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想明白了。
司凌霜請個德高望重的蠱術高手,演這一出,夯S了我在祁慕言心目中的撒謊成性,品行卑劣的形象。
我對此已經無所謂了。
隻不過,解蠱變得遙遙無期起來。
我的藥草被毀了,能救我的人是個騙子。
我恐怕真的要困在這裡直到蠱蟲將我咬碎、SS。
經此一事後,我每天都無精打採的,躺在床上捱日子。
芸兒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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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你快跑吧!”
“那個大祭司要來取你的血!”
什麼?
“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13
原來,今天司凌霜突然吐血不止,暈倒在地,一行人手忙腳亂地請大祭司去看。
芸兒不知司凌霜在作什麼怪,便悄悄跟上去,躲在門外偷聽。
大祭司給司凌霜診脈一番後,突然長嘆一聲:“我的傻徒兒,你糊塗啊!”
祁慕言忙問怎麼回事。
司凌霜搶先開口:“師父,徒兒求你,別說。”
“當年我不讓你做,你不聽,如今你不讓我說,我也不會聽你的,天下哪有你這樣的傻女子啊!”
“七年前,你還未學成,卻固執的要下山,說要去救一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誰也攔不住。”
“你歸來後身體氣血兩虧,蒼白消瘦,虛弱至極,為師一直逼問,你才肯吐露實情。”
“你自覺練蠱多年,髒器血液已有藥性,竟生生剜了自己的心頭肉,放了體內大半的血來救人,為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你。”
“那時過度消耗種下孽因,如今結出惡果,關海氣元虧空殆盡,你人就如同秋日枝頭搖搖欲墜的枯葉,隨時有性命之憂啊!”
聽了這話,祁慕言心頭一緊,疾步向前握住司凌霜的手:“凌霜,你之前為何不和我說這些。”
“我,不想讓你覺得虧欠我,不想你因為背負恩情才對我好。”司凌霜氣若遊絲,說完這些便暈了過去。
祁慕言連忙求問大祭司,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司凌霜。
大祭司為難地幾次張口,終於說出了解法:“這血虧之症,還需要血來補,需要他人的心頭血來救治。”
而那個他人,就是我。
芸兒聽到這便急匆匆地跑回來報信。
我苦笑著出聲:“芸兒,謝謝你。”
可惜啊,我逃不了。
話音剛落,祁慕言便拿著碗過來了。
他將剛才在司凌霜房裡發生的一切都轉述給我,然後說:
“凌霜她為了救我丟了半條命去,因不想讓我背負恩情,什麼都沒說。”
“你卻鑽了這個空子,冒領恩情,想讓我因為虧欠你,彌補你,偏愛你。”
“可是,婉寧,我們曾經相愛並非因為你救了我啊,你平心而論,我們曾經的情愛難道是假的嗎?你何苦用這種手段呢?”
祁慕言不似之前的暴躁,和顏悅色的和我說這些話。
好似在哄著我。
我撇過頭去,隻覺得他這話尤其刺耳。
而且,別有目的。
果然,很快他便露出了真面目:
“婉寧,凌霜她現在性命垂危,急需心頭血入藥,這是我欠她的。”
“隻要你答應放心頭血給她,待凌霜康復,我便還完了恩情,我願意原諒你,我們還回到曾經的日子。”
我無語:“虧欠她的人是你,卻要我的血來還?”
“大祭司說,陰血入陽,不能回流,需要用女子的血來補。”
我實在是不解:“你怎麼偏偏就認定,她說什麼都是真的,我說的就是假的?”
“你還執迷不悟!”
“剛剛管家也和我說了當年的內情,他目睹我毒發又痊愈,證實當年確實如大祭司所言,是你這個少奶奶隱瞞實情,還威脅他們不許多言。”
看來,這是一個司凌霜精心設計的圈套,她早已打通了每一環。
似乎並不隻是為了從我手上搶走祁慕言。
還為了我的心頭血?
祁慕言也不準備再和我多說。
拿著匕首便衝著我的心髒而來。
不行!
