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活了……這麼久,終於……終於可以S了……我快要……快要見到我爹娘了……
「他們……都在等我……」
15
抱著我的懷抱猛然收緊,貫穿耳膜的悲慟聲撕心裂肺:
「青吟,五年前你沉睡之時,你的爹娘就已經壽元耗盡去世了。
「你怎麼這麼傻,我哪裡值得你用命來救?」
我隻覺耳邊聲音聒噪,忍不住問道:
【統子……我還……還有多久脫離……脫離修真界……】
Advertisement
【生命體徵還有 5%,預計S亡倒計時還剩一分鍾。】
我笑得愈發燦爛。
這個笑容讓宋瑾予目眦欲裂,幾欲崩潰。
「青吟,不要睡,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仙玉芝,對,我有仙玉芝,你等著,它一定可以救你的命!」
「仙玉芝」這三個字硬生生讓我千斤重的眼皮微微掀起。
修真界的解毒聖物。
哪怕我生命體徵還剩 1%,它都可以起S回生,讓我再體驗一把生命的鮮活和投胎的艱難。
我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宋瑾予的手腕,努力擠出句:
「仙……玉芝,留給……師妹……
「不要救我……我早……早就該S了……」
在修真界多耽誤了六日,我的任務時間也白白浪費了六日。
每一日的存活都是在我的心口窩捅刀子。
有倒計時在腦海響起:
【S亡倒計時開始,59、58……30、29……10、9、8……檢測到藥物入體。】
我已經沒有神志掙扎,連蜷縮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宋瑾予不由分說地將一整棵仙玉芝塞進我的嘴中。
入口冰涼,比毒物入血液的速度還要快。
我即將脫離肉體的魂魄硬生生被拽回。
系統倒計時喊至「5」時驟然止住話頭,電子音一轉:
【生命體徵回升,10%、20%、30%、40%、45%……
【恭喜宿主,您脫離了生命危險。】
我哽在喉嚨裡的一口黑血再也忍不住,全部噴灑在宋瑾予的衣袖上。
在他肝膽俱裂的大喊中,我的心一碎,徹底暈S過去。
16
周遭朦朦朧朧,我好像站在醫院的走廊外,鼻尖卻聞不到任何消毒水的味道。
一牆之隔的哭聲隱隱約約傳進我的耳朵,聽得不甚真切。
有機械的電子音在我耳邊響起:
【您好,代號 078 系統將與您綁定,請問宿主是否願意前往小世界做任務,任務完成,可獲得原世界復活一次。】
我瘋狂點頭:
【我願意,快帶我去。】
系統交給我一本書,我掃了一眼封皮——《嬌寵小替身的日常》。
【準備好了嗎?】
【統子,咱們要去哪裡?】
【傳送地點,修真界,太昊宗雲弄山後崖的冰棺裡。】
一陣冷意襲來,我打了個哆嗦,睜開蒙朧的雙眼。
蛇毒在我體內未清幹淨,四肢的冰涼讓我像是置身在後山空蕩蕩的冰棺內。
身下輕顫,我仿佛趴在一個人的背上,正搖搖晃晃地行走在石階中。
微微動了動,宋瑾予驚喜的聲音傳來:
「青吟,你醒了?仙玉芝果然有奇效,那麼厲害的毒,短短半個時辰便清理了七八分。」
他正背著我一步步往太昊山走去。
靈力所剩無幾,本命劍也已斷裂,我騎著的靈鶴早在看到狼妖之時,就撲稜著翅膀逃之夭夭。
徒留我糊了滿臉鶴羽。
沒有辦法,同是傷患的宋瑾予耗盡唯一的一點兒靈力,帶我飛至太昊山腳下,然後咬牙一步步將我往宗門背。
他還在一旁絮絮叨叨個不停:
「青吟,那蛇妖如此厲害,你竟然也敢幾次擋在我前面,你不要命了嗎?
「你還是這般舍己為人,與祭劍之前沒有半分區別。
「這些日子,是大師兄錯了,日後師兄一定要護你平安。」
自我穿錯到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在崩人設。
眼下宋瑾予也莫名其妙地開始阻攔我回家的路。
系統丟給我的殘缺劇情裡,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
【葉青吟被誅魂陣絞S後,宋瑾予拍手稱快,轉而拉過林晚兒的手,發誓要永生永世守護好自己唯一的師妹。哪怕可望不可得,也甘願默默守護在她的身後。】
我對這樣的行徑稱為「舔狗」。
喋喋不休的「舔狗」還在對著錯誤的人自責道:
「青吟,師兄很是愧疚。
「你放心,有師兄在,定不會讓你丟掉性命。」
聒噪的聲音令我頭痛,最後一句話更是直戳我的心肺。
早知道在掛玉山之時,我應該與蛇妖聯手先一起S了宋瑾予,然後再坦然葬身蛇口。
剛想掙脫宋瑾予的後背,打算就近跳個崖尋條回家路,千層階梯突然劇烈搖晃,太昊宗上空黑雲密布。
系統大叫:
【宿主,是魔氣!】
我激動得幾乎要落淚。
兢兢業業這麼多天,終於讓我等來了必S的機會。
魔族實力不容小覷,想要對付一個太昊宗,簡直易如反掌。
原主就是在宗門存亡之際以身祭陣,才換回這群白眼狼免遭入煉魂幡的命運。
現下魔族攻打宗門,一片混亂中,我一個小小築基想要尋S,豈不是易如反掌?
