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前年紀小,不敢跟媽媽提罷了。
現如今,小姨即將母憑子貴,徹底在家裡站穩腳跟,而我,本想著羽翼豐滿後可以將這對母女趕出家門,事實上,不僅是毫無進展,甚至小姨現在是「母憑子貴」了。
「我累了,不找了。」
媽媽撫摸我的臉,很是慈愛。
「等你考上大學,可以談談戀愛哦,到時候媽媽給你把關。」
「我才不找呢,就跟媽媽一輩子。」
我害羞的膩在媽媽的懷裡,享受著難得的溫馨時刻。
夕陽西下,我也告別了媽媽。
她站在我的身後,朝我揮手說小心過馬路。
一個懷著孕的身影在我離開後,進了媽媽的店鋪。
三分鍾後,媽媽哭著衝了出去。
她太難過了,淚水漫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當我轉過身跑上前的時候,隻聽砰的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後,媽媽的哭泣聲戛然而止了。
而不遠處,小姨正挺著孕肚,一臉無害的看著這一切。
6
六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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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的金耀大廈,我舒心的一笑。
回來這邊已經有一周了,但是我沒聯系任何人。
如今,我早也不是當初失母的小孤女,而是擁有 MBA 學位的耶魯高材生。
放棄了美國的高薪,我毅然決然選擇回國。
一切,都是因為一個未曾謀面的男人。
那人正是小姨相中的「乘龍快婿」,聽說小姨已經私下安排他與蘇蘇接觸了很久,隻等著汪蘇蘇畢業,就把這事徹底定下來。
那男人神秘的很,查了半天,我知道的也不太多。
聽說,他是本省最大企業——金氏的人,比我大一歲。
「小姨,我媽媽受過的罪,你的女兒也該嘗嘗了。」
我找到父親以前的「老對手」,在他的幫助下,用一個完全幹淨的身份通過了男人公司的面試。
「楚小姐,稍等一下,總裁的會議還有半個小時才能結束。」
今天,是我面試總裁秘書的最後一關。
身後的辦公室裡,坐著我今天的考官。
也是小姨最心儀的「乘龍快婿」,汪蘇蘇未來的「未婚夫」。
自從六年前她誕下弟弟,小姨豪門太太的身份算是坐穩了。
蘇蘇也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汪家大小姐。
事到如今,萬事俱備,隻差一門體面的婚事。
至於我,不僅因為當年未到 18,遺產隻能由監護人父親代為保管,我就身無分文的被小姨「連夜送出海外深造了」。
我失去的不僅是母親,甚至連姓氏都被改成了母姓。
「我姐姐去得早,總得留個念想。」
自此,我順理成章的被踢出了繼承人的範疇。
在異國他鄉,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有的我,愣是靠著在唐人街刷盤子,賺到了大學預科的學費。
六年間,我沒有聯系任何人。
自然,他們也沒理我。
小姨不會知道,遠在萬裡之外,我依舊時刻惦念著「她」。
這幾年來,爸爸和她看似輝煌,實則已經是徒有其表了,本想著根基再牢一點,我再歸來。
不過現在嘛……
算了算時間,我起了身,朝著茶水間走去。
待我拿著咖啡回到等待的地方,總裁辦公室的門恰好剛被關上。
我敲了門。
「進。」
好聽的男聲自室內響起,示意我進門。
「總裁您好,我是今天來面試您秘書的楚深深。」
咖啡杯被我放在桌子上,男人頭也沒抬。
我仔細端詳著男人的臉。
他看上去很年輕,又帶著一股子上位者的王者之氣。
實話實說,小姨選男人的眼光確實好。
但是汪蘇蘇那樣的「小白花」,真的會是這家伙的菜嗎?
7
男人自顧自的看文件,絲毫沒有理我的意思。
半晌,才用指甲輕靠了下咖啡杯,這才抬眸看我。
「我不喜歡擅作主張的下屬。」
言下之意,是在下逐客令了。
「今天是周三,您想喝的應該是藍山……」
「但是我無權動用您專屬的儲物櫃鑰匙,所以隻能另選了臺上最好的豆子。」
「這杯是曼特寧,提神最佳。」
網傳金氏正在和蘇迪萊化工談收購,股市更是一天一變。
想必,他最近一定是通宵忙得要命。
「你可以出去了。」
這次,他仔細打量了我一番。
關門的瞬間,餘光中我瞥見了他拿起咖啡杯的樣子。
勾唇。
看來,我的面試結果應該還不錯。
……
就在我準備慶幸初戰告捷的時候,一封遲來的郵件攪亂了我的計劃。
「深深姐對不起,我給你發錯照片了。」
我找的黑客跟我一頓道歉。
望著眼前那張面帶微笑卻又十分陌生的臉,我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如果屏幕上的這個男人才是我的「妹夫」,那我今天見的又是誰?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本想撩個菜鳥,卻踩到了老鷹的膀子。」
原來,小姨的胃口並沒有那麼大。
她看中的並非金氏現在的大老板金耀霆,而是他的外甥——金士傑。
相傳金士傑年幼喪母,也曾深陷家族奪產的大戰,險些差點兒成為了棄子。
幸運的是,他有個厲害的舅舅。
時年不過二十多的金耀霆不僅幫他守住了母家的財產,甚至連姐夫的公司也被他坐了扣,慢慢蠶食吞並。
正是因為年幼的經歷,金耀霆一直小心保護著外甥,並未將其深陷復雜的商場中。
隻做闲職的金士傑與人為善,性情很是敦厚。
腦海中,今日面試的那張臉顯現了出來。
