席了幾十人。


隻可惜——


她雖說跟了我爸,這些年物質上提高了不少,可娘家人還是帶著不少過去的特質:


尖酸刻薄,嗓門大,沒腦子。


倒不是我心存偏見,事實便是如此,莊家人今天都換上了新準備的高檔衣服,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真的像極了小時候我奶老家養的大公雞。


我隨意選了處僻靜處,端了杯酒獨自喝著。


沒多久,這份清凈便被打破。


蘇顏跟著一個化著濃妝的女人走了過來,我瞇著眼打量她一番,勉強認出,對方應該是蘇顏的表姐妹。


兩人穿著高定禮裙,趾高氣昂地看著我。


「蘇晚,沒想到你落魄成了這副樣子,嘖,居然穿得這麼寒酸。」


表姐妹開口嘲諷,捂著嘴笑。


蘇顏半點不落,跟著補刀:


「是啊,姐姐,這廉價的做工,穿出來簡直都丟我們蘇家的人。你如果買不起就和我說,我有兩件不穿了的禮裙可以送你。」


說著,她又湊近些打量我。


「怎麼連妝都沒有化?」她笑笑,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足夠周圍的人聽見,「姐姐,一會我把一些平時不用的口紅什麼的讓人送去你房間,不用客氣,都是一些我用過的。」


蘇顏這是鐵了心的要打我的臉。


她可不擔心別人覺著她們母女上位後虐待我,今天來的不是莊家人,便是我爸的朋友或生意伙伴。


她恨不得拉踩我來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可惜。


蘇顏這人沒什麼眼光,總是挑錯人。


在靳嶼那邊接連碰壁,在我這也當然討不到什麼好處。


Уž


我抿了一口酒,不慌不忙地應著。


「不用送了,那種垃圾化妝品我從來不用,會爛臉。」


「還有——」


「妹妹好眼光,我身上這裙子真的很廉價,地攤上買的,五十塊錢兩件隨便挑,畢竟,出席這種不入流的生日宴,實在配不上我衣櫥裡的禮裙。」


我一手端著酒,一手扯了下裙角,笑意從容,「這種廉價的裙子,配你母親的生日,剛剛好。」


我生意也不算大,但是,足夠傳入那些看熱鬧的人耳中。


蘇顏和她表姐氣的臉色鐵青,卻想不出話來反駁。


最後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我勾勾唇,將杯中酒小口喝下。


這局,完勝。


可是,這才隻是開胃菜,好戲還在後面啊,妹妹。


11


生日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當在場所有人邀請各自的舞伴入場時,蘇顏又陰魂不散地出現在了我面前。


身邊跟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看模樣也就二十出頭,一張臉生得還算不錯,就是身材差了點意思。


「姐姐,你的舞伴呢?」


半小時前才被我氣走的蘇顏,又沉不住氣,主動過來搭話。


她裝模作樣地朝著周圍打量一番,「啊,不會是沒有人邀請你吧?」


「姐姐也別失落,我幫你挑幾個如何?」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說話,安靜地看著她在那邊自導自演。


蘇顏當即便叫來幾位男生。


「姐姐,不如你選一位來做舞伴吧。」


蘇顏話音剛落,那幾位男生便一臉嫌棄地搖頭,「不要,我可不吃老草,塞牙。」


「對,蘇顏,我們就算是找不到舞伴,你也不能帶給我們這種老女人吧。」


最後一位演得更加到位,他捏著拳,義憤填膺地看著蘇顏,「就是啊,這不是侮辱我們嗎。」


我在一旁看著,倒是有些想笑。


蘇顏可太讓我失望了。


如果她就這麼點幼稚手段的話。


眼見著那邊戲快演完了,我籠手點了根煙,漫不經心地笑,


「別爭了,就你們這種貨色,扔到我面前,多看一眼都算我輸。」


蘇顏這種小手段,我是懶得再多說的,然而,剛吸了口煙,身後便傳來了一道聲音——


「你們在和我開玩笑嗎?老子請都請不到的舞伴,你們在這挑刺。」


聲音很熟悉。


我不用回頭看都知道,是靳嶼。


他怎麼會來?


除卻最初下意識的身體緊繃,我很快回過神,從容地繼續吸煙。


可是。


幾秒過後,那人走到我面前,搶走了我指間的煙。


「女孩子少抽煙,對身體不好。」


靳嶼放低了語調,輕聲說著。


然後,那根剛點燃的煙,便到了靳嶼手上。


他抬起手,虛搭在我肩上,冷眼看著對面幾人,「我今天心情好,趕緊滾。」


……對面幾人果然滾的很麻利。


靳嶼的出現,讓整個宴廳都安靜了下來。


不多時,我爸攜妻帶女的出現,一臉恭維的和靳嶼打招呼。


而且,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自己妻子的生日宴上,靳家能有人出席,這事足夠他炫耀一個月了。


靳嶼打量了下我的臉色,勉強跟我爸點了下頭。


打發走了我爸,靳嶼松了手,咬著唇沉默了半晌,才低聲道。


「那天是我沒控制住,對不起。」


「這些天,我走遍了全城的家具城,把我砸壞的那些東西都買了同款,下午我讓人送去你家裡,好不好?」


他悄眼打量著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模樣,哪裡還像那個曾鬧得全城天翻地覆的靳家小少爺。