即便痴女蠱無解,我也要活到能活的最後一刻。
斷不能這樣送了性命!
我求生意志爆發,瘋狂掙扎,將刀奪了過來。
甚至在祁慕言的臉上留下了兩條劃痕。
“婉寧,你如此冥頑不靈,別怪我無情了。”
他喚了幾個家丁進來。
將我綁了,扔到了柴房中,用鐵鎖鏈捆住了手腳。
如此折磨一番,我已然沒了任何力氣。
任由他將匕首插進我的心髒處,劃開皮肉,開始取血。
我似乎痛的失去了知覺,心頭處隻剩麻木。
一碗血出去,我唇色蒼白,血色盡失,人如枯木。
祁慕言看了,神色復雜,端著血離開了。
14
後面幾次取血都是大祭司前來。
或者說,是月長老前來。
在我面前,司凌霜已全然不掩飾,稱呼那人為月長老,那人稱她為聖女。
兩人疏離客氣,顯然並非師徒關系。
司凌霜享受S人誅心的過程,每次取血都要來看。
“妹妹感覺怎麼樣啊?”
看著臉色慘白,窩在草垛中,瘦削憔悴,沒有人樣的我,她很是得意。
抱著臂,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
我氣若遊絲:“你設計這麼大一個圈套,就是為了要我的血?”
“嘁,你還真以為你的血這麼重要啊?”
“月長老是個蠱痴,一生致力於煉出痴女蠱,不過他一直缺一味引子——中蠱女子的心頭血。”
“我早已診出你體內的就是痴女蠱,便同月長老做了個交易,他幫我演一出戲,我幫他得到痴女蠱的血。”
“你也真是蠢,不會真指望我請的人救你出苦海吧?我們隨便扯了個謊,你竟然就信了。”
她笑得前仰後合。
“他並非你娘的故人,那個玉佩是蠱域每個門人都有的。”
她拿出自己的那塊玉佩,果然同我的一模一樣。
他們應該是看到我脖子上佩戴的玉佩後想出這個招數,取信於我。
月長老認識我娘,不過沒什麼交情。
話半真半假才唬人。
不過我還有一事不明白:“一開始祁慕言便對你深信不疑,負心於我,我已注定被痴女蠱啃噬慢慢S去。你何必要再折騰這一場呢?”
讓祁慕言加深對我的懷疑,讓我飽嘗剜心取血之痛。
“因為我不甘心!我在南疆吃盡苦頭,你卻憑著幾分和我相似的容貌,成了他心頭至愛,享盡柔情蜜意與榮華富貴。”
她情緒激動,甚至有些癲狂:
“那我為了他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又算什麼?”
“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我沒再說話。
她已然鑽了牛角尖,分不清誰才是始作俑者。
或者說她分得清,隻不過不願相信。
把恨意都對準我,是最能說服她自己的。
15
月長老回南疆了,對祁慕言的說辭是研制解冥魂蠱之物。
估計是迫不及待去煉制痴女蠱了。
我被放出來的時候,幹癟枯瘦,如同一個僵硬的骷髏。
祁慕言的臉色很是難看,眼中流露出一點心疼來。
他將我梳洗好,撫著我瘦削的臉頰。
“婉寧,我說到做到,我原諒你了,咱們如以往一般過日子。”
原諒我?
多可笑啊。
他的話中或許有一分真情吧。
我覺得痴女蠱的痛楚似乎減輕了一絲。
可當我已經心如S灰,身如枯骨的時候,他卻又回心轉意?
可笑,可笑至極!
司凌霜派人來叫他,說是又嘔血了。
我冷眼看他一副焦灼無奈,又不知該如何取舍的樣子。
不過,他最終去了司凌霜院子。
畢竟那是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是他的白月光。
是他的恩人。
我無所謂。
但願司凌霜一直纏著祁慕言才好。
這樣我就能平靜地走完接下來的日子了。
16
我昏睡的時日越來越多,覺得自己已行將就木了。
這日,外面嘈雜的人聲把我吵醒了。
聲音越來越近,還聽到司凌霜在喊大祭司。
大祭司?
