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丘祭壇高懸於山巔,九根通天石柱環繞著中央雷池,柱身刻滿古老狐紋。
電弧在雲層間流竄,轟隆雷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蘇曦月趕到時,白祁已經變成本體白狐形態,正在雷池中央接受雷電洗禮。
渾身血肉模糊,雪白毛發焦黑卷曲,看上去極為悽慘。
但一雙漂亮的狐狸卻亮的驚人,剩餘的六條尾巴燃起紫金狐火,扛下一道又一道雷劫。
“白祁!”
她下意識要衝過去,卻被軒轅冥一把扣住手腕,暗金色的眼眸裡翻湧著危險的光:“雷劫還沒結束,你想被劈成焦炭?”
蘇曦月心中急得不行,掙扎著要甩開他,偏的男人手臂跟鐵鉗似的,怎麼甩都甩不開。
她怒瞪了過去,“放開我,白祁現在實力不到兩成,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軒轅冥想說死了正好,但又怕刺激她,也怕惹她生氣,這話到底沒說出口。
他喉嚨滾動了兩下,終究隻悶聲道:“雷劫看似危險,但同樣對他也有好處,不僅可以淬煉肉身,還可以讓他變得更強大,這樣的機會別人想要還沒有。”
這話可沒有說假,若非狐族子弟,別人想挨雷劈還沒機會。
蘇曦月瞬間怔住,雖不知軒轅冥說的是真還是假,但也明白自己確實不方便衝過去。
周圍這麼多狐族子弟以及長老看著,她要是直接衝上祭壇,別人還不知道怎麼想。
方才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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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再衝過去。
但目光卻緊緊盯著祭壇上正在接受雷電洗禮的白祁,見他一次次被雷電劈的趴在地上,心髒也跟著揪起,手指緊捏著,指結發白。
祭壇上,白祁染血的狐狸爪子扣進祭壇縫隙,銀色電弧順著斷尾傷口往骨髓裡鑽。
疼得他渾身哆嗦,控制不住的想要叫出聲,卻死死的忍住。
耳邊忽地聽見那聲“白祁“,
這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讓他猛地抬頭,隔著雷光望向人群中的蘇曦月,瞳孔驟然緊縮。
那張布滿膿包的臉竟變得瑩白如玉,桃花眼櫻唇在電光中美得驚心動魄。
比原來還要美上三分。
他心中又驚又喜,恨不得立即衝下祭壇把人摟在懷裡。
想到自己正在接受雷電洗禮,又是生生按下這股衝動。
隨後目光看向一旁的軒轅冥,對方似乎也在看自己,暗金色的眼眸泛著絲絲冷意,大手緊扣著蘇曦月腰肢。
白祁眯起眼,他雖然隻見過軒轅冥燭龍形態,但這會兒也猜到對方的身份。
若猜的不錯,應該就是當初在下域擄走月兒的那條瘋龍。
也是讓自己斷尾的那個。
“原來是你...”
白祁突然低笑出聲,斷尾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紫金狐火暴漲,硬生生扛下第八道雷劫。
“嘖,這狐狸眼神真讓人不爽。”
軒轅冥忽然扳過蘇曦月的下巴,手臂示威般把人摟的更緊,神態舉止親昵曖昧。
“放開。”
蘇曦月瞬間黑臉,把腰間的大手掰下,腳步往旁邊挪了挪,離遠了些。
白祁正在接受雷電洗禮,這個時候可不能刺激他。
軒轅冥又要黏上來。
她反手一根藤蔓纏住他手腕,壓低聲音警告:“你再搗亂,小心我抽你。”
男人低笑,任由蔓藤捆住自己手腕,嘴角勾著病態的執念:“我不怕月兒抽我,我隻怕你不理我。”
她俏臉瞬間爬上紅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少給我貧嘴,不然我真不理你了。”
這招果然管用。
男人立刻老實了,隻是那雙暗金豎瞳仍死死盯著雷池裡的白祁,恨不得用眼神把那狐狸燒出個洞來。
周圍狐族子弟看見兩人出現,皆是議論紛紛起來。
“這不是龍族那瘋子嗎?怎麼跑青丘山來了?這要是瘋血發作,我們豈不是都要倒霉了?”
“鬼知道他為什麼跑這裡來?不過看著挺正常的,半點不像瘋獸,莫非是體內的瘋血已經淨化了?”
“我看估計是,龍族有聖池,說不定他瘋血早就淨化了,隻不過我們不知道,否則鳳棲梧也不會非軒轅冥不嫁。”
“咦?他身邊的雌性是誰?長得倒是很不錯,都說我們狐族以美貌著稱,這容貌就算放在我們青丘,都是數一數二的。”
“確實很漂亮,看著跟軒轅冥挺親密的,這下鳳棲梧怕是要氣死了,哈哈哈……”
……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悉數落入蘇曦月耳中,隻當沒聽見。
軒轅冥也不在意人家背地裡叫他瘋子,反正已經習慣了。
瘋就瘋吧,反正他本來就瘋。
要是沒有月兒,他下一秒就會發瘋。
這些議論的話,全然透過雷光傳入祭臺上,正在接受雷電洗禮的白祁眼中,喉嚨湧上腥甜。
漂亮的狐狸黯淡幾分,但嘴角卻仍勾著笑,隻笑容帶著幾分悽楚和滲人。
“轟…”
最後一道雷劫終於劈下,刺目的雷光淹沒整個祭臺。
“白祁…”
蘇曦月看著最後一道雷劫的威力,臉色瞬間變了,忍不住叫了出來。
雷光散去,煙塵中……
一道修長身影緩步走出。
七條狐尾在身後舒展,紫金狐火繚繞,斷尾竟重生了一條。
白祁抬眸,衝她輕笑:“月兒,我終於見到你了。”
話音未落,人卻直直倒下,渾身浴血。
蘇曦月瘋了一樣衝過去,木系異能瘋狂注入他體內,開始給他療傷。
軒轅冥站在一旁,暗金色的眼眸瞬間變得漆黑暗沉。
這狐狸,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不但硬抗最後一道雷劫,還把所有雷劫全部引入體內,注入其中一條斷尾中。
別人沒有注意到,但他卻是注意到了。
“咳咳…”
白祁咳血,虛弱的倒在蘇曦月懷裡,任由她用木系異能給自己療傷,七條尾巴卻不老實的纏上了她的腰肢,漂亮的狐狸眼卻滿是委屈,“好疼,要月兒親親才能痊愈。”
軒轅冥一拳將祭壇砸出深坑,暗金色的眸子翻湧著血紅色:“找死…”
蘇曦月扭頭怒瞪著他:“你發什麼瘋!”