我有點心酸。


沉默半晌,還是點點頭,「好,謝謝你。」


靳嶼松了一口氣。


見靳嶼沒有進舞池,我爸便把跳舞這項直接取消了。


我原本在僻靜處,可靳嶼來後,所有人都卯足了勁地往這邊靠,我看得心煩,便拍了拍他肩膀,低聲道。


「來都來了,請你看場大戲?」


靳嶼向來是懂我的。


隻一秒,他便反應了過來,勾唇笑道。


「好啊,正好最近逛家具城逛得有點煩躁。」


說著,他捻滅了煙,高聲說:


「今天是莊女士生日,我與晚晚送你們一份大禮如何?」


靳嶼一開口,宴廳內瞬間鴉雀無聲。


我爸面上一喜,一臉恭維地道著謝。


莊文卉臉上賠著笑,估計心裡卻要暗恨為何站在靳嶼身邊的人不是她的寶貝女兒。


全場寂靜幾秒後,大屏幕上忽然播放了一段視頻。


說來也怪我爸自己,好端端的,非要弄個大屏幕,滾動播放他和莊文卉的合照。


倒是剛好為我做了嫁衣。


這份視頻,我可足足準備了半個月,全是幹貨,半點不摻水。


合集視頻裡,有我爸和莊文卉地下戀時的不雅照,還有我爸當初陪著我媽在商場吃飯時,中途去廁所與莊文卉宣泄情緒的視頻。


錄音更是多到數不清——


我爸:「還是你比較……,我喜歡。」


莊文卉:「那你什麼時候給人家個名分嘛。」


……


我爸:「家裡那個母老虎快不行了,再等等,她一死我馬上就娶你,乖。」


我爸:「當了我十幾年的情人,真的辛苦你了,文卉。」


莊文卉:「其實,有時候我也在想,這樣沒名沒分的親熱,更像是偷情,似乎也挺刺激的。」


……


嘖。


我轉頭看向一旁有些愣住了的靳嶼,悄悄眨眼,「怎麼樣,夠不夠勁爆?」


12


靳嶼朝我眨眨眼,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而短暫的驚怔過後,我爸和莊文卉已經反應了過來。


我爸匆匆忙忙跑去操縱屏幕,莊文卉則尖聲喊著,「快!快關掉!」


我抿了一口酒,靜靜品嘗著辛辣順著喉腔蔓延的感覺。


真是一出好戲。


既然是好戲,又怎麼可能這麼快結束呢,他們是關不掉的。


盡管我爸和莊文卉急得快要發瘋,屏幕上的視頻與錄音仍在滾動播放著。


我爸揪著服務生怒罵,可那位小可憐也不知道機器為什麼會忽然「失控」。


這場鬧劇,一直到視頻放完才算結束。


而我親愛的爸爸,甚至在慌亂中都忘記了,其實他隻要拔掉電源就可以。


視頻結束。


我爸和莊文卉明顯松了一口氣。


莊文卉一臉劫後餘生的憤怒,想過來找我麻煩,卻被我爸牢牢拽住。


我爸在護著我?


當然不是。


他隻是忌憚我身邊的靳嶼。


可偏偏,靳嶼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


他端了杯酒站在我身邊,環顧一圈,挑著眉笑。


「莊小姐,我和晚晚送你的生日禮物,還滿意嗎?」


莊文卉氣得說不出話來。


見她臉色慘白,我爸那個戀愛腦又不忍心了,便將她扯到身後,沉聲道,


「靳少爺,您能來我妻子的生日宴,我們倍感榮幸,但是公然放這些虛假視頻,未免太過分了吧?」


即便是氣成這樣,我爸也沒敢撕破臉,言語之間還在用著敬詞。


靳嶼掏掏耳朵,「你妻子?我沒聽錯吧,你是指你身邊的小三?」


一句「小三」,莊文卉臉色又白了幾分。


靳嶼打定了主意要替我撐腰,說話毫不留情,每一句都是在往莊文卉臉上扇。


周圍,人們議論紛紛。


直到靳嶼開口。


他本是準備帶我離開,可剛一開口,人群靜下來的那一刻,不遠處蘇顏的嘀咕聲沒來得及收住,在瞬間寂靜的宴廳內,顯得格外突兀。


她說了倆字。


「舔狗。」


這話明顯是在說靳嶼的,宴廳內瞬間鴉雀無聲。


而蘇顏那張小臉,已經瞬間慘白了。


這小可憐估摸著也沒想到,自己不過低聲吐槽一句,怎麼就剛巧趕上所有人都噤了聲。


「靳少爺……」


蘇顏慌忙開口,聲音顫得不像話。


「我沒有說您,我就是說……」


就是說什麼,她卻講不出來。


靳嶼盯著蘇顏看了兩秒,仰頭喝下杯中的酒,空酒杯毫無預兆地砸向了蘇顏腳邊。


一聲脆響,酒杯炸裂,碎片迸濺到蘇顏小腿,劃出一抹血痕。


這邊,靳嶼卻笑了。


「對」,他環視一圈,語氣淡淡,「我就是蘇晚的舔狗,所以,那些想要欺負她的人自己掂量一下,能不能經得起我的報復。」


說完,他攥住我手腕,轉身帶我離開。


直至我邁出宴廳大門,身後依然寂靜。


13


靳嶼向來很有分寸感,一出門,他便驀地松了手。


他轉頭看我,輕聲詢問,「我送你回家?」


「嗯。」


靳嶼松了一口氣,「那我剛好讓司機把家居用品幫你送去。」


「好。」


靳嶼親自開車。


系安全帶時,他動作很慢,而後轉頭看我。


「蘇晚,一個月前,我媽找過你,對嗎?」


我怔了兩秒。


「嗯。」


「她用蘇慕威脅你,讓你和我分手?」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