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個警察叔叔傷得不算重,隻是臉上被劃了一道。
他走之後,換了一個年紀大的警察叔叔來調解。
這位警察叔叔把話講得很明白:「現在不是賠不賠錢,你們要不要和解的問題。」
「警察依法辦公,你動手襲警,我們三次口頭警告都無效,還得對你採取強制措施。」
「你知道襲警罪要判幾年嗎?」
「暴力襲擊正在依法執行職務的人民警察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四姑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宛若鹌鹑。
臉上一塊紫一塊紅,卻絲毫不影響她此時此刻如同白紙般慘白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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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她倒是真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磕磕絆絆地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一時生氣,我不懂法……」
「我給你們道歉,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幾度嗚咽出聲,強烈的恐懼蓋過了身上的疼痛,她抓著警察叔叔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地哀求。
她剛剛囂張狂妄到不可一世的態度頃刻間煙消雲散。
我還沒見過一向厚臉皮到無法無天的她,也有如此擔驚受怕卑微如塵埃的一面。
她規規矩矩擺好態度的模樣終究是有點作用的。
警察叔叔看她一身傷,再加上家庭條件也不好,不想真的為難她。
講出來的那些話,也是想起到一個警示的作用。
之後的調解就進行得無比順利。
該賠錢的賠錢,該看病的看病。
雙方互相承擔對方的醫藥費。
可我四姑到底還是失算了一步。
她的賠償可不僅僅隻是買下那兩條煙和一瓶酒那麼簡單。
她摔碎的盤子和碗,以及影響他們店正常經營,這一筆筆賬算下來,估摸著比她的醫藥費都高。
四姑又開始痛哭流涕,說著能不能退掉煙和酒,自己也不要賠償了,就此了事。
發小和她爸不同意。
四姑被逼無奈又給老妗子打去了電話。
老妗子一聽前腳剛打過去的四千五百塊還不夠,還要四五千的時候,當場就被她氣到高血壓住進了醫院。
老妗子被氣得渾身發抖,插著管子還不忘含著眼淚叮囑大爺:「媽求你們一次。」
「你們隻管四姑娘這一次,最後一次。」
「以後她是S是活,都和咱們家沒關系!」
最後她人算是出來了,可幾個姑姑大爺當即就和她擺脫了關系。
她踏出派出所的那一刻,做到了某種程度上的眾叛親離。
10
可沒想到經此一事後,她依舊不消停。
她在家忙著養病,還不忘在家族群裡連連艾特我全家,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問候。
她把這件事情歸咎於我和我爸以及我奶奶的頭上。
說來說去,最後話又說回了「為什麼結賬不把她的結了」這句。
我爸和她在家族群裡撕破了臉。
揚言她家以後所有的事情和我家都沒關系,我爸還說:【你姑娘在學校沒少犯事!】
【這幾年人家主任是看在我面子上不知道網開了多少面。】
【我來來回回替你女兒周旋,收拾爛攤子。】
【我沒資格開除你女兒,但是讓你女兒不能痛痛快快畢業這點資格還是有的!】
我爸忙著在家族群裡和她對線。
而我直接買了兩掛鞭炮衝去了她家樓下。
她家是那種村裡自家蓋的房子,因為她的性子,平常鄰裡鄰居壓根都不與她家來往。
我徑直把鞭炮鋪滿了她家門口。
打火機一點,噼裡啪啦的爆竹聲震耳欲聾。
紅色的紙屑隨著星星點點的火光滿天飄舞,空氣中滿是喜氣洋洋的氛圍。
她受傷滿身掛彩這樣的好事,怎麼能不放鞭炮慶祝一下呢?