白祁突然悶哼,嘴角溢出血絲,表情極為難受。
她慌忙低頭查看,卻被七條狐尾纏得更緊。
白祁蒼白的唇擦過她耳垂:“月兒...我冷...”
軒轅冥渾身隱隱浮現龍鱗,頭頂墨發間的龍角都冒了出來,隱隱要化龍的徵兆。
這該死的狐狸,居然裝可憐,好歹也是雄性,要不要這麼丟人?
他雙手已化為龍爪,直取白祁咽喉。
卻在碰到蘇曦月憤怒的眼神時瞬間僵住。
“你敢動他試試?”
她拔下頭頂發簪,發簪瞬間戳到他心口,隱隱帶著威脅。
祭壇四周突然死寂。
狐族子弟以及在場的長老們倒吸涼氣。
這雌性是誰,竟敢威脅龍族少君?
這是不要命了嗎?
軒轅冥喉嚨滾動著笑出聲,龍爪撫上蘇曦月繃緊的手背,帶著她的力道往心口又送進半寸,暗金色的眼眸裡翻湧著令人心驚的執念:“往這兒捅,捅穿了...你就隻能永遠陪我了。”
蘇曦月握著發簪的手指結發白,簪尖已經刺破他胸口的皮肉,正在往外滲血。
“你非得這個時候發瘋?”
她壓著嗓音,聲音發顫。
就連手都在抖。
軒轅冥忽然舔去她手背濺到的鮮血,暗金色眼眸蜜成細線:“我比這狐狸瘋多了…月兒不是早知道?”
白祁的狐尾驟然絞緊她腰肢,“月兒,我們別理他,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好不好?”
蘇曦月體內的火氣消了大半,到是把發簪收了回來。
軒轅冥也收回扣住白祁咽喉的龍爪,聲音冷的格外嚇人:“松開你的髒尾巴。”
白祁輕笑,唇色蒼白,偏偏眼底挑釁:“月兒是我的伴侶,我纏著我伴侶,關你什麼事?”
七條尾巴纏得更緊,幾乎把蘇曦月裹成個繭。
隨後對蘇曦月眨了眨眼睛,表情茫然的問:“月兒,這是誰呀,怎麼連人家伴侶親近也要管?他家住在海邊嗎?”
這話是他跟月兒學的,罵人還不帶髒字。
第216章 解毒
蘇曦月哭笑不得,把他纏在自己腰間的尾巴扯開一些,纏得緊緊的,幾乎要透不過氣了。
“你呀你,還是少說兩句吧,別再刺激他了。”
別以為她看不出來,老狐狸就是故意的,氣人的功夫真是一流,茶的不要不要的。
掌心藤蔓再次纏上白祁,瑩瑩綠光彌漫,就連治愈光環也用上了。
白祁整個人裹在綠光裡,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本蒼白的臉也漸漸恢復血色。
隻不過剩餘的兩條尾巴卻沒有辦法長出來。
她的木系異能暫時還無法做到斷肢重生,治愈光環也沒有辦法做到這點。
隻能以後想其他辦法恢復。
煦陽長老早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要是別人,他就早就直接一尾巴掃過去了。
軒轅冥是龍族少君,就衝這身份也要客氣點。
白祁是自己人,沒有當著外人的面教訓自己人的道理。
心中不要太煩。
“龍族少君遠道而來,不如先坐下喝杯茶吧。”
話落,便做了個請的手勢。
軒轅冥終於把目光從蘇曦月臉上移開,轉而看向煦陽長老,嗤笑道:“喝茶?你們青丘的茶,我可不敢喝,我怕有口水。”
煦陽長老聞言,老臉瞬間有些掛不住了,也隱隱有些生氣。
這瘋子說什麼胡話呢?
他們青丘山的雪箬春數一數二,不僅靈氣濃鬱,還味道極佳,怎麼會有口水?
“龍族少君說笑了。”
煦陽長老捋了捋雪白胡須,面上笑的溫和:“我們青丘山的雪箬春,可是用千年靈泉衝泡,少君不妨嘗嘗?”
軒轅冥淡淡的瞥了一眼煦陽長老,倒也沒說什麼。
他餘光瞟見蘇曦月還在給白祁療傷,心裡那股酸勁兒又冒了上來,忍不住酸溜溜道:“月兒,他死不了。”
蘇曦月白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你少說兩句會死啊?”
白祁適時地咳嗽兩聲,虛弱地靠在蘇曦月肩上,墨發輕輕蹭了蹭她的脖頸:“月兒別管他,我好多了。”
煦陽長老見狀,連忙打圓場:“都別站著了,先去偏殿歇息吧。白祁剛受了雷劫,需要調養。”
一行人來到偏殿,侍從奉上茶點。
軒轅冥盯著茶杯看了半晌,到底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