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吧。」
我忍住羞赧,將外面披著的衣裳脫掉。
裡頭隻剩下那件輕薄的衣裙。
然後緩緩扭動了起來。
當年教我舞蹈的嬤嬤都稱贊,我的舞藝乃尋常所不能及。
一曲畢,我紅著臉看向座位上的男人。
隻見他看著我神色不明,微微蹙眉,表情談不上愉悅。
我紅著臉詢問,「王爺,您覺得如何?」
喬行止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像是……發了瘋的水蛇。」
我:?
還嫌不夠,喬行止又補了句,「還有,你腹瀉剛好,還是不要衣著暴露。衣服盡量護著肚子,免得再染風寒。」
我:?
實錘了。
喬行止,他就是有病!
7
Advertisement
日子一天天的過,我的行刺計劃卻進展緩慢。
這日我才出門,卻發現我的房間門口多了一朵花。
鈴蘭花。
這是鈴蘭閣特有的暗號。
這是閣主放置的,似是提醒我所剩時日不長,要加快刺殺進度。
每個刺殺任務都有時間限制。
來之前閣主便告訴過我,刺殺攝政王的時限是半年。
半年一到,喬行止未死,便算是任務失敗。
我有點委屈。
這個喬行止非比尋常。
我是個美人刺客,但刺客對象不行,那我這個美人就更不行了啊!
思來想去,我想了個絕佳辦法。
給喬行止治病!
隱疾治好了,我這機會不就來了麼!
別人家刺客殺人。
我可倒好,還得先救人再殺人。
真麻煩!
外頭的普通郎中我信不過。
但王爺隱疾是秘密,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尋太醫過來。
於是我便謊稱自己身體不適,借這個理由讓太醫入府。
喬行止到我房內的時候,我捧著肚子趴在床上。
哼哼唧唧,「王爺,我肚子疼。」
喬行止眉毛蹙得能夾死蚊子。
大掌摸了摸我額頭上的溫度,沒好氣地說,「穿這麼少扭來扭曲,不著涼才怪。以後少學那些旁門左道的舞,對身體不好。」
我敢怒不敢言。
你身體才不好。
你全家身體都不好!
太醫是被加急請來的。
胡子花白,一看就很有經驗的樣子。
老太醫先是為我把了把脈,然後……又為我給我把了把脈。
就在他第三次想要給我把脈的時候,喬行止不耐煩了。
「到底如何?」
「脈象上看,餘姑娘沒什麼大礙啊,容老夫再瞧瞧。」
在他又一次想要給我把脈的時候,我說話了。
「王爺,您要不出去等?可能人家看您太緊張,不方便。」
喬行止想說什麼,對上我祈求的目光,最後還是諾了。
臨走還不忘瞪了眼太醫。
太醫被嚇得渾身打了個寒顫。
他一走,我立刻掀開被子,「太醫,其實病的不是我,是王爺。」
我與太醫描述了喬行止的症狀,「我懷疑與將軍早年徵戰有關,您有沒有什麼能治愈的法子?」
「荒唐,這種事豈有代為診斷的說法!」
「噓噓噓,這是王爺的隱疾,您如此聲張怕是會被丟到井裡的。」
老太醫抿緊了嘴角,最後才道,「老夫未能親自為王爺診斷,也隻能開一些溫和滋補的方子試試療效。倘若還是不行,老夫還是建議你勸解王爺一二,請他切莫諱疾忌醫。」
我使勁兒點了點頭,捏著方子如獲至寶。
事後我與老太醫約定,切莫將此事告訴他人。
為了讓喬行止配合治療。
我對外謊稱這副是太醫給我開的美容藥方。
日日吩咐廚房將其燉入湯中,熬成藥膳湯進補。
但喬行止這個人生性多疑,「男人不需要美顏,你自己吃便罷了。」
我隻能用處畢生所學,又是撒嬌又是跺腳,騙他勉為其難吃上幾口。
但大部分都還是入了我的腹中。
大半個月過去了,方子的成效我不知道。
我身子肉眼可見胖了一圈。
這日飯桌上,喬行止突然盯著我的臉看了半晌。
開口,「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聞言我終於沒忍住,「哇」地哭了出來。
這單結束,我怕是也要丟了飯碗,再也當不成什麼美人刺客了!