周圍的鄰居聽見了動靜,三三兩兩探出了腦袋。
有人問我為啥不是逢年過節這會子放大掛鞭,我一臉喜色地喊道:「她被人打斷了鼻梁骨,門牙都被打掉一顆。」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天大的好事,我當然要放鞭炮好好慶祝啦!」
幾個人低聲笑了起來,臉上無一不是一副暢快的神色,他們暗戳戳地問我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依舊大聲地回應道:「她啊!」
「她算計我奶奶,去店裡拿了人家的煙酒想賴賬,結果被人家打了一頓鬧去了派出所。」
「後來還是我八十多歲的老妗子掏錢把她撈出來的。」
「我老妗子都被她氣得住進了醫院!」
幾句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清清楚楚,一群人嘖嘖稱奇,開始痛斥四姑不做人。
「她之前還偷我家的電,都讓我抓住了,人家S皮賴臉就是不認賬!」
「她去菜市場買菜都要摸人家兩瓣蒜的。」
「她連衛生巾都要偷別人的,這人真是爛透了!」
……
圍觀群眾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控訴起四姑。
大概是之前被壓抑得太久了,她的所作所為一下子被揭露了個徹徹底底後,火上澆油一般讓眾人更加憤怒。
當事人四姑姍姍來遲,樓底下吵吵鬧鬧的聲音讓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大掛鞭是在她家門口放的。
她趿拉著拖鞋,推開門一看就傻了眼,家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圍了滿滿當當。
她臉上還纏著繃帶,走路一瘸一拐,拄著一根木棍子撐著半個身體。
眾人一見她出來,馬上就把火力瞄準了她。
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婆姨們罵街技術實在一流。
那些難聽到不堪入耳的話此時此刻放在她身上卻讓人爽得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四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嬉皮笑臉的我,她梗著脖子,黑著臉回擊道:「你家裡人是S絕了嗎?」
「跑我這放大掛鞭!」
上了年紀的婆娘馬上開始反擊:「也不知道是誰家S絕了,連自己八十多歲的媽都不放過?」
「要我說人家打你打得還是輕了,嘴皮子還這麼利索。」
「換了我,早就把你的嘴給撕爛了……」
我笑嘻嘻地說道:「我家裡人可都好著呢四姑!」
「聽說你被人打得鼻青臉腫,我這不趕緊買了鞭炮來慶祝?」
「這天大的喜事你怎麼不笑呢?你看看我們大伙都笑得多開心?」
老婆姨們又開始搬出不幹不淨的髒話轟炸。
四姑連一回合都沒撐住,轉身回去摔上了大門。
今天隻是開始,我一連在她家門口放了三天鞭炮。
現在村頭村尾,連村裡的狗都知道她算計老太太,賴賬不成還被人打了。
老婆姨們的戰鬥力不容小覷,關於這件事情的流言傳了無數個版本。
最後居然還升級到了她早就在外面養了野男人,家裡的錢都給別的男人花了,這才摳摳搜搜。
於是,舊傷未愈的她又被自己老公拳打腳踢。
萬幸星星這幾天早就被接去了大爺家暫住,這場災難才沒波及孩子。
圓圓從家族群裡的隻字片語中也大概明白了前因後果。
但是原本她受了她媽的指揮,準備幫助她媽一同作戰。
但是我爸的話,卻讓圓圓心裡直發怵。
她完美繼承了她媽的衣缽,上學偷同學和舍友的東西。
去洗澡隻帶個人去,沐浴露洗發水全都用別人的,甚至偶爾還能順回來幾瓶。
學校本身不想把事情鬧大,錢也在威逼利誘下賠了別人。
