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氣不好的時候,會把自己鎖起來。
我也有累的時候,氣急了,開始踢打他的房門。
他猛地拉開門,我失控地將他撲倒。
那一刻,我們彼此望著,氣急敗壞的怒火瞬間熄滅。
黑暗中,我捧起他的臉,摸索著吻在他的唇上。
漆黑冰冷的夜,兩個少年,熾熱地燃燒在一起。
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公和屈辱趕走。
我們青澀地吻著彼此,羞澀地相互試探、靠近。
他溫湿的氣息噴在我的肌膚上,熨平了所有的心酸。
那是十八歲生日最好的禮物。
我們聊以慰藉地暢想過未來,說著情話。
每回魏家俊都緊摟著我說:
「妹妹,不許走!我會好起來,等我娶你。」
「知道了。」
5
我不需要趙芝芝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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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要知道,在這個世上,魏家俊和林盡染,還有林不眠活得好好的。
其他都不重要。
這場談話,激起了我的憂心,我擔心不眠的存在會被發現。
家俊的身體需要最好的醫療養護,我和女兒的生活也已經平順。
我們都該在各自的軌道上,平行存在。
回到公司,打算想辦法從魏氏的項目中撤出來。
沒想到,賈老大激情飽滿地正等著我。
「小林,來訂單了,走,晚上咱們跟老板敲定,等著籤合同。」
我被他帶動得興奮起來。
如果有別的訂單,就算不做魏氏的單子,也有錢賺。
晚上到了酒店門口,剛下車,就看見魏家俊從加長林肯上下來。
我狠狠剜了賈老大一眼,他卻隻顧著跑去魏家俊面前獻殷勤。
我打算溜走,才抬起腳,就被定在原地。
「林老板也在啊?」
說完這句,他利落地轉身進去。
我在風中凌亂了一陣,定定心。
有徐曼文和趙芝芝這兩個影後在,我倒也不必杯弓蛇影。
飯局設在酒店的中餐廳。
豪華的大包廂中間隔著屏風,也隔開了魏家俊的身影。
我跟著賈老大周旋在客戶身邊。
啤酒加紅酒,一晚上烈火澆油般,燒得我膽汁都吐了出來。
從衛生間出來,我扶著牆挪著步子,隻想快點回家。
不眠還在家等著我。
過道中央有個身影,寬肩窄腰高大挺拔,一明一滅地抽著煙。
我控制著腳步繞過去,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近在耳邊:
「林老板,酒量不錯。」
胃疼現在變成了心疼,我捂住心口,想離他遠一點。
奈何這個人總是這樣難纏,過去是,現在還是。
「這麼賣命是要養什麼人嗎?
「我聽說林老板的前夫,是砸錢娶回來的,不過卷錢跑了。」
他走近一步,身上的氣息,劈頭蓋臉將我包裹住。
我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多少年了,還是這麼好聞。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大著舌頭,艱難地開口:
「魏總怎麼這麼清楚我的家事?我娶誰,都是合法的。」
他眯起眼睛,將煙蒂捻在垃圾桶上,雙手插兜,看著我。
「早前聽人說,有人志向是做個女霸總,勵精圖治為娶男人回家。
「這麼清奇的想法很難不讓人知道!」
這話激得我,渾身的毛都炸了。
我娶男人回去怎麼了,還不是想給他閨女體驗父愛嗎?
還沒等我組織好語言,下一秒,他丟過來一個炸彈。
「娶一個好男人,要花很多錢,林老板有沒有興趣把公司賣給我?」
6
我暈乎乎地回到包廂,宴席也到了散場的時候。
我們在酒店門口等著代駕。
我腦子裡一直盤算著,我的公司能賣多少錢。
我想著賣了也好,拿著錢徹底消失,跟小不眠開開心心地找個地方過我們的日子。
「賈哥,你覺得我的公司能賣多少錢?」
賈老大想了想。
「那要看賣給誰?如果是賣給魏氏,說不定能溢價幾倍不止啊。」
我倆正糾結著到底溢價多少倍,魏家俊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們面前。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魏總為什麼要買我的公司?我這個公司充其量就是個微型企業。」
他舔了一下下唇,半眯著眼,一臉正氣地看著我。
我迷迷瞪瞪地看著,琢磨著他這個表情,還挺熟悉。
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些畫面,臉色漸漸滾燙起來。
裹緊了衣服,退後一步。
我知道自己看起來就像他眼裡,炸毛的貓一樣。
那些年他總愛掐著我的後脖頸,像訓貓一樣訓我。
「乖,別走丟。」
我不爭氣地吸了吸鼻子,搖著頭,想將那些往事統統從腦子倒出來扔掉。
第二天,賈老大帶我去籤合同。
看來昨晚的酒沒白喝,我等著籤完就跟賈老大提出,魏氏的單子我不做了。
等我們到了籤約的地點,才知道真正給我們訂單的人是徐曼文。
繁華的商業區 CBD 街段,頂層三樓全部用來做美容院。
而這隻是區區一件小禮物。
我極其敬業地實地勘察。
樓層整體透著歐洲貴族的調性,也有來往的工作人員。
陪同我勘察測量的兩位職員,在身後小聲地交談。
「魏總對咱們院長可真是寵啊,每天各種禮物不斷,真是羨慕死人啦。」
「那可不,兩人形影不離,讓外面那些野花,都死了心。」
「聽院長說,訂婚宴和開業典禮放在同一天。」
「這就叫有情人終成眷屬,少年夫妻老來伴。」
我合上筆記本,反復呢喃著一句話。
少年夫妻。
徐曼文有意這麼做,是想向我展示他們的感情嗎?