8
為了自己的飯碗,我最後還是被迫中止了計劃。
開始了減肥行動。
這日我正在院子裡踢毽子,沛娘來了。
作為唯二知曉王爺秘密的,她對我最近的所作所為也是略有耳聞。
勸我,「你就別費力氣了,人家可是王爺,人脈不比你廣多了。要有的救,早就治好了。」
「可興許王爺他就是諱疾忌醫呢。」
「那說明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我們又何必在意。」
「你看咱們姐妹這樣多好,也不用伺候誰,多輕松啊。你想想那些個嫁了人的女子,整日伺候這個、伺候那個的,累不累。」
我收起毽子,「我為王爺治病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是個事業咖,才不想靠男人討生活。」
沛娘來了興趣,「你還做生意?在哪兒,賺得比王爺給的月錢還多?」
我停下腳上的動作,算了算賬。
刺殺攝政王這單,是五百兩黃金。
跟鈴蘭閣五五分成之後,我還能拿個二百五兩。
於是驕傲地昂了昂下巴,「我自己賺的可比男人給的多多了,等我賺到了錢我就買個大宅子,當女主人自己過日子。」
9
時間一晃到了秋末。
皇帝宴請,邀請了攝政王。
聽聞此事,我按捺不住求他帶我入宮。
不為別的。
我單純就是想長長見識。
喬行止自是不願。
我晃著喬行止的衣角,「當我求您了不成!」
雖說我與喬行止沒什麼親密行為,但關系卻也算日益密切。
當然這也得益於我的主動。
自打頭日我去過喬行止書房過了一夜,那之後我便夜夜去那邊尋他。
最開始他還不高興,後來便也習慣了。
拋開他不跟我睡覺不談,喬行止對我談得上縱容。
「你要入宮做什麼?」
其實是為了能更了解皇宮內的一些陳列布局。
身為美人刺客,免不了會接到一些與宮中有關的單子。
慣常授課都是先生口述,沒有實地參觀的機會。
這次可是難得親自學習的機會,我自然不願放過。
但肯定是不能跟喬行止說實話,於是說道,「傳聞皇帝寬心仁厚,當朝太子更是風姿斐然,以前隻在畫本子裡見過,哪裡有親自一覽風姿的機會。我去就是想瞧瞧,他們是否如傳聞那般好看。」
得知我入宮就是為了見男人,喬行止將我扒下。
黑著臉說了句,「不行。」
「王爺……」
喬行止不理我。
我也氣了,「哼,不去就不去!」
我賭氣離開,接連兩日都沒去書房。
沒想到宴會當晚,臨行前喬行止意外到了別苑敲了敲我的房門。
「還不穿衣打扮?」
我神色恹恹,「打扮幹嘛,您又不喜歡我,我打扮了給誰看呀?」
「不是說隨我入宮,隻等你一炷香,晚了我便自己去。」
誰說喬行止生性殘暴,簡直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我狗腿了抱了抱他,「王爺,您待我真好!」
隻是我萬萬沒想到,這種晚宴居然還邀請了當初入府的老太醫。
老頭兒喝了不少酒,連紅潤潤的。
瞧見我,端著酒杯走過來。
笑眯眯地問,「餘姑娘,老夫那副方子可派上用場?」
這樣子,明顯就是喝多了。
喬行止就在我身邊,我怕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趕緊衝太醫擠眉弄眼。
然而表情卻被老太醫誤解了。
「看餘姑娘神色愉悅,那應當是起了效果。」
老太醫不僅完全沒領悟我的意思,甚至還扭頭還跟王爺幫我邀功。
「這件事,王爺您可要好好感謝餘姑娘。若不是她直言王爺身體隱疾,恐王爺如今還受疾病困擾無法享受男女之事。」
喬行止:?
