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誓要打動禍璃的心,他以後權傾朝野,我的好處大大的!
果然我新婚夜對他表達了熱情和衷心後,他確實沒有再為難我。
府裡的人也對我是畢恭畢敬的。
我這個人是慣會順杆兒爬的,隻要他回府我就粘著他。
他要是寫字,我就給他研墨,他要是吃飯,我就在他旁邊為他布菜。
甚至在他沐浴時,我也在屋外敲門想為他擦背。
「滾!」
「好嘞!」
我蹦蹦跳跳的在下人們略顯鄙視又很佩服的目光中回房了。
在我的討好和賣乖中過了兩個月,中秋便要到了。
我早上為他更衣時特意問了他一句,晚上是否會回來用膳。
「會。」
「那阿玥便等著夫君!」
我笑眼盈盈的送他出門時,他還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像安撫寵物一樣。
切,拍的我不再長個兒怎麼辦?!
我在廚房忙了大半個白日,辛辛苦苦的為禍璃準備了一桌子的晚餐,極力表現我賢淑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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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夜色如墨,菜已經涼的透透的了,禍璃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讓人來回來通報一聲。
我的心隱隱不安,熱了飯菜,提著食盒,便坐上馬車去找他。
到了禍璃值班的房間,他人卻不在。我提著飯菜執著的等他。
直至宵禁我才看到渾身是血,一臉冷意,讓人毛骨悚然的禍璃。
五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許是平日裡我所見的他,太正常了。
今日看到他如十殿閻羅般的煞神模樣,我嚇得瞳孔驟縮,心跳如雷,顫著聲音喚了一聲,「夫君?」
禍璃抬頭看向我,在燭火的陰影處,他幽暗的眼神仿若要把我撕裂般銳利。
我料想這血並不是他的,該是他審問時留下的。
屋外的下人沒有一個敢上前搭話的,所有人都沉默的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我壯著膽子一步一步的慢慢向他靠近。
手抖得像篩糠似的扶著他,扶他坐在小塌邊。
我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道血痕,該是用刑時不甚劃到了,忙吩咐下人準備溫水和藥膏。
「夫君受傷了?」
「怎麼如此不小心!」我埋怨的嗔怪道。
禍璃掀起眼皮看我,冷嗤一聲,「心疼?」
「廢話,」我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嘴裡絮絮叨叨的說道,「阿玥來給夫君上藥。」
「這幾日可莫要沾水才好。」
我輕輕的把藥膏塗抹在傷口處,禍璃的手微微的動了動。
那藥膏的味道有些嗆眼睛,我抬起一雙水蒙蒙的眼眸望著他,悄聲問道,「疼不疼啊?」
他懶懶的看著我,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疼。」
額……
這不符合您的人設吧!
我微微愣住,然後抿嘴一笑,像從前奶娘哄我似的,對他的傷口輕輕吹氣,「呼~呼~吹一吹,夫君便不疼了。」
「……」
「夫君先去洗漱一番,再換件衣服,我讓下人們準備些吃食。」
「不…唔!」我堵住他拒絕的嘴,在他寒涼憤慨的眼眸中,把他推到了裡間。
切,臭死了!
夜已深了,我便不折騰回府了,反正這裡也有休息的地方,將就一晚也是可以的。
我端著新熬好的粥,輕輕的敲響房門,「夫君,阿玥可以進去嗎?」
「不可以。」
聲音很冷,但我全然不在意,我探了一個小腦袋,看到倚在床頭的禍璃,一身中衣,幹淨而俊美。
我端著碗走到他身邊坐下,討好的說道,「夫君,阿玥喂你。」
「……」
不理我,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不理我是吧,看誰臉皮厚!
我邊吹著粥,邊自顧自話道,「哎,出嫁前有嬤嬤教導過阿玥這閨房之樂。」
我斜了一眼,他果然在看我,「其中有一條,便是以口喂酒!」
「當然,今日沒有酒,但是粥也可以啊!」
「雖然惡心了些,但是誰讓夫君就喜歡這樣的呢!」
我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作勢就要喝一口粥。
「給我!」他把碗接過去,自己喝了起來。
切,惡心不死你!
是夜,我們相擁而眠,雖和往常一樣,但我知道其實有些事已不一樣了。
他環在我肩膀處的手一直輕輕的摩挲著,我知道他沒睡,他亦知道我也清醒。
我緩緩抬頭,仰起臉,嘴唇在他下顎處輕輕碰了一下。
他的身體微僵,我輕聲說道,「夫君,阿玥不怕。」
「阿玥,永遠陪著你。」
是了,我不怕,便是你禍璃殺人無數,無惡不作,我也不怕。
便是你身後沒有人敢上前,我亦站在你面前,一步一步走向你。
你從前即便權勢滔天,可也沒有人在夜半與你相擁而眠,為你暖身,暖心。
如今你有我,受傷時為你敷藥,胃痛時喂你喝粥。
我永遠陪你,夫君。
這些話,我沒有同禍璃說,但我相信他懂。
我的心意他明白。
六
父皇駕崩了,在中秋後的第三日。
當時身邊隻有太子生母許貴妃一人在側,說是突然倒地不起,太醫趕到時已然斷氣。
這說法其實經不起深究,可也沒有人會深究。
太子三歲,便繼位做了新皇。
改朝換代,這本無可厚非,但最近卻有一件事,讓我很不爽!