即將到來的這場訂婚宴,必定是這座城市最熱鬧的一場豪門聚會。
我撫摸著光潔如鏡的大理石牆壁。
到時這裡的每一盞燈,都將是出自我的手。
見證耀眼璀璨的時刻。
7
我平靜地接下這個活,就是對徐曼文最好的回應。
過去的事我已放下,早已走出魏家俊的人生。
第二次,我帶著工程師上門。
徐曼文和魏家俊,領著一幹人等,前呼後擁著巡視進度。
一位年輕小姐開口道:
「徐姐就是太低調了,訂婚宴無論如何都要講講你們的感情史,我們可好奇著呢!」
徐曼文一襲白衣,溫柔地看著魏家俊。
「那些年,我們確實過得不容易,我和家俊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她的目光從溫柔,轉為熾熱。
「家俊就是我的騎士,帶給我光明的那個人。」
魏家俊像是累了,停下腳步,輕輕說道:
「是嗎?
「剛回來的時候,你不是說了,我們誰都不是誰的騎士,這個世上誰也救不了誰。」
徐曼文面色難看,掃向角落裡的我,眼中的陰鸷濃鬱駭人,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轉瞬,她又換上一副嬌弱的模樣。
「那時候,我們深愛彼此,不想成為對方的負擔。」
我低頭笑了一下,徐曼文還挺適合寫小說的,這話都能圓回來。
周圍少不得一圈奉承聲。
「徐姐跟魏總真的是相濡以沫,我也想要這樣的愛情。」
「我更想聽,你們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吵過架嗎?」
徐曼文正想說什麼,魏家俊卻出其意料地開口:
「有啊,別看她那時候長得柔弱,其實一點不柔弱,該強硬的時候,半分不讓。
「她很有頭腦,那一片的居民區都是她的生意,也因此結了不少怨。
「有一次,為了給我攢錢買藥,跟別人搶廢品,被……被幾個小混混打了。
「她怕回來被我看見,硬是在門外凍了一夜。
「我一夜沒睡,第二天想去找她,在門外發現帶傷的她。我失去理智地和她大吵了一架。」
我彎腰貓在牆角,半晌站不起來,心口一陣陣難受。
明晃晃的大理石磚,我看到我眼裡的那滴淚,就像那天他眼裡的精光。
那天他站在門裡,捂著眼睛一把將我拽進屋。
我虛弱得站不起來,他怒吼著問我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勁,可能是被吼煩了,也可能是累了。
我狠狠給了他一巴掌,他閉著眼將我拖進屋裡。
我們互相推搡著,像兩隻發怒的貓,不停地兇對方。
折騰累了,我出了一身汗,氣急敗壞地脫衣服。
轉身,感覺到他的僵硬,便惡趣味地也去脫他的衣服。
後來被他反客為主,狠狠吻上來。
唇齒間的糾纏還不夠。
我們瘋狂地撫摸著彼此。
他一遍遍吻著我的傷痕,肌膚被激起一層層戰慄。
那種忘記苦難,忘記病痛,忘記全世界的擁有。
是一次次攀上高峰,又峰回路轉的碾磨,是用盡力氣的給予。
這種彼此交換基因的隱秘情事,被他在眾人面前提起。
我有一種脫力感,明明我們才是少年夫妻。
此時,他身邊是即將過門的妻子,而我們已經咫尺天涯。
我示意助理盡快結束,我不想再在這裡多停留一刻。
在一片唏噓感慨中,他繼續說:
「我們……我們是融入骨血的愛人、親人。
「無論走得多遠,都不會改變。」
我握住助理的手,支撐著麻痺的身體,匆匆離開。
8
晚上回到家,癱軟在床上。
小不眠爬過來,用肉肉的小手抱著我。
「媽媽累了,媽媽要喝水嗎?」
我的小不點長大了,都知道照顧媽媽了。
我摟著她肉球一樣的身體,像是把全世界抱在懷裡。
我跟她講故事,講童話裡的公主。
我說,總有一天公主長大了,她不需要什麼白馬黑馬王子。
她有魔法,會自己騎著馬,打敗一切妖魔鬼怪。
她嘟著小嘴,不滿意了。
「你又騙人,每個公主都有一個王子的,就像媽媽都有老公,小孩子都有爸爸。」
那晚,她在我的懷裡睡著了,小臉上仍舊掛著淚珠。
不眠,你有爸爸。
我盤算著等了結這一切,就帶著不眠離開這裡。
我需要加快完成工作,徹底切割有可能的聯系。
再次來到美容院,商討燈光設計方案。
沒想到魏家俊依然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陪在一旁。
我拿出設計圖,重點講貴賓區的設計理念。
主題體現古典、浪漫的奢華效果。
從聚光燈到泛光燈,再到隱藏燈,盡力貼合徐曼文要的氛圍感。
她指著圓形拐角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我和家俊的私密空間,你要多用心。」
我面無波動地看著那裡,溫馨隱秘的角落。
「不如徐小姐自己動手設計,想必魏總會更滿意。」
她突然扔掉設計圖紙,眼中透著吃人的光。
「什麼意思,你拿錢辦事,就要對我盡心盡力。」
我冷笑了一聲,起身離開,做好心理準備賠錢不幹了。
魏家俊不動聲色,開口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