月長老又來了?
可我已沒有可供抽取的血了。
房門被一腳踹開。
一個威武不凡的年長男人疾步跑到我床前,捧著我的臉開始端詳。
然後便抱著我痛哭。
“靈兒!你一定是靈兒的女兒!你們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是?”
“我是你父親啊,孩子”
父親?我懵然。
他看到我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連忙拿出一丸藥,讓我服下。
我搖搖頭。
萬一這又是司凌霜的圈套呢?
“罷罷罷,你現在不信我也是應當的,驍月那老東西已然將實情都告訴我了,你受的苦我必讓他們全數奉還!”
“孽畜還不跪下!”他一個掌風逼得司凌霜下了跪。
一旁的祁慕言也被波及,膝蓋觸了地,他很是尷尬,又趕忙站起來。
那男人沒理會他,向司凌霜發難:
“你本是被送去作蠱鼎的蠱童,因為與靈兒有三分相像,我將你當做女兒培養,還封你為聖女,否則,你不一定就S在哪一次煉蠱之中了!”
“如今你卻來磋磨我的親生女兒,害得她心如槁木,生不如S。”
“還伙同那老東西演雙簧,就為了取我女兒心頭血去煉制痴女蠱。”
“真是該S!”
他一掌下去,司凌霜經脈寸斷,七竅流血,全身重傷,跪都跪不住了。
而且,她也無法再運氣操縱任何蠱物,在蠱域學的那些本領算是全都廢了。
一旁的祁慕言聽得雲裡霧裡,但看到司凌霜癱倒在地,趕忙扶她下去醫治。
他可能也怕接下來清算的是他。
我看到司凌霜那副樣子,心中雖感痛快,卻也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並不是她。
屋子裡除了我,隻剩這個自稱我父親的人。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
開始絮絮叨叨講他和我娘的故事。
他說他曾經糊塗,負了我娘,她肚子裡懷著我便走了,從此杳無音信。
別人都說她S了,他卻不相信,一直在找我娘,但她藏得太好了,竟一直沒找到。
他說,他看到月長老煉出了痴女蠱,便斷定他知道了我娘的行蹤。
一番逼問之下,才知道月長老是採了我的血。
月長老也告訴他,我與我娘的容貌有七八分相像。
他那時便認定我就是他的女兒。
於是騎著馬日夜不停奔襲千裡來尋我。
幸好,還來得及。
他讓我什麼也不要擔心,先睡個好覺。
我身子陰虧許久,待到明日午時,陽氣最盛,他便為我解蠱。
我聽他說這些,願意相信他是我的父親。
我孑然一身,被欺負了好久。
我想要父親為我撐腰。
而且我也快S了。
命都要沒了,即使被騙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17
芸兒這個小鬼,又去探查敵情。
看郎中離開司凌霜屋子後,她便貓在外面偷聽祁慕言與司凌霜對話。
“凌霜,之前那個大祭司是怎麼回事?真如那人所說,是你請來演戲的?”
司凌霜慌忙找補:
“那人是蠱域長老,也確實是我師父,蠱術高超。我之所以說他是大祭司,是擔心你不信任他的蠱術,不肯讓他醫治。”
祁慕言接著發問:“那人還說,取婉寧心頭血,是為了煉制痴女蠱?”
“並非如此!哪來的痴女蠱,是那人在胡說,取血就是為了給我治血虧之症的。”
“你當真沒有騙我?”
“沒有!”
“凌霜,我為了你,做了不少傷害婉寧的事,如今我已然有些懊悔,但願你沒有騙我。”
祁慕言說完,臉色凝重地離開了司凌霜的院子。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很難輕易拔除。
芸兒看著祁慕言離開,繼續探聽。
她看到司凌霜在屋內焦躁地轉了幾圈。
然後跑到床頭開始收拾東西。
收拾了兩樣又放棄了,坐在桌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