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吟當即決定要拜沈淵為師尊,發誓成為修真界除魔衛道的劍修。】
我舉手抗議:
【這是誰寫的文?詞語不能亂用好不好?一眼萬年那是形容師徒情的嗎?】
【宿主,你覺得這是重點嗎?】
我回神。
大殿之上的沈淵早已失了態,素來清冷的面容已被震驚與了然所覆蓋。
他嘴中低聲嗫嚅了句:
「原來……你一直藏著這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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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微不可聞。
凌鶴之在離開太昊宗時,一身的精神氣被抽得一幹二淨,宛如一隻活蹦亂跳的蝦被抽了蝦線,佝偻著脊梁,最後紅著眼眶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裡有濃濃的恍惚與寂寥。
然後帶著我對凌霜劍不舍的眼神,黯然離去。
頭頂的任務時間還在不緊不慢地流逝,每一秒都在叩擊我的心髒。
我又將全部希望放在沈淵身上。
他一直厭惡的徒弟對自己懷有不軌之心,這樣大逆不道且堂而皇之地昭告所有人,不開啟誅魂陣將我誅S,豈不是對不起自己風光霽月的形象?
我壓下唇角的笑意,磕了個頭:
「師尊,徒兒如此欺師滅祖,還請師尊開啟誅魂陣,以懲罰徒兒的不軌之心。」
生怕沈淵聽不懂我的言外之意,所以我將話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誅魂陣,我回家的必經之路。
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卻是我擁抱自由的入口。
沈淵驀然紅了眼眶,盯著我瘦小的身影許久,像是透過我回憶起過去的種種。
良久,才發出喟嘆一聲。
「你年紀小不懂事。
「隻是為師竟不知,十八年前的事,你會記得這樣清楚,竟然還日日在夢中……
「罷了,青吟,你先回廂房吧。」
我眼底的失望難以掩飾,又想張嘴再提醒下誅魂陣,沈淵衝著我擺了擺手。
「至於你下毒之事,莫要再提了,就此揭過吧,為師知道,那不是你做的。」
林晚兒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淵,又咬唇低下頭,看不清神色。
聞言我差點哭出聲。
我的回家之路被阻斷,又要重新想辦法尋S。
我想我的父母了,想他們想得要發瘋。
淚水止不住地滾落。
沈淵看到我的眼淚後似乎被燙了一下,想扶我起身,卻難以邁出腳步,隻是又自責開口:
「還有——」
我哭喪著臉抬頭。
沈淵似乎極難啟齒,但還是愧疚道:
「日後,莫要再吃沙子了。」
8
我怕是得了失心瘋才會去吃沙子。
重回原主的廂房後,我一個人靜靜躺在破舊的床榻上。
屋舍簡陋,年久失修,抬頭甚至可看到腐朽破敗的屋頂透露出的斑斑星空。
皎潔而又明亮。
我順應習慣,隨手從軟枕下抽出一本劍譜,愣怔了半晌,才疑惑問了句:
【統子,我怎麼會知道枕頭下有書呢?就好像在這裡真正活過許久似的。】
系統大大咧咧:
【你身體裡殘留著原主的本能,自然會做一些與原主相同的事。】
我認同地點點頭。
今日是我來修真界的第四日。
我頹敗地躺下,反復尋找可以S亡的出口。
離開戒律堂前,沈淵曾在我體內留下一道靈力,用以阻止我自S。
他崩人設地面露痛苦:
「青吟,過去是為師對不住你。」
我著實不理解他的痛苦從何而來。
按照劇情,我該S在誅魂陣中,一向不喜歡我的沈淵應該頷首欣慰才對,可磕磕絆絆地,又多活了四日。
從我居住的窗棂向外望去,遠處層巒疊嶂中,有巍峨大殿露出點點燭火。
看著系統又艱難為我搜羅來的劇情,我若有所思。
這雲弄殿,本是原主居住的地方。
十年前原主獻祭沉睡後,林晚兒來到太昊宗成為小替身,自然而然地住了進去,成為雲弄殿新的主人。
而清醒後的原主卻隻能蝸居在小小的廂房中。
我眉目徹底舒展開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若是我去搶奪團寵小替身的住處,那豈不是會被疼愛她的宗門上下再次丟到誅魂陣中?