男人正要說什麼,被我一把抓住。
「王爺,有有有人對我圖謀不軌!」
喬行止看向我。
我胡亂撒摸著,伸手朝站在不遠處的一個男人指了指,「就是他,剛剛他色眯眯的看著我,還攔著我不讓我走。」
這事兒我可沒撒謊。
方才我從廁所回來,就被一個滿臉橫絲肉的男人攔住了。
那人上來就拉住我的手臂,想把我拐到僻靜的地方去。
還好我跑得快,不然這個老王八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
聽到我的話,喬行止果然轉移了注意,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
眉頭登時擰成一團,「寧安王?」
居然也是個王爺。
喬行止凜眸,將我往身邊帶了帶,「老實站在我身邊,別到處亂跑。」
一直到回府,喬行止都沒再過問此事。
我以為尋醫的事兒就算這麼糊弄過去了。
沒想到就當我與喬行止打招呼,想要回別院就寢的時候。
男人腳尖一拐,「順路。」
然後便跟著我回了別院。
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等到房內隻剩下我們二人,喬行止才坐到我身邊。
「現在與本王說說吧,什麼叫我患有隱疾,無法享受男女之歡?」
笑意僵住,「我我我不知道啊。」
喬行止冷笑,「餘莞,敢在私下編排本王,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我腿登時軟了,「奴奴奴家不敢,奴奴奴家隻是擔心您。」
喬行止盯著我,良久才道,「以前體諒你年紀尚小,沒想到倒是反過來讓你替本王擔心,還真是本王的不是了。」
語畢,他慢慢湊近我。
唇瓣相碰。
慌亂中,我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
神色猛地一怔。
這是……
「現在知道本王沒問題了?」
「知道了,您可以起來了……」
「呵,晚了。」
然後,房間內便再也沒了旁的聲音。
紅燭帳暖。
一夜良宵。
10
我是隔天起床才記起來要刺殺的事兒。
不過這也不怪我,畢竟喬行止「痊愈」的過於突然。
我簡直始料未及。
但這就算是個好的開始。
我想自己應該很快就能完成刺殺任務了。
於是當晚我便趁熱打鐵,不顧初經人事的疼痛,纏在喬行止身上嗲聲嗲氣的。
喬行止猶豫片刻,才問我,「你身子可還有不適?」
我使勁兒搖了搖頭,恬不知恥地回了句,「奴家喜歡!」
喬行止耳根有些紅,但也沒再猶豫。
瞅準時機,我趁其不備悄悄把手伸入枕下就打算拔刀。
下一秒。
「我刀呢,誰把我刀拿走了!」
歡愉中斷。
「宛娘剛才說什麼?」
「刀,為何要在枕下藏刀?」
我身體僵住,腦子卻轉得飛快。
半晌哆哆嗦嗦地說,「坊間傳言,枕下放刀能闢邪。之前半夜女鬼哭嚎,我是害怕才放的。」
喬行止像是信了這番解釋,神色松弛下來。
「那哭聲是沛娘半夜熬夜看畫本子太投入弄出來的動靜,我已懲戒過,往後不會再犯。」
居然是沛娘?
「可婢女沉井,總是真的啊。」
提到這個,喬行止輕咳一聲,「是那日管家說的篦子並非婢女的婢,而是梳篦的篦。」
「管家貪圖便宜,購置了一批次等貨。那日勾到我頭發,我便差他全都丟至井中切莫再用,沒想到叫你誤會了。」
我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
喬行止瞧我這模樣,彎了彎嘴角,「刀是被我取走的,放在房中太過危險。以後本王在你身邊,你也無需再擔心那些髒東西近身。」
我從縫裡憋出來了一句,「謝、謝謝王爺……」
內心爆哭。
我斥了重資打造的柳葉彎刀,就這麼被拿走了嗚嗚嗚。
11
就在我尋遍了各種方法,都沒能在府中找出個趁手刀,無能狂怒的時候。
沛娘到我別苑與我辭行來了。
「再過幾日我便離開王府了。」
「離開,你要去哪兒?」
「王爺已經給我了放妻書,放我自由了。」
沛娘本就是被王爺娶進門,躲避被皇上催婚的。
如今我誤打誤撞入了府,那沛娘自然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這回我坐不住了。
先且不說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與沛娘早就有了些感情。
就算沒有感情,咱也不能害人家失業啊。
「你別走,我幫你求王爺。」
「千萬別!」
沛娘阻攔我,面帶羞澀,「王爺出手闊綽,給了我一筆不少的拆遷費。此番自由,我準備先用這筆錢購置家宅,然後再做點小生意。那日受了你的啟發,以後我也不想再靠男人生活。」
居然還給了錢?
我沒忍住打聽,「王爺給了你多少啊?」
沛娘伸手給我比了個數字,瞧見我差點心梗。
王爺居然這麼大方的麼!
這可比我當刺客劃算多了啊!
我暗自想著,沛娘不陪睡都能拿到這個數,我這陪睡的豈不是能拿的更多?
那日起,我便日日夜夜都盼望著喬行止能在他死前遣散我。
也許我就能領到兩份工錢了。
然而王爺沒打算遣散我。
在沛娘離開的第三天,我得到了宮內傳來的消息。
喬行止向聖上請旨,準備娶我為妃。
接到聖旨後,我人懵了。
我是來殺人的。
怎麼還稀裡糊塗混了個王妃回去?
12
這件事,還得從皇帝身體虧損說起。
喬行止告訴我,當今聖上龍體欠安,近日來更是憔悴萬分。
喬行止雖是皇帝的胞弟,但兩人年齡差很大,皇帝也算是看著喬行止長大的,對其疼愛有加。
這老皇帝有個心願,就是希望看著喬行止成婚。
「本王瞧你還算順眼,不如提前圓了他老人家的心願,讓他高興高興。」
瞧著還算順眼就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