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他到底為什麼突然罵我啊。
「因為你傻。」凌疏星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行了,」凌疏星哼了一聲,幫我擺正了有些歪斜的包袱,「那些事等你平安回來再說,我到時候再和你算賬。」
「謝挽風,一路順風,早點回來。」
26
我晝夜不停地趕往南海。
但即便我速度已經很快了,到南海附近時,周圍還是到了不少其他宗門的修士。
大家的目標都是雷擊建木。
入境處,有不少人在聚堆抱怨著什麼,我湊過去聽了一耳朵。
好像是在說南海規矩嚴苛,不讓外人進入,不久前有人願出重金求購一小塊建木,南海的人卻理都不理,傲慢得很。
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小仙長,你是不是也想進南海?我有路子,要不要跟我走?」
我驚訝回頭,看見了一個藏在鬥篷裡鬼鬼祟祟的人。
打扮成這樣,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他是騙子嗎?
我拍了拍空蕩蕩的衣兜:「沒錢,婉拒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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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我時常下山遊歷,卻始終沒被騙過,訣竅就是沒有被騙的資本。
黑鬥篷定了定,竟然還不放棄:
「看你有緣,不收你錢,走嘛走嘛。」
我狐疑地看著他:「不收錢?」
不收錢的能有什麼好東西,別是想拐我去挖靈石礦。
見我轉身要走,那黑鬥篷急了,不管不顧地揪住了我的袖子:
「你別走,有話好商量,我給你錢行不行?」
確定了,真的不是好人!
奇怪的是,我和黑鬥篷拉扯的動靜絕對不小,周圍的人卻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依舊自顧地說著自己的話,完全沒注意到我這邊的動靜。
像是……和我不在一個世界一樣。
不對勁,哪裡不對勁。
當我意識到這點時,周圍的人突然停下了動作,喧囂的抱怨聲眨眼間歸於沉寂。
那些人同時扭頭看向我,驚悚至極又怪異至極。
下一刻,我眼前的世界仿佛畫片般崩裂消散,墨藍色的海水瞬間湧了上來。
一層幻象破碎,半夢半醒間我恍然想起,自己早已踏入了南海的領域。
隻是在我進入南海的一瞬,便同時中了以假亂真的幻術。
南海……幻術……
再次昏迷前,我忽然想起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蘭釋魚作為一個鮫人,他的故鄉是哪裡?
27
「南海之下是鮫人的居所,我自然也來自這裡,這間屋子就是我幼時的住所。」
蘭釋魚笑著將打磨好的珠釵綴在我發間,完全無視我的怒目。
南海之下有另一方小世界,是鮫人世代生活的地方。
我醒來便出現在了這裡。
而當時,蘭釋魚沒事人一樣坐在我床邊,還好心情地哼著歌,仿佛他出現在這裡再正常不過。
我本來努力不去懷疑他:「你又是碰巧救下了我?」
可蘭釋魚輕笑了一聲:「不是,是我給你下的幻術。還記得那隻紙鶴嗎?」
「從你選擇撕掉它那刻起,幻術的種子就進入了你的識海。」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懷疑他腦子進水了。
「放心,既然你不喜歡,這次我不會再騙你了,」他摸著我的臉,眼神繾綣又病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隻要你別再離開我。」
這不正常的狀態,這糟糕的臺詞。
我合理猜測:「你又到孳孕期了?」
但低頭一看,他胸前格外幹爽,並沒有什麼少兒不宜的風景出現。
「很失望?」
不待我回答,他直接一扯衣領,將上衣褪落至小臂。
蘭釋魚強硬地牽引我的手,直直往自己胸口處按:
「不用害羞,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喜歡就隨便摸隨便揉,隻要你開心就好。」
我渾身一震,抬手就給了他奈子一巴掌:
「你幹什麼,我不是變態!」
我去,手感真好。
「可我是,」蘭釋魚好像被扇爽了,面色酡紅地哀聲求我,「師妹,繼續打我,不要停。」
見我僵滯不動了,他像條發了情的狗一樣,四肢並用地爬上床,將我壓在了身下。
我有些緊張地屏住呼吸,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心裡是憤怒還是期待。
可蘭釋魚什麼都沒做。
他隻是像條溫暖的毯子一樣,嚴絲合縫地蓋住了我,努力汲取我身上的氣味,好像僅僅是這樣就能得到滿足。
「師妹,挽風……」
他蹭著我的頭發,本就松散的束發徹底被弄散,仿佛將我混亂的心緒具象化了。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我都淺睡一覺醒來了,蘭釋魚才勉強吸夠了我。
於是便是開頭那一幕,他拿出了一堆珠釵,十分熟練地給我妝點挽發。
我心裡有些不得勁,忍不住陰陽他:「這麼熟練,沒少給人梳過頭吧?」
怪不得這麼招師弟師妹喜歡呢。
蘭釋魚卻痴迷地看著鏡中的我,一下下把我耳垂捏到發紅:
「怪我總是夢到師妹,每次夢裡又忍不住把你弄亂……我弄亂的,自然由我負責。」
不,怪我。
怪我多嘴問這一句。
非得矯情這一下,可真是給我闲著了。
28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我碰上了傳說中的密室囚禁。
但我倒是不慌。
主要蘭釋魚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是傻子也品出來了。
他應該是對我有意思。
那這不是趕巧了嗎,俺也一樣。