摸到作S之路後,我壓下心底雀躍,拎著劍氣勢洶洶地飛至雲弄殿前,聲勢浩大地一劍將牌匾砍成兩段。
9
木屑散落一地,地動山搖中,林晚兒一聲驚呼出現在我面前。
「大師姐,你為何要毀掉晚兒住的地方?」
我拔劍相對,眼角眉梢都是喜色,說出早已演練幾次的話:
「這雲弄殿本就是我的住處,誰允許你住在我的地方?」
「可……可明明晚兒已經在這裡住了十年了……」
「哦?住久了,便拿別人的東西當成自己的了?」
聲勢足夠浩大,眼角餘光已經掃到沈淵雪白的衣袍。
暗暗期待一番,熟練地挽了個劍花,將靈力灌入本命劍中,對上林晚兒驚慌失措的臉:
「今日,我便S了你,以報奪殿之恨。」
劍尖衝著林晚兒的脖頸刺去,不遠處一道靈力如我所想,衝著我的劍身襲來。
我微微閃了閃身形,讓靈力直接沒過了我的心口。
劇痛使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強大靈力震碎了心脈,慣性讓我翻滾在地,吐出大口濃稠鮮血。
一片混沌中,我好像落入個溫暖的懷抱,有焦急聲在我耳邊呼喚:
「青吟,你不要睡,為師不是故意的……為師沒有想過要S你……」
聲音吵得人頭疼,混沌間,我掙扎著詢問:
【統子,我……我還能活多久?】
【生命體徵極速下降中,30%、20%、10%……】
我欣慰一笑,又是一大口鮮血吐出,喃喃一句:
「太好了,終於要S了,我很快就要見到爹娘……」
抱著我的人身子猛地一顫,一顆靈力充沛的丹藥被塞入我的口中。
「青吟,仙凡有別,你的爹娘早在五年前就壽元耗盡了。
「師尊絕不會讓你S,我要你好好活著,過去是師尊錯了,你一定要撐住。
「為師日後定會好好補償你。」
他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我的大腦一片恍惚,隻是下意識SS抓著他的衣袖,眸子映入漫天繁星,堅定糾正:
「沒有……他們……他們沒有S……他們還……還活得好好的……」
S的是我。
我還靠著呼吸機吊著最後一口氣,躺在病床上,沒有半分意識。
丹藥入腹,四肢百骸迅速湧入強大靈力,一遍遍洗刷筋脈,將我快要昏厥的意識強行拉回。
我本該持續下降的生命體徵瞬間回漲。
系統有條不紊地檢測:
【生命體徵持續上升中,20%、30%、40%……】
生命的鮮活令人絕望。
我心一梗,瞬間暈S過去。
10
再次醒來,是在一處陌生的寢殿。
處處雕梁畫棟,比我所居住的廂房好數十倍不止。
抬眸入眼的是層層疊幔,再不見半分繁星。
外殿傳來吵嚷聲:
「師尊,您不要被葉青吟給騙了,她就是故意受傷,好以退為進來博取咱們的同情,然後再想辦法將晚兒師妹給趕出去。
「晚兒師妹已經住了雲弄殿十年,憑什麼要讓出去?」
這個美妙動聽的聲音說得深入我心。
我確實是裝的。
隻可惜,沈淵那一招沒能要了我的命,徒留無限遺憾。
正當我期待般等著沈淵說要將我誅S的話時,卻聽到他疲倦的聲音:
「青吟自十年前獻祭醒來後,修為大不如前,怎麼可能躲得開為師的一招?
「另外,雲弄殿最初是青吟的住所。
「晚兒住了十年,也該物歸原主了。」
我站在原處,詫異地看向沈淵滿臉倦色的臉。
他應當是討厭原主的不是嗎?
在我受傷昏迷這一夜,系統龇牙咧嘴地拿出全部能量,又勉強為我下載了不少劇情。
書裡明明白白寫著,沈淵自始至終都是偏向林晚兒。
這個與我長相七分相似的小替身是他在下山遊歷之際,親自帶回宗門收為徒弟的。
林晚兒乖巧軟糯,又慣會溫柔甜膩地哄著宗門上下所有師兄弟,與不善言談、為人冷漠的原主相比,確實更招人喜愛。
沉睡十年的原主醒來,修為已然從元嬰境跌至築基,丹田受損令日後的修煉之途更是坎坷,難以精進半分。
自然與風頭正盛的林晚兒無法相較。
我對原主的遭遇默哀了一秒鍾,心疼她拿出一生的前途為宗門犧牲卻未落下善待。
但家還是要回的。
頭頂的任務倒計時提醒我,我已在修真界耽誤了六日。
一心回家的人,要懂得抓住每一次可以回家的機會。
我當即衝上前跪下叩首:
「師尊,大師兄說得對,我確實是故意受傷,然後想把晚兒師妹趕出去。」
「您若是不信」,我揚起期待的臉,聲音真摯道,「您可再給徒兒一顆吐真丸。
「吐真丸配合誅魂陣用,效果定會事半功倍。」
11
在我殷切的雙眼中,沈淵眸中痛苦更甚,喉頭哽咽:
「青吟,過去很多事,是為師錯怪你了。
「上一次,吐真丸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了為師真相,為師竟不知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你放心,今後,為師定不會再讓你有性命之憂。」
我皺眉思索,上次吐真丸,我究竟說了什麼驚世駭俗之語,給沈淵造成一種我受了很多委屈的錯覺?
大師兄著急大喊:
「師尊,她就是在這裡做戲給我們看,您怎麼能如此偏心?你這樣,晚兒師妹怎麼辦?
「哼,能治小師妹金丹的仙玉芝,徒兒自己去取!」
少年人嚷得急切,看向我的眼神,愈發地憎惡。
說完,氣呼呼帶著林晚兒離開了大殿。
我好奇地向系統問了句:
【仙玉芝?】
系統貼心解釋:
【林晚兒中的毒雖已解,但金丹受損,掛玉山有一株仙玉芝,可滋養修士的丹田。
【不過……聽說掛玉山的仙玉芝由一頭八階妖獸守護,那妖獸,可是厲害得很。】
我聽了後,眼神都亮了。
現代人的固有思維令我對尋S這樣的事,一直停留在跳崖、上吊、自絕經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