新上任的許太後是個二十五歲的美少婦,她父親是當朝的柳丞相。
這父女倆是有野心的,但又是不合心的。
女兒想著垂簾聽政,做一做這天下的女皇。
父親則想著,挾天子以令諸侯,做一做攝政王,甚至是……皇帝!
父女二人,貌合神離,誰也離不開誰,但是又都想把對方踹了!
於是愚蠢二人組,決定與虎謀皮,巴結禍璃,以此來擴充自己的勢力。
這本沒什麼,可是許太後拉攏的手段也太惡心了吧!
我湊近禍璃聞到他身上的脂粉味兒時,就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
我氣哼哼的推了他一下,然後坐在椅上,自顧自的生著悶氣。
禍璃因為我那日的表現,同我親昵了不少,看我這幅模樣,便笑著過來,揉亂我梳好的發髻,不甚在意地說道,「陪她玩玩兒罷了,你氣什麼?」
玩玩兒?
若我同別人玩玩兒你會如何?
當然,這話我不敢問,我還不想死。
「可夫君是阿玥的夫君,怎麼能同其他女人在一起呢!」我生氣的聲音有些大。
許是沒有見過我這樣的一面,他明顯一愣,面色也沉了下來,但還是耐著性子同我說,「這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隨後,他冷哼一聲,「再說,又不能真的怎麼樣!」
我心中一時難受的厲害,但又不想在他面前露怯,便推開腦袋上的手,跑了出去。
身後有下人在喚我,但我聽到禍璃的聲音,「不許追!」
我站在街上,一時不知道要去哪裡。
回皇宮嗎?
可那裡從來都不是我的家。
公主府嗎?
可我成親時,父皇壓根沒賜給我。
住客棧?
我沒有錢啊!
最後夜深了,我垂頭喪氣的又回了府。
除了這裡,我再無去處。
「呵,」立在院中的禍璃看到我,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咱家還以為公主有更好的去處呢!」
他的諷刺真的很傷人。
我往前走了九十九步,就連這最後一步你也不願施舍與我。
眼中的淚水讓禍璃變得不再真切,我微微屈膝,在所有人包括禍璃的震驚中跪了下來。
深秋的夜很涼,連帶著我的聲音都顫抖了,「阿玥知錯了,還請廠督原諒……」
如此我才明白,我同禍璃從來不對等,便是我努力的讓我們像一對夫妻一樣的相處。
可終究我是依仗他而活。
我不能耍脾氣,我不過是個寵物罷了!
七
我的生辰在冬日,從前都是奶娘為我過,一碗長壽面,那是我在宮裡最溫暖的時刻。
今年我不想過,所以生辰那日我同往常一樣,不曾有什麼區別。
可到了黃昏,下人來接我,把我帶到了一處遊船上。
禍璃站在船頭親自牽我進去,溫柔小意,帶著些許繾綣的味道。
那日的事我們沒有再提,禍璃的身上也再沒有脂粉味兒。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隻是我不再喚他夫君。
我每日為他穿衣,伺候他用膳,送他上朝,夜晚與他相擁而眠,整日都笑眼盈盈,似乎不曾有什麼芥蒂。
但我不會再去他書房打擾他,不會同他撒嬌,不會浪費大半個白日為他做一桌飯菜。
更不會………在他夜不歸宿時緊張的去尋他。
我仿若一個隻會微笑的乖巧傀儡,不作,不鬧。
因著我這些變化,他時常幽幽的看著我,然後摩挲著我的手,淺聲說道,「阿玥,笑一個。」
我立馬擺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低眉垂眼的角度剛剛好。
「……真醜。」
嗯,我也覺得真醜。
他讓我坐在他腿上將我攬進懷裡,溫柔的說道,「阿玥,生辰快樂。」
原來他知道。
我揚起一個得體的笑,微微掙脫他,行了一禮,「謝廠督記著。」
他的眼神微沉,又把我拽回他的懷裡,「阿玥,像從前那樣。」
是命令?還是懇求?隻可惜……
我伸手為他斟了一杯酒,澀然開口,「阿玥一直和從前一樣。」
那酒他喝了,一杯接著一杯,直至有些微醺,他把頭埋在我的脖頸處,聲音有些沙啞,又有少許委屈的意味,「阿玥,別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