17
悠長的暮鍾響起,回蕩在起伏的山巒中。
宋瑾予將我安置在山腳下的一間茅草屋中,又不放心地加了幾個咒印,叮囑我:
「青吟,外面很危險,你千萬不要出來。」
我點了點頭。
在他走後,立刻悄悄溜進了太昊宗。
自古正邪不兩立,魔族與修士隔三差五便會大戰一場。
而我與宋瑾予在掛玉山斬S的那條蛇妖,又是魔尊手下右使的妖獸,因喜歡仙玉芝的氣味,經常從魔界偷溜出來,盤踞在掛玉山頭。
現下冰涼的蛇身被斬S成了冰涼的屍體,涼上加涼。
再加上十年前魔族被原主獻祭的回靈陣法擊退,魔界哪裡會咽得下這口氣。
我爬到太昊宗山巔之時,這裡已經被濃鬱的魔氣所覆蓋。
無數修士傷痕累累,正舉著手中的劍與魔物纏鬥。
護山大陣早已被擊穿,一片靈力亂飛中,我看到幾個熟面孔正渾身鮮血苦苦支撐。
而昔日團寵小替身林晚兒,身上早已血跡斑斑,魔氣正肆無忌憚地侵蝕她的靈根與金丹。
那群平日裡團寵她的同門們,此刻無一人抵擋在她的面前。
眼見一縷魔息朝著林晚兒面門而去,我迅速飛身上前將人拖拽到一旁,堪堪避開了這道魔氣。
危機解除,林晚兒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完全想不通在這樣危險的時刻,居然是我這個不中用的師姐舍身上前相救。
她似乎極難開口,隻小聲叫了一句:
「葉師姐……」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頭,然後奪過她手中寶劍,往手腕上劃了一道。
沈淵在我體內留下的靈力極力阻止血液的流出,哪怕林晚兒手中的劍是修真界有名的神器破霄劍,也隻是讓鮮血流出了斑斑點點。
遠沒有蛇妖的尖牙好用。
但這些足夠了。
系統貼心地將開啟回靈陣的法訣找出。
以血為祭,回靈陣光芒大盛,所有身受重傷的修士們體內靈力暴漲,卻個個面露驚恐,抬眸看向虛空立於陣眼中的我。
回靈陣可讓修士短暫提升修為。
但代價,是拿生魂祭陣。
罡風揚起我凌亂的發絲,臉上一派坦然,毫無畏懼。
十年前原主祭陣的一幕再現。
沈淵率先反應過來,驚恐讓他渾身顫抖,差點摔倒在地。
他對著回靈陣中的我瘋狂大喊:
「青吟,你做什麼?快點回來!」
我無視他的叫喊。
回靈陣在我腳下迅速蔓延,漫天魔氣被靈力所替代,所有修士的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
隻餘我手腕處的傷痕未有任何變動。
犧牲一人,便可拯救全宗門,這是十分劃算的買賣。
所以,當初有如此犧牲胸懷的劍修葉青吟,怎麼可能成為所有人嘴中善妒惡毒的飯黏子呢?
沈淵往日冷漠的面龐早已崩裂成絕望,他手中拿著一柄修補好的玄鐵劍,卑微地祈求:
「青吟,回靈陣不要再繼續開了,這樣下去你會沒命的!
「你的劍,為師已經修補好了,你隻要能活著,為師什麼都答應你。
「這是你入門第一日,為師贈予你的玄鐵劍,你不記得了嗎?」
18
他說得對,我真不記得。
原主的經歷被我東拼西湊到現在,也隻是有了大概的了解。
至於贈劍這些細枝末節。
我不知道。
也沒有興致知道。
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有自己該待的世界。
那個美好的世界與修真界,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地方。
我平靜地看向沈淵:
「沈仙尊,今日之後,您便當從未收過我這個徒兒吧。」
「不,」沈淵拼命地搖頭,手指SS抓著我的本命劍,那劍身上還有依稀可見的修補痕跡,「十八年前你便愛慕於我,青吟,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都是為師的錯,求求你了,快點離開回靈陣吧。」
他的聲音已然帶了哀求。
我略過他痛苦到極致的眉眼,看向沈淵身旁的宋瑾予。
原主的大師兄,本書頭號舔狗。
若不是在掛玉山與他爭搶命喪蛇口的機會,我怕是現在都記不住他的模樣。
宋瑾予本就重傷未愈,現下更是堪堪吊著最後幾口氣:
「青吟,聽師兄的話,快點回來,來日方長,師兄定會好好補償你。」
我替原主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我一直不明白,大師兄為何在我醒來後,如此不待見我呢?」
宋瑾予面色一僵,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頓時了然。
在太昊宗,原主比他入門晚了十年。
可原主在祭劍之時,已經是元嬰修為,宋瑾予身為大師兄,還隻是個小小金丹。
這樣大的差距,怎能不讓他心生妒忌,在看到原主因祭陣而修為大失後,縈繞在胸口的憋悶方一吐而盡。
從而趾高氣揚地佔據高高在上的位子,肆意指責原主嫉妒他人。
可嫉妒旁人的,自始至終隻有宋瑾予而已。
我回神看向回靈陣。
萬物復蘇,靈氣暴漲的蓬勃下,是生魂的絞滅,是屍骨的堆積。
有熟悉嗓音試探著喊了聲:
「青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