看上去殺伐果決,從頭到腳都寫著「不好惹」三個字。
「真是的,明明是個大叔了,偏偏長得那麼年輕……要是你長了一張老臉,我還會這麼烏龍嗎?」
沒辦法啊,撩都撩了,為今之計隻有先留在公司了。
8
之後的日子裡,我一邊暴露「缺點」,一邊繼續偷偷收集金士傑的消息。
這一次,我沒有再出紕漏。
好在,金士傑也在金氏工作,隻不過是在另外的部門。
我的「露拙」很快消耗掉了金耀霆最初的「好感」。
一周後,我就收到了 HR 的停職通知。
「楚小姐,從明天開始您將不再擔任總裁秘書了,如果您願意接受調配的話,還是可以留在我們公司的。」
不管怎樣,我必須先留下了。
我忍住耐心,從底層做起,也不斷關注著公司內部的調任。
在一次次的升職考試中,我終於如願當上了市場部總監金士傑的助理。
HR 也終於發來了調任令。
呵……
妹夫,見你一面真難啊。
……
就這樣,我成了金士傑的助理。
工作裡,涉及專業方面我表現的無可挑剔,但是人情事故上又不時犯點無關緊要的小錯。
「你的家人一定把你保護的很好,眼色都不太會看。」
「對不起,總監,下次不會了。」
我看上去有點懊惱,負氣的低下了頭。
但是心善的金士傑卻根本沒生氣,甚至還安慰了我。
「沒關系,下次這種應酬的場合你就不用來了。」
我剛要爭辯,反倒收到了他肯定的眼神。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你不必介懷。」
「……」
其實,金士傑才是被保護的最好的那個。
以至於我的小套路,他一次都看不出來。
一來二去,我「糊塗精英」的人設算是立住了。
大數據盛行的今天,我也早已清楚出了金士傑的喜好。
科學表明,人們心中所謂的「夢中情人」,其實就是那個理想中未曾達到的自己。
男女借由「戀愛婚姻」的結合,完成心中的遺憾。
我不確定金士傑是否會跟蘇蘇「湊合試試」,但是要讓他真心接受這門婚事,絕非易事。
尤其,是在我已經努力塑造出了一個無限接近他的「夢中情人」之後。
……
深秋將至,墓園也變得異常蕭條。
站在墓碑前,秋風吹起了我的衣角。
墓碑上媽媽的臉依然美麗,卻再也無法回應我的呼喚了。
「深深,是你嗎?」
父親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刻意滴入的眼藥水起到了效果,酸痛過後,淚水適時落下。
「爸爸?」
轉身,我滿臉錯愕,摘下了墨鏡。
眼前的男人早已沒了記憶中頤指氣使的神採,大腹便便,頭發也略顯稀疏。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真的和小姨越來越像了。
9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聯系爸爸?」
多年未見,他的語氣裡沒什麼思念,隻剩下了不滿。
「如果您沒換電話號碼,應該早就收到我的短信了。」
在美國的時候,我也不是沒嘗試過聯系父親,可是每一次都是小姨接的。
「你爸在休息,有什麼事兒等他醒了再說吧。」
沒錯,估計父親早已中了小姨的沉睡魔咒,要不然也不會對我遭逢的一切,視而不見。
再然後呢,那號碼直接變成了空號。
「過去的事兒,就不說了,咱們總歸是一家人嘛。」
父親尷尬的笑了:「既然回來了,也該回家看看嘛。」
「那個家裡還有我的位置嗎,對我最好的人不就在這嗎?」
我撫摸著母親的墓碑,語氣滿是委屈。
「你媽當年走的急,但是那個肇事司機也已經伏法了,深深,你要向前看啊,可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啊。」
「媽媽的死,真的就是個意外嗎?」
我盯著父親,逼迫他回憶當年的事。
「這還有假,確實是意外啊!」
或許是我的眼神才犀利,他開ẗű̂⁶始躲躲閃閃的回答。
「其實吧……當年你小姨懷孕,我心思煩悶,就去看了你媽兩次,結果被你小姨知道了,就誤會了。」
「你小姨當時不是懷著孕嘛,心裡特敏感……她誤會了,去找你媽吵了幾句,誰知道你媽氣性那麼大,直接從店裡衝了出來,沒想到一下子出了事。」
父親輕描淡寫的描述著,寥寥幾句就給媽媽的死定了性。
記憶中母親被車子撞倒的畫面,通過父親推卸的言語,再次在腦中成像。
我揣在風衣裡的手捏成了拳。
雖然早已預料到了今日的會面,可直到事實完全被說出的那剎,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的痛。
半月前,我買通了經常給父親算命的相士,要他誇大其詞,將公司近來的不順都和媽媽的橫死聯系在一起。
「你得在你前妻忌日的時候誠心懺悔,要不然我作法也送不走她。」
相士連唬帶騙,逼得爸爸不得不親自前來。
我等了快一天,就是為了聽他親口說出一切。
「爸爸,我還想跟媽媽待一會兒,您留給號碼給我吧,我會聯系您的。」
「嗯,既然回來了,有空就回家看看吧。」
父親留下了名片,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話驗證了我早就猜出的真相。
媽媽的死,小姨脫不了幹系!
「媽媽,您的公道我一定會討回來的。」
我的目光一直貪戀的留在母親的照片上,更加堅定自己心底的想法。
10
按兵不動的我很快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你跟我說清楚!」
昨晚,在金氏舉辦的酒會上,我看到盛裝出席的父親一家。
同樣的,他們也發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