但她猶如蒼蠅一般嗡嗡直轉,屢教不改。
她現在已經被記了大過,眼瞅著再來點什麼事情就要真的被開除了,她才老實不少。
這會兒,她不敢真的聽了她媽的話,和我爸叫板。
一時間,四姑孤立無援。
但是她的歪腦筋動得很快,她針對我家制定了一系列報復計劃。
11
四姑不停地給我家打電話,說是想上門賠禮道歉。
畢竟星星現在還在我大爺家,而我爸咬S不願意就此作罷。
所以大爺那邊也發了話,說在她長出腦子之前絕對不可能讓她帶走孩子。
當時二孩政策還沒出來,四姑為了躲罰款,幾度要讓星星當黑戶。
最後還是我大爺掏的錢,而星星的戶口也掛在了我大爺名下。
雖然星星還是害怕一臉兇相的大爺,但是幾個姑姑都住得近,還有晶晶和彤彤幾個姐姐陪星星玩。
星星倒是也不怎麼排斥和反感,一日三餐都被照顧得很好。
上學放學都有大人接送。
四姑還跑來我家門口砸門,我二話不說就報了警,說她要非法入室搶劫。
她害怕再進派出所,當著警察叔叔的面又是連連道歉認錯。
不敢正面跟我家硬碰硬,她又開始用自己最擅長的齷齪手段大展拳腳。
進不了我家的門,她就開始偷我家的快遞和外賣。
放在門口的外賣隻晚拿了一分鍾,再開門就不翼而飛。
放在菜鳥驛站的快遞,她知道我爸和我的手機尾號,快遞輕而易舉就被取走。
萬幸被她偷走的東西都不是什麼貴重物品。
我實在佩服她的耐心,這幾天幾乎二十四小時在我家蹲守。
去查監控,她倒是墨鏡帽子口罩防御措施做得十分良好。
幾段視頻下來,愣是連她的腳趾都沒拍到半根。
縱使我們心中都知道那個小偷就是她,可無奈沒有證據,實在不能把她怎麼樣。
打電話和她對峙,她S皮賴臉矢口否認,說自己沒幹過這些事情。
讓我們就算往她身上潑髒水也要拿出來證據。
警察叔叔已經立了案,這件事也隻能到此為止。
一連幾天我家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
快遞填了我媽的手機號,外賣也是沒再讓放門口,一到就去取。
她沒得偷,又開始把毒手伸向了我的電動車。
我剛買的還不到三個月的電動車裡面的電瓶不翼而飛。
踏板被人卸掉,本應該裝著電瓶的位置此時此刻空空如也。
小區物業很是負責,他們說這件事情由他們這邊替我報了警。
監控也給我一段一段地看了,視頻中漆黑一片的夜晚,那個臃腫走路一瘸一拐的女人,拿著手電筒一輛電動車一輛電動車地掃。
最後瞄準了我的電動車,一鼓作氣掏出來一堆工具開始撬電瓶。
物業的人一臉抱歉,無奈地說發生這種事情他們屬實也沒想到。
畢竟我們小區的門禁是一等一的嚴,平常連外來車輛進小區都要去物業開條。
一年小一萬的物業費能是白交的嗎?
他們說已經給保安開了會,然後也會配合警察那邊的調查,讓我不要太著急。
可都不等我S到四姑家,四姑就先一步找到了我。
凌晨十二點,她敲開了我家的門,二話不說「撲通」一聲就給我跪了下來。
她痛哭流涕地揪著我的褲管子喊道:「對不起,對不起,你的電動車電瓶是我偷的。」
「我見你好幾天也沒騎,我就想著先借來用用……」
「但是我拿回家充電的時候,電瓶爆炸了,圓圓……圓圓和你四姑父被炸成了重傷,現在人還在醫院躺著……」
我都沒來得及感嘆這電瓶是來報恩的,她下一秒就號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哀鳴配合著滿臉滾落的淚水。
我被嚇了一跳,腦袋發蒙聽著她含糊不清地嘀嘀咕咕。
見我愣神,她臉上又立刻流露出來抓到一線生機的期待。
她抹了一把鼻涕,悲悲戚戚地說:「瀅瀅……瀅瀅,你能不能把電動車的發票給四姑。」
「四姑好找電瓶廠的人索賠,圓圓是你妹妹,還有你四姑父。」
「我們一家人的命可都握在你手上,你不能見S不救啊!」
她SS地抓著我的褲管子不撒手,幾度弓著背要給我磕頭。
我本能地覺得她沒安好心,拼了命地想奪回我這條腿的控制權。