來都來了,不如直接趁現在和他好好談談。
我清了清嗓子:「那個……蘭釋魚,我有話要和你說。」
蘭釋魚安靜地看著我。
「其實你不用把我關在這兒,」我抓了把後腦勺,害羞地偏過頭,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因為我對你……也有點好感。」
蘭釋魚沒說話。
我尋思可能是我說的太含蓄了,他沒聽懂。
「好吧,其實不是有點,我應該挺喜歡你的,而且還……」還喜歡了很多年。
我情真意切的剖白還沒說完,就被他的笑聲打斷了。
「你為了離開我,寧願忍著惡心說謊嗎?」
蘭釋魚笑到停不下來,他額頭抵在我肩上,藏起了全部表情:
「你沒必要這樣委屈自己,我知道你有多討厭我,你不用費心騙我。」
我沉默片刻,伸手去摸他的臉。
幹幹的,也沒有小珍珠。
他沒哭。
蘭釋魚順勢扼住我的手腕,遞到自己唇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沒關系的,師妹。」
「我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厭惡我也是理所應當。」
「可你知道嗎,這些年你每次橫眉冷對,罵我瞪我的時候,我都……疼得難受。」
我本來以為他說的是心痛。
但在看清他的表情後,我秒懂了。
壞了,這個是真變態。
29
我和蘭釋魚說不通。
他好像有自己的邏輯,死活認定我說喜歡就是在騙他,而騙他就是為了逃走。
但隻要不提這茬,他還蠻好說話的。
大概是上次撕紙鶴那事讓他耿耿於懷,現在的蘭釋魚對我幾乎有問必答。
有關南海,有關鮫人族,他都事無巨細地告訴了我。
哦,還有我是怎麼被他拐過來的。
「建木的消息是我讓他們放出去,又故意送到你面前的,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本來想讓你在幻境中,順其自然地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可惜,師妹不愧是師妹,連鮫人的幻術都瞞不過你。」
說完,他還期待地盯著我的手看,一點都不掩飾自己迫切想挨巴掌的心情。
所以這事從頭到尾就是專門為我打造的騙局,沒有什麼雷擊建木,南海也沒有對世人打開大門。
事情我盤明白了,但我更不理解了。
「你喜歡我,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繞這麼大一圈子,你不嫌麻煩?」
我就說蘭釋魚不是個合格的劍修吧。
哪有劍修像他這麼辦事的,直爽坦率一點不好嗎?
結果蘭釋魚嚴肅地看向我:「我不喜歡你。」
嗯?!
那他成天和我這樣那樣,還說些少兒不宜的話是在幹什麼,純為了擦邊啊?!
但想起我自己也是不久前才被凌師弟點醒,我心情平復了一點,覺得蘭釋魚應該和我情況差不多。
他肯定隻是沒反應過來。
我嘗試幫他捋邏輯:「你看,你要是不喜歡我,你為什麼想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又為什麼把我軟禁在這裡?」
還有之前故意誘發自己的孳孕期,現在整天想方設法色誘我……他還能抵賴不成?
誰想蘭釋魚斬釘截鐵:「因為我不正常,我是個惡心的變態。」
我:「?」
好清晰的自我認知。
「放心,師妹,」蘭釋魚拉過我的手,語氣誠懇,「我不會用那種骯髒的感情玷汙你。」
我怒極反笑:「你再說一遍?」
蘭釋魚有求必應:「我永遠不會喜歡你的。」
……好,好極了。
30
蘭釋魚很快就發現,我又生氣了。
在他第十五次主動挑起話題,卻被我冷漠無視後,他慌了。
「你總要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
他跪在我床邊,緊緊抱著我的小腿不松手,細密的吻隨之落在我膝頭。
「隻要你說我就改,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見我真的不理他,他竟然還一路往上親了上去。
眼看他越發過分,我沒好氣地蹬開他,又順勢踩在他胸口不讓他起身:
「你又不喜歡我,我和你說什麼話?」
蘭釋魚半點沒反抗,他順從地仰躺在地,湿漉漉的眼睛迷蒙地看著我,仿佛是被欺負狠了,渾身忍不住發顫。
然後他抖著手,緊扣住我的腳踝,死命在自己身上碾動:
「哈……嗯……不喜歡,不能喜歡……」
他手上動作不停,一邊說著不喜歡我,一邊眼也不眨地緊盯著我,但那表情不像是在看一個熟悉的人。
更像是孤注一擲的信徒在卑微仰望神像。
不知過了多久,蘭釋魚悶哼一聲,他衣擺處瞬間洇湿了一大片。
我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本想罵兩句泄憤,但他剛才的眼神卻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一時間我竟有些說不出話。
這短暫的安靜,不知道讓蘭釋魚誤會了什麼。
眼神重新聚焦後,他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想也沒想就要用自己的袖子給我擦腳。
他的特殊癖好暫且不提,但這個動作有點太過不尊重他了。
我抽回腳,想讓他先起來說話。
結果蘭釋魚呆呆地看著我避開他袖子的腳,臉色忽地一白。
「對、對不起,我……」
他竟然跑了。
31
我也沒想到,有人嘴上那麼放浪,結果本人竟然是個黃花大閨男。
這還沒幹什麼呢,他竟然就逃跑了,還消失了整整一天。
甚至他逃走的時候太過慌張,忘了給屋子設下結界。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在軟禁我啊?
我站在門口沉默片刻,幾乎沒怎麼猶豫就重新坐回了床上。
莫名的,我有種預感,如果我現在真的趁機逃跑了,我和蘭釋魚的關系就再也沒有走上正軌的可能。
……
我打坐修煉了一天,蘭釋魚也消失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